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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乙酉,天子北升于□。天子北征于犬戎《國語》:“穆王將征犬戎,祭公謀父諫,不從。遂征之,得四白狼、四白鹿以歸,自是荒服不至。”《紀年》又曰:“取其五王以東。”犬戎□胡觴天子于當水之陽。天子乃樂□,賜七萃之士戰萃,集也,聚也。亦猶傳有七輿大夫。皆聚集有智力者為王之爪牙也。

庚寅,北風雨雪。《詩》曰:“北風其涼,雨雪其霶?。”天子以寒之故,命王屬休?令王之徒屬休息也。

甲午?,天子西征,乃絕隃之關隥?隥,阪也。疑此謂北陵。西,隃西,雁門山也?。音俞。

己亥?,至于焉居、禺知之平?疑皆國名。

【注釋】

①乙酉:丁謙《干支表》認為距前“癸未”二日。天海案:顧實作“十七日”。依衛挺生說,則為十一月十四日。

②升:即“登”。□:檀萃補“陘”字;衛挺生補“髭之隥”三字。丁謙云:此節下當有脫文甚多,與下“北征于犬戎”不相連接,考虖沱河上源,環五臺山南北,云天子北升者,殆即升五臺山。顧實云:《穆傳》凡云升者,多指登山而言也。王貽樑云:丁謙說為五臺山,行程計算近是。但與下“當水”較遠,故亦非是。愚意此所升當是古恒山山脈中一山,方可上下無牾。天海案:此處闕文當為山名,其下闕文尚多,不可知。譯文且從王貽樑說,闕文補作“恒山”。

③北征:往北巡行。犬戎:為我國古代戎族一支,殷周時居我國西部、北部地區。西周時也稱“玁狁”。陳逢衡云:“征”字不當作“征伐”解,蓋巡行之謂。顧實云:北征者,猶北行也,非奉辭伐罪曰“征”也。《國語》《紀年》所載者,當別為一事。顧頡剛云:《國語》說“穆王將征犬戎”,“征”是征伐;這里說的“北征犬戎”,乃是征行的意義,否則犬戎決不會立即杯酒聯歡的。天海案:此事又見今本《竹書紀年》:“十二年,毛公班、井公利、逢公固帥師從王征犬戎。冬十月,王北巡狩,遂征犬戎。”此處“北征”,依諸說即北巡。

④《國語》:書名。或稱《春秋外傳》。《國語》二十一卷,相傳是春秋時期左丘明所撰的一部國別體著作。他的編纂方法是以國分類,以語為主,故名“國語”。或謂之西漢劉向校書所輯,或謂多人在不同的歷史時期陸續編成,近代包括康有為在內的多位學者懷疑是戰國或漢后的學者托名春秋時期各國史官記錄的原始材料整理編輯而成的,將存疑考證。該著作記錄范圍為上起周穆王十二年(前990)西征犬戎(約前947),下至智伯被滅(前453)。《國語》中包括各國貴族間朝聘、宴饗、諷諫、辯說、應對之辭以及部分歷史事件與傳說。《國語》是我國第一部國別體史書。天海案:郭注所引見《國語·周語上》。

⑤取其五王以東:檀萃云:郭引《紀年》曰:“取其五王以東。”雖《竹書紀年》有此文,然三代之書無以僭王,列書于策,疑“五王”為“五玉”之訛。陳逢衡云:《后漢書·西羌傳》注引《紀年》有“周王季伐西落鬼戎,俘二十翟王”事,此所謂“王”第作“君”字解。若改作“五玉”,則犬戎之地并不出玉,且與“五”字無著。王貽樑云:陳說是。古邊地少數民族稱王者甚多,而中原諸侯至戰國亦稱王,檀氏失察。郭侃云:郭璞注引《國語》《紀年》之事,與此處觴飲之事應不是一事。天海案:郭璞注此六字,又見《后漢書·西羌傳》:“王乃西征犬戎,獲其五王,王遂遷戎于太原。”考《西羌傳》前后文皆用《紀年》,此亦當隱括《紀年》語。郭注此語又見王國維《古本竹書紀年輯校》(遼寧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

⑥犬戎□胡:□,此處闕文,洪頤煊云:“戎”下□亦疑衍。檀萃云:此犬戎乃內地之戎,其君長名胡耳。陳逢衡認為闕文□當是“之”字。常征云:此“犬戎胡”之“胡”字,自郭璞以下所有注家皆不曉其義。考之于實,它不過是部落酋長的位號。天海案:《逸周書·謚法》:“胡,大也。”故“胡”有大、長之義。常征之說近是。故此“胡”字,或為犬戎部落酋長之稱謂。譯文且從陳、常之說,譯為“犬戎之酋長”。當水之陽:當水的北岸。當水,恒水,源出恒山之北,與滹沱河相近。洪頤煊校:下文云“犬戎胡觴天子于雷水之阿”,“當”疑“雷”字之訛。丁謙徑改為“雷水”,乃從洪校。顧實認為“當”“常”可通,古書又多以“恒”“常”二字通用,如常山即恒山,則此“當水”亦為古之恒水也。鄭杰文云:“當水”者,猶言“本水”,與言“當地”“當州”相仿。本水,承上“循滹沱之陽”而言,仍指今滹沱河。天海案:顧實之說可從。

⑦樂□:此處闕文,陳逢衡云:當是日干。王貽樑云:亦可能再有其它字。天海案:據上下文意,此闕文□或為“甚”字,即“樂甚”。譯文且作此解。

⑧七萃之士:即甲萃之士,周穆王副車的甲胄禁軍侍衛。檀萃云:《周官》車仆掌戎路之萃,廣車、闕車、革車、輕車之萃,凡五萃。萃同倅,猶副也。穆王或增二萃,故云七萃耳。陳逢衡云:此“七萃之士”皆親軍以備扈從者,士謂有爵命者。顧實云:《穆傳》七萃,實仍即《周官》之五萃而變言之,非有增也。于省吾云:按“萃”“倅”字通,《周禮·夏官》戎仆“掌馭戎車,掌王萃車之政”,注:“倅,副也。”近世易州出古戎器,有萃鋸、萃鍨鉘者,均萃車所用之兵器也。嘗見古鉨兩枚,一為“王之萃車”四字,一為“萃車馬日庚都”六字,是萃車即副車也。(《穆天子傳新證》,《考古社刊》1937年第二期。下所引皆同此)岑仲勉云:傳文常以“七萃”與“六師”并舉,人似頗多,副車或無需此數,余則疑“萃”為親衛軍或禁軍之古稱。(《〈穆天子傳〉西征地理概測》,《中山大學學報》1957年第二期)衛挺生云:七萃之士,今所謂衛隊也。鄭杰文云:“七萃之士”即穆王的七隊衛士。王貽樑考燕戈銘文,認為“七萃”的“七”字絕對不能解釋為數目字,而疑當讀為文獻習見的漆車之“漆”一類。是《穆傳》作者以周王的禁軍衛隊為七萃,乃源自于戰國燕王的侍衛禁軍。此事后人早已不知,亦可為《穆傳》成書于戰國之一證。陳煒湛云:因疑今本“七”為“甲”之誤釋,古“七”“甲”同形,戰國時代分別尚不嚴格(也可能魏地仍“七”“甲”無別),“七萃之士”實當為“甲萃之士”,即全副武裝之衛士也。(《〈穆天子傳〉疑難字句研究》,《中山大學學報》1996年第3期。以下引文同此)朱淵清云:“七萃之士”是穆王的警衛部隊,古文“七”作“十”,古文“甲”字或寫作“十”,極易相混,“七萃之士”實即“甲萃之士”也。(《〈穆天子傳〉的古本舊注》,以下引文同此)郭侃認為此“七萃”釋義應從顧實所言,即《周官》“五萃”之變言。天海案:“甲”字、“七”字,古文皆作“十”,或疑荀勖抄此古文隸變寫作“七”。萃,又通倅(cuì)。在此為副,次。《周禮·春官》:“車仆掌戎路之萃。”《周禮·夏官》:“戎仆掌王倅車之政。”注:“萃,猶副也。又,副車曰倅。”由此,“七萃之士”或當作“甲萃之士”。即“甲副之士”,意為副車披甲衛士。戰:檀萃云:“士戰”者,猶云“戰士”,語倒耳。翟云升云:傳中“戰”字義未詳,《文選》兩注所引皆無之,似是衍文,或曰“戲”之訛。戲,游也。命七萃之士戲游與同樂也。陳逢衡云:戰,蓋如搜狩義,教以坐作進退之法,故曰“戰”。所以示武于異域也。丁謙云:“賜七萃之士戰”其下當脫一字,如“戰甲”“戰馬”之屬,茲不能確定。顧實云:“戰”者,猶今言作戰也。蓋演習作戰之事,而以為戲娛者。或曰戰借為觶,謂賜飲也。小川琢治云:其中唯一可疑之字面,即為“賜七萃之士戰”之“戰”字;鄙見以為系“觶”字之訛;《儀禮·士冠禮》注、《禮記·禮器》注皆云:“爵三升曰觶。”《說文》曰“飲酒角也”,《玉篇》曰“酒觴也”。“賜七萃之士戰”當作賜七萃之士觶酒解。迨西晉學者先有伐犬戎成見在,傳鈔時誤以為當是“戰”字,郭璞不察遂致誤訂。于省吾云:“戰”字本應作“”,即“獸”,亦即“狩”之假字。……謂準予七萃之士以狩獵也。古人以狩為游樂,故言賜也。衛挺生云:小川琢治謂“戰”字乃“觶”字之訛,飲酒器也,與“觴”同義,“賜觴”謂賜之酒飲也。挺案,此義最通。鄭杰文云:“戰”與“喗”同聲符,音同故可通。喗,《禮記·樂記》“其樂心感者,其聲喗以緩”,鄭注:“喗,寬綽貌。”寬綽,引為緩慢。賜七萃之士喗,即令七隊衛士緩行,與下文“天子以寒之故,令王屬休”寓意正同。陳煒湛云:“賜”七支隊伍“戰”,更與文意不合。……“戰”或系“單(單)”之誤釋,古單、干同字。愚意原簡當為“賜甲萃之士單”,謂臨行前賜之武器以隨王行。郭侃云:“戰”從字形來看,當從于省吾考,即“戰”為“獸”字之訛。天海案:戰(戰),于省吾所考是,譯文從此說。

⑨七輿大夫:天海案:郭注原文脫“七”字,此據諸家校補。陳逢衡云:“七輿大夫”見《左傳·僖公十年》,杜注:“侯伯七命,副車七乘。”又見《左傳·襄公二十三年》,杜注:“七輿,官名。”王貽樑云:由《左傳》僖公十年文視,“七輿大夫”非官名,而是指共華、賈華等七位輿帥(沈欽韓《春秋左傳補注》說是),杜注等誤。其與“七萃”也無直接關系,郭注引證在于明其“皆聚集有智力者為王之爪牙也”,則多少有一定的道理。

⑩庚寅:丁謙《干支表》:當作“庚戌”,距前二十五日。蓋由虖沱上游西抵犬戎境,非五日所能至,移后二十日,情事方合。是日觴于犬戎南雷水之上,以雨雪天寒休息。天海案:顧實作“二十二日”,即距前“乙酉”五日。此說可從。

?北風其涼,雨雪其霶(bàng):檀萃云:《詩·衛風》“霶”今作“滂”也。洪頤煊云:《廣韻·十遇》注引《詩》作“霶”。翟云升云:今《詩》作“雱”。天海案:郭注引《詩·邶風·北風》,其“霶”字今本作“雱”。霶、滂、雱,形異而義同,即磅礴之義。

?王屬:周穆王西征隨從部屬。陳逢衡云:此見體恤臣下之意。顧實云:“王屬”云者,當包該七萃之士在內也。

?甲午:丁謙《干支表》改作“甲子”,并稱:“距庚戌十四日,因雪留滯,且犬戎既服,改議遠征,自必增調軍旅,籌備一切,至是始得啟行,西絕隃之關隥。”王貽樑云:丁氏此改乃因上改而不得不再改,亦誤。天海案:顧實作“二十六日”,距前“庚寅”四日。

?絕隃之關隥:隃,地名。即今雁門山。在今山西代縣境內。《爾雅·釋地》:“北陵、西隃,雁門是也。”關隥,關隘。陳逢衡云:《說文》:“隥,仰也。”段玉裁曰:登涉之道曰隥,亦曰墱。郭侃云:《廣雅·釋丘》:“隥,阪也。”《說文解字》卷十四:“阪,山脅也。”山脅指山腰部,即山的斜坡處。“絕隃之關隥”即是在山腰部穿過的險隘道路。天海案:郭侃之說可從。

?“隥”幾句:洪頤煊校云:注“隃西”下本有“己亥”二字,蓋誤以下正文孱入,今刪。翟云升云:諸本皆作“疑北謂北陵”……案:上“北”字誤。“己亥”二字,后人以下文相涉羼入耳,今并改正。郭侃云:此處作“北”,文意不通。唐琳等校改作“此”,是。“此”“北”形近而誤。天海案:郭注“疑北”當作“疑此”,是,徑改;“己亥”二字涉下文誤衍,此據洪校本刪。

?己亥:丁謙《干支表》:距前三十五日,至焉居、禺知之平,因軍旅糧芻須陸續運至,故沿途留駐以待。顧實作“三月初二日”,距前“甲午”只六日。天海案:以顧說近是。

?焉居、禺知:古代部族名。岑仲勉認為此即漢時“焉耆”“月支”兩國(《〈穆天子傳〉西征地理概測》,《中山大學學報》1957年第2期。下所引皆同此)。王貽樑云:焉居、禺知,當為古部族名。其地望以里程計,當在今山西平魯、井坪一帶。平:通“坪”,平地。《爾雅》:“大野曰平。”檀萃云:平,訓“坪”。

【譯文】

乙酉這一天,穆天子向北登上了恒山。又向北巡行到達了犬戎國。犬戎部落酋長在當水北岸向穆天子敬酒。穆天子十分高興,就賞賜禁軍衛士狩獵游樂。

庚寅這一天,北風呼嘯,大雪紛飛。穆天子因為天寒地凍,命令隨從部屬原地休整。

甲午這一天,穆天子西行,翻越了雁門山的關隘。

己亥這一天,到達了焉居、禺知兩部落居住的大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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