文天志辦完入學手續，領了一些生活用品，找到宿舍，簡單把東西放下，一看時間已經快五點了。他沒來得及收拾，簡單和先到的幾位同學打個招呼，來到樓道拐角處。

斜陽透過宿舍樓道的菱形氣窗，在文天志肩頭烙下蜂巢狀的光斑。他握著發燙的手機貼在右耳，左手無意識地摩挲著窗臺上干裂的墻皮。502室飄來劣質染發劑的氣味，混著樓下桂花過早綻放的甜香，在他鼻腔里攪成陰陽魚狀的渦旋。

“天志，中午你報到時怎么啦？我聽‘啊’的一聲?！睕]等文天志開口，林悅橙的聲音裹著電波雜音傳來，像枚裹了蜜糖的銀針，精準刺入他鼓膜。

語氣中帶著一絲關切和好奇。

文天志的拇指蹭過手機殼裂痕，那道鋸齒狀的傷口正卡在海綿寶寶的門牙間。他望著走廊盡頭晃動的光影，

“沒什么事，一個同學不小心撞到我，自己卻摔倒了。”文天志輕描淡寫地回答，故意回避了手機殼裂了的事實，怕林悅橙擔心。

“是個女生吧？漂亮嗎？”林悅橙不懷好意地追問，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

文天志眼前浮現她踮腳揪自己耳朵的模樣——去年校慶晚會后臺——她也是這樣盤問給他送水的禮儀隊女生。

“沒注意看。”文天志趕忙回答，臉上卻微微泛起了紅暈，喉結不自覺地動了三下。

“騙人，撒謊時你喉結會動三下，記得嗎？”她的笑聲像碳酸飲料翻涌的氣泡，仿佛能透過電話看到文天志的小動作。

文天志的食指猛地按在喉結凸起處。鏡面窗玻璃映出他倉皇吞咽的模樣，喉骨在冷白皮膚下滑出三道漣漪。

“你那里怎么樣，開學一周了，都做什么了？”文天志趁機轉移話題，關切地問。他轉身用肩胛抵住冰涼的瓷磚墻；袖口沉香手串磕在消防栓玻璃上。他想知道林悅橙的一切，心中充滿了牽掛。

“什么也沒做，就是軍訓，還得兩周，累死我了。”林悅橙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但依然充滿了活力。

文天志能感受到林悅橙撒嬌似的樣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關鍵還不讓帶手機，每天下午軍訓結束才能拿到。你來電話，我剛拿到?！绷謵偝葔旱土松らT，仿佛在偷偷分享一個秘密?！爸形缥沂峭低祹С鰜斫o你打的，教官發現要扣班級分的?！彪S后又是哈哈的笑聲，仿佛在享受這份小小的冒險。

“你這身體扛得住嗎？”文天志關切地問，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

“沒問題，多虧你那會兒帶著我跑步?！彪娫捘穷^突然爆發出餐具碰撞的脆響，“開飯啦“的歡呼聲潮水般漫來。

“好了，室友喊我吃飯了，你還沒收拾東西呢吧？你抓緊收拾吧，一會該開飯了?！绷謵偝鹊穆曇糁袔е唤z急切，仿佛在為文天志的忙碌而心疼。

沒等文天志回話，電話那邊傳來“拜拜，記得想我哦?！卑殡S著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電話掛斷了。

暮色順著樓梯爬上來，吞沒了走廊盡頭的迎新海報。文天志望著屏幕上漸漸暗下去的通話界面。文天志站在原地，手中握著手機，心中五味雜陳。他心想林悅橙是能很快適應那里的生活的，反倒自己有些失落。他抬頭看了看天空，夕陽的余暉灑在身上，溫暖而柔和。

他微微嘆了口氣，突然注意到自己襯衫第二顆紐扣松了線——今晨那個莽撞姑娘拽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