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賓客，王垕沒理由拒絕主人的邀請，哪怕他的邀請并不合禮數。

一旁的臧霸和陳巖見王垕竟然被邀請起身為眾人表演，他們神色憤怒，都要起身斥責袁譚。

王垕余光注意到二人的異常，他的手又一次向下按了按，示意冷靜。

“既然如此，就獻丑了。”王垕向堂上袁譚、郭嘉等人行了禮，叫來人將自己的衣袖用布條捆縛貼身。

接著，王垕一伸手，示意給他一把長劍。

因為今日宴席，袁譚要求所有賓客將武器都留在了門外，所以堂上除了假“汪昭”再沒有人攜帶武器。

那“汪昭”冷笑一聲，將自己的長劍丟給王垕，接著接過堂外侍從送來的一柄長劍，準備與王垕對擊。

臧霸緊咬牙齒，眼神冷峻地盯著那武者。

二人拿的都是真刀真劍，而那武者穿的是一身甲胄，王垕則是一身布衣。

所謂刀劍無眼，二人刀劍相交，就算王垕武力再超群，可僅憑那一把長刀，就算把刀劈爛，都不可能傷及分毫。

袁譚真是個小人！臧霸將目光轉向袁譚，正看見坐在正席上的他，在似笑非笑地看著王垕。

“嘩啦~”那人轉動了下身子，身上甲胄碰撞，響起了刺耳動靜，他將劍前指，擺出了對擊的架勢。

王垕面無表情，瞥了一眼袁譚，用那雙深邃眼睛盯了他一眼后，回過身，便將劍尖與對面長劍一碰。

劍尖剛剛碰上，那人迅速發難，他一個蹬步，直將長劍指向王垕咽喉。

王垕迅速收劍，同時用劍撥去，將直刺一劍撥向一旁。

那人一刺未成，卻不收劍，借著身上甲胄的加成，如同一個炮彈一般借助慣性撞向王垕。

王垕沒料到這人如此拼命，急忙向后退去。

一步兩步三步……王垕急退就要撞到正中而坐的袁譚桌上，驚得袁譚都起身逃走。

王垕沒有時間側頭看袁譚的窘像，他右腳蹬地，左腳用力一搓直奔那人迎面骨蹬去。

“喀嚓！”王垕踢到護甲上，腳掌一痛。

但那“汪昭”明顯更慘，因為迎面骨迎上重擊，此時腳下一軟，險些撲倒在地上。

那汪昭見穿甲還能吃虧，一直緊繃的臉瞬間浮現怒色。

他咬牙切齒，止住差點撞翻袁譚案幾的身形，握住劍柄的右手橫著掃向身后，正要砍向錯身而過的王垕。

王垕聽到身后響起長劍橫掃破空聲，他立即一個前滾，將這橫掃千軍的劍招躲過。

等到王垕站起身，汪昭也已經緊隨而至。

二人就在大堂上輾轉騰挪，刀劍相擊聲音響徹整個空間。

因為說是舞劍，堂上眾人當然不能逃走，只是一些文士已經嚇得嘴唇泛白，半晌不敢出聲。生怕二人一個爭斗就撞到自己這邊。

與眾人緊張的反應不同，郭嘉瞥了一眼狼狽回到席位的袁譚，接著笑吟吟地看向王垕。

以他對于好友的了解，當他如此爽利接受舞劍，就證明王垕已經找到了制勝的方法，哪怕現在看起來王垕是處于下風。

王垕沒心思理會郭嘉或者袁譚什么的心中所想，他此刻正集中百分之百的注意力，緊盯面前“汪昭”的一招一式。

這人招式十分強悍，滿是一股子的搏命味道。

王垕已經用刀在他護甲上砍出幾道凹陷，但他不僅不退，反而鼓著氣，硬是想和王垕互相換刀。

這場不平衡的“舞劍”已經變成了搏殺現場，而臧霸和陳巖正蠢蠢欲動，準備在王垕受傷的第一時間，沖上去搭救。

袁譚已重新坐定，他看著王垕又成功砍上幾刀卻不見效果，心中也有點隱約不安。

在他心里，王垕已經是敗局已定，死期將至。他擔心的只是此次站隊是否正確，若是王垕真死在這，劉備會有什么反應。

“區區一個王垕，玄德公應該不會與我不死不休吧？”袁譚心里安慰了下自己，算是卸下點包袱。

“當！”又是一聲刀刃相擊的清脆響聲，王垕一個卸力，將一招撩刀解開。

王垕深深緩了口氣，見縫插針地盡快平復氣息。

與那汪昭的有恃無恐不同，王垕的容錯接近于零，他身上可沒防護，扛不住幾次以傷換傷。

對此，他只能一改硬拼的風格，就如同靈巧的泥鰍一般，利用護甲負擔帶來的拖累，在汪昭收刀的同時，抓準時機給汪昭“刮痧”。

當然，王垕的根本目的不是殺傷敵人，而是他發現對面的家伙脾氣很不好，是打算通過這種羞辱性的行動讓他破防。

果然，那汪昭見王垕屢次在手下脫開身。

眼見王垕一直是戲弄一般的行為，汪昭在又硬抗王垕一刀后，喘著粗氣將手臂的護甲快速脫下。

“來了！”王垕心中一喜，見“汪昭”果然惱恨護甲負擔，主動露了破綻。

王垕迅速行動，一個箭步就逼近了汪昭面前。

此時汪昭剛剛將長劍倒回慣用手，忙不迭地就要攔住王垕的一記撩擊。

然而王垕其實并沒有握實劍柄，就在兩劍相碰后，王垕手中兵刃迅速脫手墜在地上。

而王垕自下而上的手卻不停，他用力一攥，將空心拳就握成了實心，接著用力一勾，擊在了汪昭的右臂彎處。

汪昭手一吃痛，手中長劍也同樣落在地上，他用肩膀一靠，才將王垕推遠幾步。

“好！”看出來王垕是個狠角色，袁譚立即出聲，打算終止這場鬧劇。

那假汪昭抬頭看了一眼袁譚，卻不做反應，接著快步趕到王垕身前，二人就這樣赤手空拳搏斗在一起。

袁譚見自己竟然被忽視，難免有些尷尬。

他臉色有些陰沉，冷冷看向笑容玩味的郭嘉。

郭嘉見狀，也不好不給袁譚面子，他咳嗽一聲，接著身體有些輕浮地站了起來。

“汪將軍，還請退下吧。”

“汪昭”聞聽郭嘉開口，身體登時震了一下，接著奮力推開王垕，忍住口中的一口鮮血，向王垕行了一禮，便急匆匆出了門。

王垕此時也是耗干了力氣，他深深緩了兩息，向堂上幾人行了一禮，便返回席上。

“果然是場好舞，云起辛苦，來！滿飲此杯。”袁譚站起身，舉起酒杯向王垕敬起。

王垕笑了一下，瞥了一眼位置有些不同的酒杯，他向袁譚回了一下，作勢就要飲下。

“慢！”郭嘉大喊一聲，就要阻止王垕飲下。

而臧霸已經迅速起身，他快步跨過二人，一巴掌將王垕手中酒杯打飛。

“嗤……”地磚上，一股濃煙從灑出的酒水中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