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站在血影教總壇的廢墟前,看著朝陽將天際染成金紅。掌心那枚青銅令牌上的九頭蛇紋路已徹底黯淡,昨夜的血腥氣被晨風吹散,只剩下泥土與草木的清新。他將令牌收入懷中,玄鐵假肢在石板路上敲擊出清脆的聲響,朝著鎮北軍營地走去。
“戰兄!”蘇婉兒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她正指揮士兵拆除祭壇殘余的符文石柱,“江湖各派的賀禮已經堆成小山了,少林的玄慈方丈還派弟子送來達摩院的《洗髓經》手抄本,說是給你療傷用。”
戰天接過那本泛黃的經卷,指尖觸到紙張上凹凸的梵文,突然想起小雨曾說過,上乘的療傷功法能修復經脈暗傷。他翻開首頁,看到玄慈方丈用朱砂寫的批注:“殘軀亦能證大道,心無障礙即菩提。”
“替我謝過方丈。”戰天合上經卷,“這些賀禮分一半給鎮北軍的弟兄們,剩下的送到戰家堡舊址,給重建祠堂用。”
蘇婉兒笑著點頭,銀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早就安排好了。對了,洛陽城的江湖同盟發來請柬,三天后要在聚賢樓辦慶功宴,說是要給你‘天下第一俠’的名號呢。”
戰天剛要拒絕,卻見一個背著藥簍的老嫗蹣跚走來,她手里捧著個黑陶碗,碗里盛著冒著熱氣的湯藥。這是當年藏他進地窖的張婆婆,如今已是滿頭白發。
“小天,喝了這碗參湯。”張婆婆的手抖得厲害,“當年你娘總說,男孩子要多補補才能長力氣……”
戰天接過湯碗的瞬間,老嫗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枯瘦的手指摸到假肢接口處的疤痕。她的眼淚突然涌出來,滴在玄鐵上洇出細小的水霧:“好孩子,你比你爹還強。他當年總說,戰家的骨頭是鐵打的,原來真沒騙我。”
湯藥溫熱入喉,帶著淡淡的回甘。戰天望著遠處正在清理白骨的士兵,突然對蘇婉兒說:“聚賢樓的慶功宴,我去。”
三日后的洛陽城車水馬龍,聚賢樓前的青石路上擠滿了江湖人士。當戰天拄著木杖出現在街口時,喧鬧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數百道目光齊刷刷落在他那條玄鐵假肢上。
“那就是獨腿戰神戰天?”有人低聲驚嘆。
“聽說他單腿踢死了血影教的鬼手屠!”
“快看他腰間的混沌戰戟,聽說能劈開三座山呢!”
戰天剛踏上聚賢樓的臺階,就見一個穿著紫袍的老者迎上來,手里把玩著兩顆鐵膽,正是丐幫的執法長老錢通。他身后跟著個梳著雙丫髻的少女,捧著個紅綢包裹的托盤。
“戰老弟可算來了!”錢通的大嗓門震得窗欞嗡嗡響,“這是我們幫主珍藏的‘踏雪無痕靴’,雖說是給兩條腿的人穿的,但我琢磨著以你的本事,單腿也能踏出殘影!”
戰天接過那雙繡著云紋的寶靴,突然想起系統曾提示過,踏雪無痕靴的材質能隔絕地心引力。他剛要道謝,卻見少女突然掀開另一塊紅綢,露出里面個巴掌大的銅葫蘆。
“這是百草谷的‘醉仙釀’,”少女眨著杏眼,“我師父說,喝了能打通任督二脈,就是……后勁有點大。”
戰天剛將葫蘆系在腰間,就被一群武林人士簇擁著上了二樓。聚賢樓的正廳掛著塊“俠肝義膽”的金匾,下面擺著張十八仙桌,桌上擺滿了珍饈:長白山的千年雪蓮、南海的珍珠貝、還有西域進貢的烤全駝。
“戰少俠請上坐!”盟主慕容淵親自搬來把虎皮交椅,他的金絲眼鏡反射著精光,“今日這武林大會,其實還有件大事要議——北狄的鐵騎已經踏過雁門關了。”
戰天剛坐下,就見窗外掠過道青影,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老者踩著房檐飄進來,落地時帶起的風掀動了桌上的酒旗。他手里拎著個酒葫蘆,腰間別著柄銹跡斑斑的鐵劍。
“一群沽名釣譽之徒。”老者將酒葫蘆往桌上一頓,酒液濺在烤全駝上,“人家戰小友剛報完家仇,你們就拉著他討論打仗,好意思嗎?”
慕容淵的臉色瞬間漲紅:“邋遢道人!這是武林公事,豈容你胡言亂語!”
被稱作邋遢道人的老者突然笑了,眼角的皺紋擠成溝壑:“公事?當年戰家堡被血影教屠戮時,你們這些‘公事公辦’的名門正派在哪?還不是人家孩子自己一條腿拼回來的公道!”
戰天突然起身,端起酒杯朝邋遢道人舉了舉:“前輩說的是。這杯酒,晚輩敬您。”
邋遢道人仰頭飲盡杯中酒,突然抓住戰天的手腕,他掌心的老繭擦過戰天的脈門,原本渾濁的眼睛猛地一亮:“《星辰霸體訣》?不對,你這靈力里還摻著《裂空斬》的鋒銳……小子,你師父是誰?”
“晚輩無師,全靠自己摸索。”戰天如實回答,卻見邋遢道人突然解下腰間的鐵劍,“哐當”一聲扔在桌上。劍鞘腐朽脫落,露出里面暗紫色的劍身,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星圖。
“這柄‘追星劍’陪了我五十年,”邋遢道人指著劍身上的缺口,“當年我用它劈開隕石時崩的,你要是能讓它認主,老道就傳你套‘踏星步’。”
戰天握住劍柄的瞬間,劍身突然震顫起來,星圖上的光點順著他的手臂游走,與體內的星辰之力產生共鳴。系統光幕突然閃現:“檢測到上古星辰戰技傳承,是否融合?”
“前輩,這太貴重了……”戰天剛要松手,卻被邋遢道人按住肩膀。老者的掌心傳來暖流,竟與《洗髓經》的療傷氣息如出一轍。
“當年我欠你爹一條命。”邋遢道人低聲說,“他在雁門關用身體擋住北狄的毒箭時,手里還攥著給你買的虎頭鞋。”
戰天的心臟猛地一縮,那些被刻意塵封的記憶突然涌上來:五歲那年,父親從邊關回來,靴子里藏著雙繡著“平安”二字的虎頭鞋,鞋底還沾著大漠的黃沙。
“前輩認識家父?”
邋遢道人灌了口酒,酒液順著胡須滴落:“我是你爹的結義兄弟,當年血影教勾結北狄,是我通風報信晚了……這些年我隱居在終南山,就是為了等你長大。”
正廳里的喧鬧聲突然消失,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慕容淵剛要開口,卻見蘇婉兒帶著個披甲士兵匆匆上樓,士兵手里捧著封插著羽毛的急件。
“北狄三萬鐵騎圍了云州城!”蘇婉兒的聲音帶著顫抖,“守將戰死,城破在即!”
戰天猛地站起身,玄鐵假肢在地板上砸出深坑。他抓起追星劍,劍身上的星圖突然亮起,在墻上投射出北狄軍營的布防圖——原來這柄劍能映照千里之外的地形。
“慕容盟主,”戰天的目光掃過全場,“誰愿隨我去云州?”
邋遢道人第一個站出來,鐵劍在掌心轉了個圈:“老道的‘踏星步’正好試試北狄人的騎兵。”
錢通拍著胸脯站起來,鐵膽碰撞出鏗鏘聲:“丐幫弟子遍布天下,我去召集江湖義士!”
蘇婉兒拔出腰間的佩劍:“鎮北軍已備妥糧草,隨時可以開拔!”
戰天看著紛紛響應的武林人士,突然想起張婆婆送他的那句“戰家的骨頭是鐵打的”。他將混沌戰戟扛在肩上,玄鐵假肢在門檻上磕出火星:“半個時辰后,城門口集結。”
下樓時,邋遢道人突然拽住他的衣袖,指著他腰間的醉仙釀葫蘆:“這酒借老道嘗嘗,當年你爹總說,最好的酒要配最烈的仗。”
戰天解下葫蘆遞過去,卻見老者喝了一大口,突然噴在追星劍上。紫色的劍身瞬間騰起青焰,星圖上的光點連成線,竟化作條奔騰的巨龍。
“這叫‘星火燎原’,”邋遢道人劍指長空,“當年我和你爹就是靠這招,把北狄人趕回了漠北。”
戰天抬頭望向云層,仿佛看見父親戰嘯北的身影在云端微笑。他握緊手中的追星劍,突然明白所謂的傳奇,從來不是一個人的獨行,而是無數雙手共同托起的信念。
半個時辰后,洛陽城門口揚起漫天煙塵。戰天騎著蘇婉兒贈予的汗血寶馬,玄鐵假肢踩在馬鐙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邋遢道人坐在錢通的驢車旁,正用醉仙釀給追星劍淬火,蘇婉兒的鎮北軍列成整齊的方陣,甲胄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駕!”戰天輕喝一聲,寶馬踏著碎步向前奔去。他回頭望了眼漸漸遠去的洛陽城,突然覺得那條玄鐵假肢不再沉重——因為有無數人的腳步,正跟在他身后。
追星劍在風中輕鳴,星圖上的光點越來越亮,仿佛在指引著一條通往光明的路。戰天握緊韁繩,將混沌戰戟指向北方,玄鐵假肢敲擊馬鐙的節奏,恰似戰鼓聲聲,震得大地都在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