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水愿沒忍住懟了回去:“那是因為你就長這樣。”
她是一個好脾氣,致力于用愛感化敵人的人,所以她一般不會生氣。一部分也受益于死黨林曉曉的影響,她的人生格言:
關你屁事,關我屁事。
什么都不關心自然面對什么也不會生氣了。
但是夏水愿最討厭別人說她畫技差了!
于是她一把搶過試卷——沒搶過,試卷被撕成了兩半。
試卷還未講完,下節課還要用的,并且這位語文老師很嚴厲,在學生中間有著響當當的“滅絕師太”名號,還喜歡隨機撐在第一張桌子那兒講課,邊講視線邊掃過學生的試卷。
夏水愿這張被折騰得“可憐兮兮”的試卷,定要被嚴厲責罵。
“邪惡的人類,你要開戰嗎?”
她迅速挪動椅子,整個人靠在墻上,雙手十字交疊在胸前呈防御狀,與季山遺拉出最大的距離。
“邪惡人類”立刻舉起雙手:“投降。”然后把他那份完好的試卷放到她桌上:“你的戰利品。”
他完全沒想到夏水愿反應速度這么快,他還未來得及松手,試卷已成兩半。
夏水愿放下防御的雙手:“你怎么辦?”
“記得為我帶一個月早餐就行。”
不平等條約。
“半個月。”
“25天。”
“半個月。底線。”
季山遺微微挑眉:“你知道有多少人爭著給我送早餐么?”
夏水愿反而想起林曉曉和她說過,漫畫的標題要取得吸引人,所謂吸引人,一方面就是要包含懸念,引發聯想還要簡潔,再略帶一些趣味性。另一方面——她只記得一方面。
她當即決定回家就要把新漫畫的名字改為:
《那位愛挑眉的男主》。
一聽就讓人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男主。
季山遺接著道:“但我從現在起,只吃你送的。”
好一番自戀+pua,似乎這是一份莫大的榮譽。
夏水愿敲定了新漫畫的名字,心情還不錯,雖然仍然對這份不平等條約有異議,可也仍有些懼怕“滅絕師太”的威壓,暫時收下了季山遺的試卷。
試卷上都是工整的楷體,完全看不出這字體的主人竟是一位如此自戀厚顏無恥的人。
相反,那殘缺的試卷上的字體頗像瘦金體,看起來是執筆人還未練到家。不過也顯字形瘦長,鋒芒畢露。
“滅絕師太”叫危微,大多數時候也被大家叫作危姐。大家還調侃“危姐是真的危險。”
在她眼里沒有差生優生,犯了錯一樣教訓。
她先痛斥了一番如同季山遺課上畫畫不尊重老師以及以此為例的其他不尊重老師的行為,再斥責一番隨意撕毀試卷這一不尊重知識的行為,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半節課就這么過去了。
全班低著頭,看起來似乎深感愧疚,實則都在期待再多說些,再多說些,這節課就過去了。
季山遺在垃圾桶旁邊罰站。
夏水愿感到羞愧,仿佛被罰站在垃圾桶旁邊的是她。
危姐把手中試卷一摔,道:“好了,課外話就說到這里,你們自己心里有數就行,現在我們開始上……”課。
下課鈴恰時響起。
班上有人忍不住小聲的雀躍,危姐眼鏡下的目光凌厲,那些人立刻噤聲。
危姐掃視一圈教室,“下課。”繼而拿著試卷走了。
教室立刻如同早市般熱鬧鮮活起來。
一般周一第二節課課間不用跑操,但是會例行到操場集合,聆聽校領導對上一周的總結和對這一周的要求。
但是這周不同,會有市內領導來學校巡查,周末時班主任便在群里再三囑咐過走讀生千萬不要帶錯校服,影響學生整體容貌。
夏水愿從書包里掏出與大家紅色外套格格不入的藍色校服外套的時候愣了一愣。
大概是她畫漫畫到半夜天亮時迷迷糊糊拿錯衣服了。
她有時膽大得什么都敢做,有時又像小學忘帶紅領巾那樣驚慌。何況這還是班主任再三強調過的,再往大了說,這是學校的集體榮譽。
如果因為她影響了市領導對A一中的印象,校領導一定會很生氣。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她不要在全校師生面前念檢討。
她急沖沖的跑去找林曉曉。
“公主魔女即將面臨危機!”
林曉曉正寫完數學題最后一題的答案,聞言抬頭:“怎么了。”一臉用腦過度的憔悴。
“我帶錯校服了。”
林曉曉揉揉酸痛的眼睛,“別急。”說著從自己書包里掏出一件外套扔到夏水愿懷里。“這個是女巫的魔法藥水。”
“可是……”夏水愿說:“你的魔法藥水……好像失靈了。”
扔到她她懷里的也是件藍色外套。
“是嗎,失靈就失靈吧,”她將推眼鏡進行到底,“反正也從來沒有有用過。”
她大概是熬夜做題太晚了,第二天也迷迷糊糊拿錯了校服。
有人陪著,夏水愿便不覺得有那么驚慌。
“只有我們兩個人穿一樣的衣服,到時候我們就能在操場一眼看見彼此了。”
“錯。”林曉曉道:“摘掉眼鏡我也能在人群中一眼看見你。”
排隊下樓跑操時——雖然平時周一不跑操,但是這周有市領導,得跑兩圈給人家看看A一中的風貌——夏水愿多次將視線投向也穿錯校服的季山遺。
她記得她明明看見他桌箱里有紅色校服外套?
她終于忍不住問道:“你不是有紅色外套嗎。”
季山遺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藍色穿起來更帥。”
夏水愿轉頭去找林曉曉的身影,淡藍色的校服是如此的明顯,林曉曉仿佛有心靈感應似的轉過頭來和她對上視線。
夏水愿偷偷的招手,用唇語道:“公主魔女感覺良好。”也不知道對方看清她說什么了沒有。
林曉曉給她回了一個大拇指。
一道清冷的聲線打斷她和林曉曉的無聲交流。
“公主就是公主,魔女就是魔女,公主魔女是什么?”
夏水愿說:“我是公主,看不出來嗎?”
跑道蒸騰著橡膠的苦味,女孩的馬尾晃在季山遺的瞳孔中。某個瞬間她微微仰頭甩開遮住視線的額發,銀杏樹切碎的光斑落在她的臉上。
一切正正美好。
季山遺道:“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