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第一道防線，是畫在玻璃上的血。

防空警報的尖嘯聲刺穿耳膜，顏緋墨的調色盤在震動中打翻，顏料潑灑在地板上，像一灘干涸的血。

窗外，紫紅色的隕石雨仍在墜落，爆炸的火光將夜空染成病態的橘紅。遠處傳來建筑物坍塌的轟鳴，緊接著是人群的尖叫——尖銳、混亂，而后戛然而止。

顏緋墨的手指死死扣住窗框，指甲縫里塞滿剝落的漆皮。她盯著電視臺方向的濃煙，喉嚨發緊。

「建議立即行動。」系統的機械音冰冷地響起，「α-3病毒接觸空氣后，轉化時間為12分鐘。」

“轉化？”她猛地回頭，調色盤上的赭石色顏料正扭曲成新的字跡：

「人類→喪尸，階段式變異，保留基礎運動神經，嗅覺強化。」

顏緋墨的胃部抽搐了一下。她抓起畫板，筆尖蘸滿鈦白色，卻在落筆的瞬間遲疑了。

畫什么？槍？刀？還是——

「防護優先。」系統提示，「你的身體目前無法承受高強度戰斗裝備的精神負荷。」

她咬破了自己的下唇，鐵銹味在舌尖蔓延。

“那就先保證別死。”

筆尖落下，她在落地窗的玻璃上畫了一個半圓。

顏緋墨從未如此痛恨自己追求“寫意風格”的習慣。

她畫的防護罩歪歪扭扭，像小學生拙劣的涂鴉，但鈦白色顏料卻在玻璃上自動延展，勾勒出繁復的古老紋路——某種她從未見過的符文。

「信仰值+1」

系統的提示音讓她手抖了一下：“什么東西？”

「被庇護者的感激與信任可轉化為信仰值，用于強化能力。」

顏緋墨嗤笑：“現在誰還信這個？”

話音未落，樓下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她低頭看去，街角的便利店沖出一群人影，姿勢扭曲，速度快得不正常。最前面的女人穿著超市制服，脖子以詭異的角度歪斜著，撲向一個跌倒的老人——

顏緋墨猛地拉上窗簾。

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調色盤上的群青色突然沸騰，自動在她掌心匯聚成一行字：

「第一階段變異體：視覺退化，嗅覺增強，對聲音敏感。」

“所以它們還沒發現我……”她喃喃自語，卻在下一秒僵住。

一滴腥臭的液體滴在她手背上。

天花板在滲血。

閣樓傳來重物拖行的聲音。

顏緋墨屏住呼吸，抄起畫板擋在身前，顏料順著木板邊緣滴落。機械狗無聲地蹭到她腳邊，電子眼閃爍著危險的紅色。

「建議：靜默。」系統在她視網膜上投射出熒光文字。

但已經晚了。

“砰！”

閣樓的門被撞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滾下樓梯，他的右臂不自然地反折，森白的骨刺穿出皮膚。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瞳孔擴散成渾濁的灰白色，嘴角淌著黑色的黏液。

男人抽動著鼻子，轉向顏緋墨的方向。

“嗬……活……的……”

顏緋墨的血液瞬間凍結。

「變異體保留部分語言能力！」系統突然警報，「這不是普通α-3病毒——有人改造了它！」

喪尸撲來的瞬間，她掄起畫板砸向它的頭部。木板斷裂，飛濺的顏料糊了喪尸一臉。

意外的是，喪尸突然慘叫起來——接觸到顏緋墨的顏料后，它的皮膚開始腐蝕，冒出刺鼻的白煙。

「檢測到顏料特殊效果：威尼斯紅+鈦白=弱酸性腐蝕。」

顏緋墨趁機沖向窗邊，卻聽見樓下傳來孩子的哭聲。

一個穿鵝黃色雨衣的小女孩站在街心，周圍是逐漸逼近的喪尸群。

而顏緋墨的防護罩只完成了一半。

她看著自己顫抖的手指，上面沾著喪尸的黑血和顏料。窗外，小女孩的哭聲越來越微弱。

「信仰值不足，無法完成大型防護罩繪制。」系統冷靜地宣告。

“閉嘴！我就不相信了，還有我做不到的。”顏緋墨折斷一支油畫筆，用尖銳的木茬劃破掌心。

鮮血混著顏料滴在調色盤上，瞬間被吸收殆盡。

「警告：生命能量轉化將加速記憶流失！」

“怕個嘚兒，誰在乎啊！”

她將血與顏料攪成詭異的絳紫色，在窗玻璃上狠狠劃下最后一筆——

整面落地窗爆發出刺目的白光，無數符文如活物般游動，最終凝結成一個半透明的光罩，以顏緋墨的畫室為中心，籠罩了整條街道。

最先碰到光罩的喪尸瞬間汽化。

鵝黃色雨衣的小女孩抬起頭，光罩映在她瞪大的眼睛里，像倒映著一片極光。

「初級防護罩'琉璃盞'完成。」

「信仰值+100」

「副作用：遺忘觸發——宿主已丟失'童年寵物狗的名字'。」

顏緋墨癱坐在地上，看著自己正在褪色的指尖，突然笑了。

“這個代價也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