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5.中元驚變

七月半的月亮像浸了血，將槐安巷的瓦片染成暗紅色。蘇螢站在事務(wù)所屋頂，看著陳無常在院中布置七星鎖魂陣。他動作比平日遲緩許多，每插下一面令旗，都要停頓片刻調(diào)息。

“判官的請柬還說了什么？“蘇螢遞過一杯朱砂。

陳無常搖頭，后頸的龍鱗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只說要我們子時去城隍廟。“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金色血絲，“老鐘呢？“

“說是去準備渡船。“蘇螢幫他拍背，觸手一片冰涼，“你的體溫...“

“龍血在適應(yīng)月相變化?！瓣悷o常抹去嘴角金血，“今晚無論發(fā)生什么，別離開我三步之外?！?

子時的城隍廟廢墟籠罩在血色霧靄中。判官端坐在殘缺的供臺上，依舊戴著那副青銅儺面，官服上的冥紋在紅月下詭異地蠕動。老鐘拄著鬼面杖站在左側(cè)，右眼的白翳比平日更加渾濁。

“白大人別來無恙。“判官的聲音像是從深井里傳來，“這位就是新任引魂人？“

蘇螢腕間的鑰匙印記突然刺痛。她看清了判官面具下蠕動的不是血肉，而是無數(shù)細小的黑色符文——和在忘川見過的儺面人一模一樣。

“直接說目的?！瓣悷o常的指甲已經(jīng)變成龍爪。

“爽快。“判官抬手，廢墟中央突然浮現(xiàn)一口古井，“紅月現(xiàn)，忘川逆。幽冥會已經(jīng)打通陰陽路，今晚子時三刻，萬鬼夜行。“

井水劇烈翻騰，映出駭人景象——無數(shù)蒼白手臂正從忘川河底伸出，河岸邊的三生石全部碎裂，蘇清曾站立的位置只剩下一截斷裂的青銅鎖鏈。

“她撐不了多久?！芭泄倜婢呱系姆募铀倭鬓D(zhuǎn)，“想要蘇清魂魄，就拿青龍陣眼來換?！?

陳無常的龍角刺破額角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你們把清姐怎么了？“

“不不不，“判官怪笑著擺手，“是她自己不肯離開。畢竟...“面具突然轉(zhuǎn)向蘇螢，“有人在等她回來教導(dǎo)真正的'鑰匙'用法。“

蘇螢如遭雷擊。鑰匙印記爆發(fā)的藍光中，她看到記憶碎片——白衣女子將一枚玉簡按在她額頭，輕聲說：“等下一個紅月...“

“小心！“陳無常猛地將她撲倒。原本身后的石獅雕像突然活了過來，利爪劃過陳無常后背，帶起一蓬金血。

## 6.百鬼夜行

廢墟四周升起十二道黑幡，每面幡下都站著個戴儺面的黑袍人。老鐘的鬼面杖突然刺向陳無常后心：“對不住了白大人！“

“早就知道你有問題?！瓣悷o常旋身避過，龍尾掃斷三根黑幡，“從忘川回來那天，你身上就帶著判官的血符味。“

蘇螢被氣浪掀到井邊，看到井水中的影像正在變化——忘川河水開始倒流，無數(shù)亡魂順著水柱升向人間。最可怕的是，每個亡魂臉上都帶著詭異的微笑，嘴角咧到耳根。

“家人們看這邊！“熟悉的聲音從廟門外傳來。網(wǎng)紅小李舉著自拍桿闖入，鏡頭對準了正在打斗的眾人，“今晚帶大家看沉浸式中元節(jié)表演...“

“滾出去！“蘇螢厲喝，卻已經(jīng)晚了。

井中突然射出數(shù)十道血絲，精準纏住小李的四肢。他的手機掉落在地，直播間畫面瘋狂刷屏：

[臥槽這特效牛逼！]

[主播被吊起來了！]

[等等那爪子是真的？？]

判官抬手虛抓，小李的身體像破布娃娃般被扯向井口：“第一個祭品?！?

陳無常龍化程度驟然加深，全身覆蓋青鱗，身形暴漲至三米高。龍爪揮過，三面黑幡攔腰折斷。但更多的儺面人從地底爬出，每個手中都握著刻滿符文的骨鏈。

“蘇螢！“完全龍化的陳無常聲音如雷，“鑰匙開井！“

蘇螢撲向井沿，將鑰匙印記按在水面。藍光與血水激烈交鋒，井中傳來蘇清虛弱的呼喚：“阿螢...看三生石...“

一段陌生記憶突然涌入——白衣女子站在青銅門前，將一枚玉簡交給少年陳無常：“若有一日我失陷忘川，就用這個喚醒真正的鑰匙。“

“陳無常！“蘇螢大喊，“玉簡！“

完全龍化的陳無常突然停滯。他從鱗片下取出一枚青玉簡，用龍爪捏碎。玉粉飄散處，蘇螢的鑰匙印記脫離手腕，化作一柄藍光璀璨的實體鑰匙。

“原來如此...“判官面具下的符文狂亂舞動，“你才是門，她才是鑰！“

## 7.龍怒

鑰匙插入井口的瞬間，整個城隍廟地面開始塌陷。蘇螢看到井底浮現(xiàn)巨大的青銅門虛影，門上雕刻著雙龍戲珠圖案——那顆龍珠赫然是陳無常的樣貌。

“以吾身為門?！瓣悷o常的龍吟震動四野，“以吾魂為引！“

十二道黑幡同時燃燒，儺面人在青色火焰中化為灰燼。判官的面具出現(xiàn)裂痕，露出下面沒有五官的空白臉龐：“不可能！你怎么能...“

老鐘的鬼面杖突然刺入判官后背：“老夫等這天很久了。“他獨眼充血，“秀蘭的仇，該還了！“

蘇螢這才明白，老鐘的妻子正是當年被旗袍勒死的二姨太。趁兩人纏斗，她沖向正在消散的青銅門虛影，鑰匙印記重新回到腕上，帶著灼熱的溫度。

“清姐！“

門縫中伸出一只蒼白的手，腕上戴著和蘇螢一模一樣的鑰匙印記。就在即將抓住的剎那，血月突然被烏云遮蔽。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利爪直取蘇螢咽喉。

完全龍化的陳無常用身體擋下這一擊。龍血噴濺在青銅門上，門扉轟然洞開。白衣女子跌出虛空，懷中緊抱著半塊破碎的陣眼石。

“小白...“她輕撫龍鱗，“長大了啊...“

陳無常的龍形開始崩潰，鱗片一片片剝落，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人形。蘇螢接住墜落的蘇清，觸手冰涼如尸體。

“別哭。“蘇清拭去她眼角淚水，“你才是真正的引魂人，我只是...保管者?！?

血月再現(xiàn)時，蘇清的身體開始透明化。她將陣眼石按在陳無常心口：“青龍歸位，四象...“話音未落，人已化作萬千光點。

廢墟邊緣，小李的手機仍在直播。最后畫面是陳無常抱起昏迷的蘇螢，龍角與鱗片在月光下泛著微光。彈幕徹底瘋狂：

[這特么是特效？]

[快打110！]

[坐標城隍廟速來！]

老鐘拄著斷杖走來，獨眼含淚：“白大人，南方傳來消息——朱雀結(jié)界，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