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攫升到了營虞侯這么個拼命的位置，羅青自然要給自己的小命多上幾道保險，手雷就是揚長避短的重中之重。

制作工藝很簡單。

誠如他向狄青解釋的那樣，就準備用制造大號炮仗的工藝流程來走，沒奢望按照后世的手雷標準制作。

——那個難度系數太高了點，沒有三五十年的科技發展速度，根本折騰不出優質的TNT炸藥和觸發式引信。

做炮仗的核心就兩條。

其一，用燒陶器的辦法制作模具，成批燒制用來破片傷敵的手雷外殼。

其二，重新配比黑火藥增加爆炸威力，再用糖水調制成顆粒狀讓火藥爆燃來得更猛烈一些。

剩下的事都是成熟流程。

找幾個會做炮仗的工匠就能完成封口和引信制作，用的時候點燃引信扔就對了，比騎馬彎弓射箭訓練起來便捷得多。

有了狄青這個主將的批示，領取物資指派工匠之類的事情辦得很順利，還專門找了個人煙僻靜的小山坳來配置火藥和總裝手雷。

前前后后忙活了一個禮拜的功夫，首批試制的手雷便橫空出世。

“轟！”

田虎點燃引信健步如飛地剛剛躥進防護溝內，陶器外殼制成的手雷便發出巨響，炸出細微的碎片呼嘯著籠罩了二十米方圓內的草人。

噼里啪啦地一番響動過后，羅青從防護溝內探出腦袋仔細觀察，發現不少草人身上燃起青青裊裊的煙火，應該是高溫碎片點燃了枯草。

“將軍，這是震天雷，不是掌心雷。”

同樣探出腦袋觀察爆炸效果的田虎看著歪七扭八的草人吶吶開口，誰家的掌心雷能震得人頭皮發麻？

人頭大小的掌心雷也扔不遠吶。

怎么就死心眼，非要叫個掌心雷？

也不知將軍從那淘換的黑藥方子，炸起來真猛，這要是自己再跑得慢點，很可能會跟那些草人一樣被打成篩子。

羅青倒是沒反對，認真研判爆炸效果時點頭應承：“震天雷這個名字取得不錯，回頭我向都指揮使稟報的時候就用震天雷的名頭了。”

說罷，雙手一撐跳出防護溝。

仔細觀察片刻，發現沒有爆炸殘余物才緩緩靠近爆炸中心處，認真計算有效殺傷范圍。

這個所謂的震天雷按照他的本意，其實是想弄個手動版地雷，專門用來截斷敵軍首尾，或設伏的時候使用。

現在看來，好像還有破城的功效。

——可以做得更大點，專門用來炸開城門。

優先制作地雷而不是手雷，主要原因還在狄青這個都指揮使身上。

心心念念地要拔掉毛奴部落這個大患，沒有強大的攻城器械怎么能行？

大趙的步卒不堪一戰。

騎兵……誰家的騎兵是用來攻城的？

思來想去，只有折騰出個地雷級別的大殺器才能破開城門，避免不必要的損傷了。

據他所知西戎各部落的城池都是小型城鎮或村寨，無論是城墻或是城門都簡陋得可怕，不像大趙王朝的城池那么難破。

地雷級別的爆炸足以轟開城池。

手雷是他的保命利器，當然不會少，細細地記錄完地雷對人馬的殺傷范圍，他又著急忙慌地安排起爆破威力測試。

方法簡單粗暴——埋進土里測試。

三米起步，如果能將厚實的土層掀翻，就證明這東西破開西戎城門的威力足夠，可以大批量生產。

如果不行……那就加大藥量。

“轟！”

“轟！”

“……”

“轟！”

聽著不遠處山坳里傳出的雷鳴聲，狄青終于安奈不住心底的好奇，帶了幾個親衛翻身上馬，親自上山查探一番。

不由得他不心動。

雖然羅虞侯上報的時候解釋過，那個所謂的手雷可以對騎兵造成大面積殺傷，效果遠超火龍，其實他心里多了幾分輕視。

出身禁軍，誰還沒見識過黑藥的威力？

殺傷效果的確有，但，也沒有那么玄乎，頂多極為靠近的時候炸傷個別士卒。

距離拉開尺許遠的時候就會失去殺傷效果，頂多嚇人一跳，震得耳鳴難平。

黑藥真正的作用還是制造火龍。

那東西燒起來速度極快，根本沒有防備的時間就能將人馬點燃，劇痛難耐，眨眼間喪失戰斗力。

事后還有余毒難消。

據說，禁軍工匠已經在研制夾雜了劇毒的黑藥，增加其毒性。

狄青都指揮使認為這才是黑藥的正確使用路子，以毒傷人遠比以火傷人覆蓋范圍更大，效果也更好。

就沒聽說過給黑藥里加糖的說法。

難不成，想甜死敵軍？

但，不管心里怎樣狐疑，他還是如數劃撥了黑藥相關物資和工匠，讓羅虞侯放手施為。

效果好像不錯。

僅聽這轟隆轟隆的雷鳴聲就感覺羅虞侯研制的那個所謂的手雷威力不俗，應當比大炮仗更嚇人。

這便夠了。

騎兵對騎兵，大趙騎兵無法在數量上占據優勢，卻在兵甲方面遠超西戎騎兵，可以做到以少勝多。

如果有了可以驚擾戰馬的手雷相助，他自信下次對陣西戎騎兵的時候折損的人手會更少，勝果會更大。

兩軍交戰，勝負只在須臾之間。

只要手雷能為他創造出一絲先手機遇，他便有把握率領虎翼軍將附近幾個西戎部落全部剿滅，徹底削弱西戎李家的龐大戰力。

最后再聯合種家，集中兵力斃全功于一役，徹底掀翻李家這個大趙王朝的叛徒。

由此，揭開大趙王朝三面受敵的尷尬局面，可以挪出更大的兵力對陣北方真正的心腹大患。

“轟！~”

當他騎著心愛的棗紅馬踢踢踏踏趕至山坳時，剛好遇到又一次震耳欲聾的雷鳴聲。

遠處，較為平緩的黃土坡坡突然鼓起個巨大的疙瘩，隨著轟鳴聲漸漸遠去，那個黃土疙瘩迅速膨脹變成漫天黃塵。

僅四五息時間便彌漫半個山坳。

黃塵覆蓋范圍之外，防護溝內突然探出四五個灰頭土臉的腦袋，認真盯著灰塵彌漫的方向嘀咕著什么。

“這便是手雷？”

狄青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得目瞪口呆：跟說好的手雷不一樣啊！

如此神物都能摧城拔寨了，僅僅用來殺傷騎兵，是不是有點浪費？

驚愕過后，他心里有了基本判斷，顧不上黃塵彌漫，急忙拍馬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