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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瘋婆娘要掀房頂?

石屋的門被踹開時,林悅正用指甲在墻上劃第二道痕跡。

“走!“守衛的骨矛尖戳在她后背上,力道重得幾乎要戳破皮。

她垂眸看了眼腕間淡青色的狼爪紋,那紋路隨著心跳微微發燙,像有團小火苗在皮膚下竄動。

祭壇外的喧鬧早散了,此刻天剛蒙蒙亮,晨霧裹著寒氣往領口鉆。

林悅被押著穿過部落中心,幾個蹲在樹樁上吃野果的小雄獸突然噤聲,其中最調皮的那個原本正把果子往同伴衣領里塞,此刻卻直愣愣望著她,手里的紅果“啪嗒“掉在地上。

柴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霉味混著潮濕的土腥氣撲面而來。

林悅被推得踉蹌,膝蓋撞在一塊凸起的磚頭上,疼得倒抽冷氣。

她剛扶著墻站穩,就聽見門外響起火嬤沙啞的笑聲:“小悅呀,老身給你送好東西來了。“

火嬤穿著靛藍色獸皮裙,裙角繡著金線勾勒的麥穗紋——那是掌管適配度測試的巫女才有的標志。

她端著陶碗走近,碗里的黑色液體泛著油光,湊近了能聞到股酸澀的苦杏仁味。

“這是凈化湯,喝了就能消掉你身上的邪祟。“火嬤的枯手指輕輕叩了叩碗沿,渾濁的眼珠在林悅腕間的紋路停留半秒,“喝下去,明天儀式上你就還是干干凈凈的雌獸。“

林悅盯著那碗湯,突然笑了:“火嬤心疼我?

前兒在祭壇上,您可是說我'血脈污濁'該浸豬籠的。“

火嬤的指甲掐進陶碗邊沿,指節泛白:“小孩子家家的,記什么仇?

你當族長愿意關你?

還不是你鬧得太狠......“

“我鬧?“林悅歪頭,故意用指尖蘸了蘸湯碗邊沿,黑色液體立刻在她皮膚上暈開個污漬,“我要是不鬧,是不是現在已經被捆去灰豹部,像塊腌肉似的掛在他們倉庫里?“

火嬤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陶碗在她手里晃了晃,差點潑出來。

她猛地將碗往石桌上一放,瓷片磕出道細縫:“喝不喝隨你!

等明日儀式上,神降罪下來......“

“轟“的一聲,柴房的木門被風撞得關上。

火嬤的話卡在喉嚨里,她狠狠瞪了林悅一眼,轉身時裙角掃過石桌,帶得陶碗晃了晃,幾滴黑湯濺在青磚上,滋滋冒著白泡。

林悅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框外,這才低頭看向腕間的紋路。

那淡青色的狼爪此刻亮得驚人,連手背都泛起淡淡的光。

她伸手摸了摸石桌上的陶碗,指尖剛碰到碗沿就觸電般縮回——碗底竟涼得刺骨,像在冰水里泡了整夜。

月上中天時,柴房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林悅正蜷在草堆里假寐,聽見動靜立刻翻身坐起。

透過門縫,她看見個黑影貼在墻上,后頸處有道模糊的土黃色紋路——是黑牙。

“別出聲。“黑牙的聲音壓得極低,手指摳著門縫往里塞,“那湯喝不得。“

林悅沒說話,只是盯著他。

這個總板著臉的守衛此刻眼眶發紅,喉結動了動:“我阿妹前年喝了火嬤的凈化湯,后來......后來她生不出崽。“他突然攥緊拳頭砸在墻上,石屑簌簌往下掉,“你那日在祭壇喊'我不嫁',我阿妹臨死前也說過類似的話。“

林悅的呼吸頓了頓。

她想起前兒祭壇上,黑牙摸著后頸狼紋的樣子——原來那不是看熱鬧,是疼。

“湯里加了絕育草。“黑牙從懷里摸出個小布包,隔著門縫塞進來,“這是解藥,但......“他突然壓低聲音,“火嬤最近總往西邊林子里跑,我瞧見她和灰豹部的使者碰過三次頭。“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巡夜守衛的號角聲。

黑牙猛地直起身子,后頸的土紋瞬間隱沒。

他沖林悅比劃了個“小心“的手勢,轉身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草葉被踩斷的脆響。

林悅捏著布包,目光落在石桌上的陶碗上。

她彎腰把大黃喚出來,魂體的狗子立刻湊到碗邊,濕潤的鼻尖動了動,突然皺起鼻子發出低吼。

它前爪扒著地磚,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警告聲,扒得青磚縫里的泥簌簌往下掉。

“你是說下面有東西?“林悅順著它扒的位置,用黑牙給的布包角摳開磚縫。

青磚下的土很松,她摳了兩下就露出塊染著黑漬的碎布——正是火嬤裙角的靛藍色,金線繡的麥穗紋還剩半朵。

布片上殘留的氣味和陶碗里的苦杏仁味重疊在一起,林悅的指尖微微發抖。

她突然想起原身記憶里的片段:去年冬天,部落收到過一批神果,說是能提升適配度,可后來分給雌獸的全是蔫巴巴的小果子,火嬤卻私下給貴族雌獸塞過飽滿的紅果。

“嗒“的一聲輕響。

林悅抬頭,看見小芽正從窗口探進半個身子,懷里揣著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

這小雌獸的眼睛腫得像兩顆紅櫻桃,見林悅看過來,立刻把東西塞進她手里,又慌張地左右張望:“我在火嬤的箱子底下撿的......你別說是我給的。“

油紙包里是張獸皮卷,上面歪歪扭扭畫著符號——那是獸世的交易記錄。

最下面一行刻著深痕:“神果二十枚,換灰豹部鹽塊十袋。“日期正是去年冬天。

林悅的指甲掐進掌心。

原來火嬤早把神果偷換去換了鹽,所謂“適配度測試“不過是她控制雌獸的手段!

而“凈化儀式“,不過是為了堵住她這種發現異常的人的嘴。

窗外傳來巡夜守衛的腳步聲,小芽急得直搓手:“我得走了!

明兒儀式在祭壇,族長會來......“她突然抓住林悅的手腕,盯著那淡青色的狼爪紋,眼睛亮起來,“你腕上的紋路,像我阿爸說的戰神紋......“

話音未落,守衛的腳步聲近了。

小芽像只受驚的兔子,“噌“地縮回窗外,只留下一句被風吹散的輕語:“我信你能贏。“

林悅摸著懷里的獸皮卷和碎布,又看了眼縮在她腳邊的大黃。

這狗子此刻尾巴翹得老高,圓溜溜的眼睛里閃著狡黠的光,魂體竟比昨日凝實了些,連耳朵上的絨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低頭看向石桌上的陶碗,伸手將黑湯倒進青磚縫里。

黑湯剛觸到泥土就騰起陣青煙,把下面的碎草根都腐蝕成了黑渣。

林悅扯了塊草葉擦手,唇角勾起抹冷笑——既然火嬤要在祭壇上玩,那她就陪到底。

夜更深了,柴房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

林悅靠在墻上,望著頭頂漏下的月光,腕間的狼爪紋隨著她的心跳明明滅滅,像在應和某種古老的戰歌。

她聽見遠處傳來雄獸們磨骨刀的聲音,還有小雌獸們壓低的說話聲——那些被她點燃的光,正在暗處攢成火把。

明天的祭壇,該有人要燒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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