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張氏被他一番話說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張口結(jié)舌，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我剛才好像聽到幾位在討論我們家淮茹進廠的事兒？”他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閻埠貴鏡片后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打著哈哈：“嗨，淮茹能進軋鋼廠，那是好事兒啊！多光榮！咱們院里都替你們高興！”

“是嗎？”李平凡微微一笑，“可我怎么聽著，幾位好像對我這個當(dāng)丈夫的頗有微詞？覺得我不該在家待著，該讓淮茹在家?guī)Ш⒆樱页鋈ロ敼ぃ俊?

這話一說，場面頓時更尷尬了。那幾個剛才說得起勁的人，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沒……沒那個意思……”劉嬸囁嚅道。

“平凡，你別多心，大家就是……”閻埠貴想找補幾句。

李平凡抬手打斷了他，臉上的笑容斂去了一些，多了幾分認(rèn)真：“三大爺，各位街坊，我知道你們心里怎么想的。無非是覺得我一個大男人不工作，讓媳婦兒出去辛苦，丟人，是吧？”

沒人接話，但那表情已經(jīng)默認(rèn)了。

李平凡不緊不慢地繼續(xù)說道：“可現(xiàn)在是什么社會了？是新社會了！講究的是男女平等，婦女能頂半邊天！毛主席都說了，時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樣，男同志能辦到的事情，女同志也一樣能辦到！”

他聲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淮茹同志積極響應(yīng)國家號召，投身到社會主義建設(shè)的大潮中去，在光榮的工人階級崗位上發(fā)光發(fā)熱，這是多么值得驕傲和學(xué)習(xí)的事情？怎么到了各位嘴里，就成了我李平凡的不是，成了淮茹的不懂事？”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咱們國家現(xiàn)在百廢待興，正需要大量的人才和勞動力。

每一個愿意為國家建設(shè)添磚加瓦的人，都值得尊敬，不論男女！淮茹同志有能力、有覺悟，愿意為國家貢獻力量，我作為她的丈夫，難道不應(yīng)該全力支持嗎？難道非要把她摁在家里，埋沒了她的能力和熱情，才算是‘合乎規(guī)矩’？”

一番話，引經(jīng)據(jù)典，站在了道德和時代的高地上。剛才還理直氣壯嚼舌根的幾個人，頓時有些啞口無言。是啊，男女平等，婦女解放，這可是寫在報紙上，掛在嘴邊上的口號。

李平凡看著他們變幻的臉色，繼續(xù)道：“至于我，暫時沒去工廠上班，自然有我自己的考慮和安排。

每個家庭情況不同，分工也不同。難道國家哪條法律規(guī)定了，一個家庭里必須是男人出去工作，女人待在家里？只要我們家為社會做了貢獻，誰主外誰主內(nèi)，需要外人來指手畫腳嗎？”

李平凡又轉(zhuǎn)向易中海和閻埠貴：“一大爺，三大爺，你們是院里的長輩，也是有覺悟的老同志。

新社會提倡男女平等，分工合作。我和淮茹是夫妻，就是一個家庭。我們這個小家庭，現(xiàn)在是淮茹同志在工廠一線努力生產(chǎn)，我在家里操持家務(wù)，讓她沒有后顧之憂，全身心投入工作，這也是一種分工，一種對國家建設(shè)的貢獻，怎么就不像話了？”

“難道非得像舊社會那樣，男人在外面作威作福，女人在家里當(dāng)牛做馬，才叫‘像話’？還是說，只有所有人都擠在一個工廠里，才叫‘正經(jīng)工作’？那農(nóng)民伯伯種地算不算正經(jīng)工作？科研人員搞研究算不算正經(jīng)工作？

我們這個院子，也需要有人打掃衛(wèi)生，維持秩序，鄰里之間也需要互幫互助，這些算不算貢獻？”

他一番話說得抑揚頓挫，有理有據(jù)，句句都站在“新社會”、“大道理”的制高點上，噎得一群人啞口無言。

閻埠貴眼鏡片后的眼睛閃爍不定，他沒想到這個平時看起來懶懶散散的李平凡，嘴皮子這么利索，道理一套一套的。

易中海也有些尷尬，他原本想勸導(dǎo)一下李平凡，沒想到反被對方用“大道理”給教育了。他只能干巴巴地說道：“平凡說得對，說得對……大家都是鄰里，要團結(jié)，要互相理解。”

“就是嘛。”李平凡重新掛上那副慵懶的笑容，“大家都是一個院住著，低頭不見抬頭見，與其在背后嚼舌根子，不如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鄰居，多為咱們這個院子做點實事。

有那閑工夫議論別人家怎么過日子，不如想想怎么提高自己的思想覺悟，怎么更好地為社會主義建設(shè)添磚加瓦，對不對？”

他語氣加重了幾分：“各位有這個閑工夫替我們家操心，不如多想想怎么在自己的崗位上多做貢獻，怎么提高覺悟，怎么把自己的日子過得更紅火！”

這話就有點誅心了。直接把“替別人家操心”和“自己日子過得不如意”畫上了等號。

他說完，不再看眾人各異的臉色，轉(zhuǎn)身朝著自家屋子走去。留下中院一群人面面相覷，剛才那股子議論是非的興頭，早已被李平凡這番連消帶打的話給澆滅了。

賈張氏恨恨地跺了跺腳，卻也不敢再說什么難聽的話。其他人也覺得自討沒趣，訕訕地各自散去。

李平凡推開自家房門，屋里收拾得干凈整潔。他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涼白開，一飲而盡。

剛才懟人的時候倒是痛快，但這四合院里的雞毛蒜皮，還真是沒完沒了。他靠在椅子上，微微瞇起眼睛。

這個世界，和他記憶中的那個電視劇既相似，又有所不同。秦淮茹成了他的妻子，賈東旭提前出局，這只是開始。

這個院子里的人和事，以后恐怕少不了要打交道。不過，也無所謂。對他來說，這不過是一場身臨其境的大型真人秀，他有足夠的耐心和資本，慢慢看，慢慢玩。

至于那些跳梁小丑，惹到他頭上，他不介意順手收拾一下。就像今天這樣，用他們最信奉的“大道理”，把他們懟得啞口無言，看著他們那憋屈又不敢發(fā)作的樣子，其實……還挺有趣的。

窗外，夜色漸濃，四合院里漸漸安靜下來，只有幾家窗戶透出昏黃的燈光，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幾聲犬吠。而屬于李平凡的故事，才剛剛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