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從來如此,便是對嗎?
- 哪吒三之魔童封神
- 木與杉
- 3167字
- 2025-08-03 21:02:52
“嘰嘰喳喳的,一點養(yǎng)氣功夫都沒有,還指望著你們能重振巫覡?可笑!可悲!可嘆!”不知何時,那張人臉又飄了過來,霧氣凝成的嘴角撇著,滿是刻薄的嘲諷。說來也怪,人臉一出來,巫賢的弟子們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下子連話都不敢說了,透明的身子抖得像風中的蛛網(wǎng),方才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
面對人臉,巫賢這次卻換了張面孔,全然沒有之前的緊張,反而梗著脖子大喝道:“老鬼,又是你!你怎么還不去死?留在這世間礙眼嗎?”他的聲音里滿是咬牙切齒的恨,祭袍都氣得發(fā)抖。
人臉笑得霧氣都在顫,那笑聲像破風箱拉扯,刺耳又戲謔:“你老人家還活著呢,我哪敢先死啊?我要是死了,誰來聽你哭哭啼啼訴冤屈啊?”
“活什么活!”巫賢的聲音陡然低了下去,像泄了氣的皮球,充滿了說不盡的失落,“不過是殘魂敗蛻罷了,連陽光都見不得,活著和死了又有什么兩樣……”黑淚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甲骨片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
“好,那這殘魂敗蛻,”人臉忽然收了笑,語氣里帶著一絲詭異的誘導(dǎo),“你就不想聽聽哪吒小哥為什么說你有錯嗎?他那雙眼睛亮得很,說不定能看穿你自己都看不清的心思呢。”
“有什么好聽的!”巫賢猛地別過臉,下巴抬得老高,一臉的“我懂,我懶得聽”,可微微顫抖的肩膀卻暴露了他的在意,“不過就是仙家對巫覡的成見罷了,翻來覆去都是那些陳詞濫調(diào),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哼,是不想聽,還是不敢聽啊?”人臉的聲音像淬了冰,一下下敲在巫賢心上,“怕是知道自己經(jīng)不起問,一戳就破吧?”
“誰說我不敢!”巫賢被激得猛地回頭,眼眶里的黑血又涌了上來,像兩團燃燒的鬼火。
“我說的,我剛剛在這里說的。”人臉大大方方地承認,霧氣凝成的眼睛瞇成一條縫。
“你……你……”巫賢被激得話都說不囫圇了,胸口的玉圭“咔嚓”又裂了一道縫,透明的手指著人臉,氣得渾身發(fā)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
“我怎么了?”人臉得寸進尺,語氣里的嘲諷像針一樣扎人,“難道我說錯了嗎?還是你們心里有鬼,害怕人家說出你們的痛點,所以才急得跳腳啊?我看啊,你們就是一群紙老虎,一戳就破!”
“好!后生,你說說!”巫賢猛地轉(zhuǎn)向哪吒,黑淚在臉頰上劃出兩道猙獰的痕跡,聲音里帶著豁出去的決絕,“我們到底哪里錯了?你今天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我就算是魂飛魄散,也絕不會讓你們離開這祠堂!”
“你讓我說我就說,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哪吒翻了個白眼,嘴角撇得老高,火尖槍在手里轉(zhuǎn)了個圈,槍尖的火星濺在地上,像他此刻桀驁不馴的脾氣。
“你……你……”巫賢一時瞠目結(jié)舌,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大概是沒見過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后生,氣得祭袍都飄不起來了。
“哈哈哈!沒想到堂堂的大商國師也有吃癟的一天啊!真是笑死我了!”人臉笑得前仰后合,霧氣都抖成了碎片,“你呀你,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竟然被個毛頭小子堵得說不出話,傳出去怕是要笑掉其他冤魂的大牙!”
“好了好了,我來做個和事佬吧。”人臉看著巫賢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像是調(diào)色盤翻了,不由得擺了擺手,語氣緩和了些,“你們不遠千里來到殷墟,肯定有自己的目的,不妨開個條件,只要不太過分,說不定能達成共識呢?”
“敢問前輩可知靈山不死藥?”敖丙往前一步,拱手抱拳道,藍眸里帶著一絲懇切,聲音溫和得像春風,“我們此行,正是為了尋它。”
“靈山?”巫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猛地跳了起來,透明的身子都在發(fā)抖,“好啊!原來你們是來斬草除根的!想找到靈山,把我們巫覡最后的一點念想都掐滅嗎?今日我就算是魂飛魄散,也絕不會出賣同胞的!你們死了這條心吧!”他大義凜然地昂著頭,像棵寧折不彎的青松。
敖丙趕緊解釋,聲音里帶著焦急:“非也非也,前輩誤會了!我等是要借不死藥救一位長輩,絕無尋仇的想法,更不會傷害靈山的生靈,求前輩明察!”他的藍眸里滿是真誠,像一汪清澈的泉水,讓人不忍懷疑。
可巫賢卻將臉扭過去,下巴抬得老高,擺明了不搭理,透明的肩膀微微聳動,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敖丙還待相勸,只聽得人臉道:“沒事,他不說我說。”霧氣凝成的手指了指哪吒和敖丙,語氣里帶著一絲神秘,“只要你們的答案讓我滿意,我就告訴你們靈山的位置,絕不食言。”
“好,一言為定!”哪吒趕緊答應(yīng),生怕人臉反悔,火尖槍往地上一杵,“你說吧,想問什么?小爺我知無不言!”
“老鬼,你瘋了?”巫賢猛地回頭,聲音里滿是震驚和憤怒,“靈山的位置豈能泄露給仙家?你忘了當年他們是怎么對我們的嗎?你這是要讓巫覡徹底絕后啊!”
“對,早在一百四十年前,我就瘋了。”人臉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像從遙遠的時空傳來,帶著一絲說不盡的悲涼,“從被埋進地基的那天起,我就瘋了……”
看到人臉這副模樣,巫賢也收了勸告,只是死死地盯著他,眼眶里的黑血像要滴出來似的。
“哪吒小哥,”人臉轉(zhuǎn)向哪吒,霧氣凝成的眼睛里帶著一絲探究,“剛剛你說巫賢‘不是知道錯了,而是知道自己被截教和商王耍了’,到底是何意?你且說來,讓我也聽聽你的高見。”
“何意?”哪吒冷哼一聲,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巫賢,“我本來以為他是含冤而死,心里還替他不平,想著一定要為他伸冤——小爺我最見不得這種不公!可后來知道是他殘害無辜生靈在先,那他有今天的下場,就是活該!是報應(yīng)!”他義正詞嚴,聲音擲地有聲,震得祠堂里的青銅碎片都跟著顫。
“我沒有殘害無辜生靈!”巫賢激動地喊道,黑淚飛濺,“那些祭品都是敵方的俘虜或奴隸!是該死的人!我有什么錯?我沒錯!”
“難道戰(zhàn)俘和奴隸就該死嗎?”哪吒怒道,火尖槍猛地抬起,槍尖直指巫賢,“他們也是一條條活生生的命!憑什么你說他們該死,他們就該死?”
“哈哈哈!”巫賢忽然大笑起來,笑聲里滿是嘲諷,“我本以為你是仙家后進,必有高論,誰曾想也不過就是孩童之見!你懂什么!這世間本就是弱肉強食,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有道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巫賢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俘虜不留著殺,難道還用來當活爹供著啊?至于奴隸,能為大商盡忠是他們的福分,是他們修來的造化!”他一臉的“本來就該如此”,仿佛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道理。
“好一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哪吒的聲音里充滿了諷刺,眼神像冰一樣冷,“所以你們巫覡被不是同一族類的仙家逼成現(xiàn)在這種模樣,也算是求仁得仁了?畢竟是你們自己說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
“你……你……”巫賢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透明的手指著哪吒,氣得渾身發(fā)抖,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
“至于福分,”哪吒步步緊逼,聲音里的嘲諷像針一樣扎人,“你說奴隸為大商盡忠是福分,那你們?yōu)橐蠖籍斏鷺叮M不也是在為大商盡忠,也是福分?那你還有什么可冤的?該感恩戴德才對啊!”
“你怎么能這樣說!”眼見巫賢說不出話來,一個弟子趕緊跳出來,聲音里帶著哭腔,“那群奴隸豈能和我們堂堂巫覡相比?師父是國師,是輔佐君王的棟梁,他們是什么?是卑賤的奴隸!怎么能相提并論!”
“有區(qū)別嗎?”哪吒挑眉,眼神掃過那個弟子,像在看一個跳梁小丑,“不都是爹生娘養(yǎng),一個鼻子兩只耳朵嗎?你們巫覡憑什么覺得自己就能夠高高在上,把別人的命不當命?”
“你……你……”這個弟子一時也回答不上來,小聲囁嚅道,“可……可從來都是這樣啊……奴隸卑賤,巫覡尊貴,自古以來就是如此啊……”
“從來如此,便是對嗎?”哪吒的聲音陡然拔高,像一聲驚雷炸響在祠堂里,震得每個人的心頭都突突直跳,“如果從來如此就是對的,那這世間還有什么公道可言?那成湯王又何必犧牲自己救萬民?那我們又何必在這里爭論不休!”
祠堂里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風吹過破窗的嗚咽聲,和青銅編鐘偶爾發(fā)出的輕響,像在為這直擊人心的質(zhì)問嘆息。巫賢和他的弟子們都愣住了,透明的臉上寫滿了茫然,仿佛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心里那些根深蒂固的想法,在這一刻被狠狠撼動了。
人臉靜靜地看著這一切,霧氣凝成的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欣賞一場精彩的戲,又像是在嘆息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