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維克多默然點頭,散開抵在羅蒂喉嚨的意識之劍,將《莫迪夫人》收入口袋,推開椅子便準備離開。
“但他的朋友,卻希望他活著……希望下一次見面,我們還能理性且克制的交流,羅蒂。”
“冷落女士可并非善舉。”
維克多搖頭走出餐廳,對羅蒂挽留的話充耳不聞,他不否認這女人很有趣,但……
很多時候,朋友比這些毫無意義的東西都要重要,不是嗎。
一溜煙的功夫,維克多出現在諾伊斯街,快步走至暗戀騎士的出租屋,一腳將大門踹開。
躺在沙發呼呼大睡的巴納德,被這動靜嚇了一跳,還以為遇到突發事件,迅速翻身臥倒,舉起新更換的來福槍便是對準了客廳的木門。
在見到時摯友維克多時,他沒好氣將來福槍扔在沙發,嘟囔抱怨個不停。
“我的神吶,連你都要來嘮叨我了,難道這世界就沒有一個清凈的地方嗎?我真懷念在托馬斯號奔馳的時光……”
“你全程就是在躺在睡覺,唯一清醒的時刻是舉著墨洛爾金獅旗自尋死路。”
不客氣的譏諷,讓巴納德挑眉聳肩,向著客廳角落的熱水壺走去,打開木柜背對維克多說。
“來點什么,還是紅茶嗎,我最近搞到些紫巖咖啡,都是很不錯的貨。”
“紅茶。”
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維克多翹著二郎腿等待飲品上桌,這段日子里,他與暗戀騎士的接頭次數很少,除偶爾交流如何應對盤問外,就是討論關于聯合食品公司的經營問題。
事實說明瓦爾德拉達榮譽騎士的頭銜還是有些作用,有巴納德掛牌安全顧問的聯合食品,在奧文多的產業逐一被瓜分,城市短期陷入糧食危機,即將啟動備用計劃時,小餅干的推出立即讓市場陷入瘋狂。
一種口味還算不錯(比黑面包要好),略帶些奶香甜味,饑餓時能立即食用充饑,想改善口感也能碾碎成塊煮湯,且價格很是親民廉價的食物,已經成為瓦爾德拉達近期討論的熱點話題。
買一盒足以食用一周,且價格比之從前的主食僅是一半,這是件讓人瘋狂的事,至少艾琳送來的信件表示,莫利亞已經有專員在調查此事。
根據調查員兼董事長的艾琳暗示,即便凱瑟琳小姐的身份暴露,只要能確定制造的小餅干沒有危害……
甚至有一些“細小”危害,聯合食品公司都將接受皇室的間接入股,小餅干將作為儲備資源,上升至國家戰略層面。
比起人民對食物能吃飽的低要求,皇室無疑考慮得更多。
儲存期長,不易變質,攜帶便捷,飽腹感強,能滿足人體的正常能量所需……
如果凱瑟琳是個正常人,她將被舉國尊稱為圣女,而前綴乃是戰爭。
“最近怎么樣。”
維克多的話,讓巴納德一愣,隨后苦笑道。
“還能怎么樣,沒完沒了的見面和談話,上至瓦爾德拉達的市長,下到諾伊斯街的鼠首,我都見過了。”
“嗯……關于那件事,或許你應該多考慮一會。”
雖然沒直說,可巴納德知道維克多在指什么,他擺著手,認為這根本就是個小問題。
“你知道的,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像巴薩羅穆將軍那樣的英雄,不,每一個墨洛爾人的夢想都是成為他那樣的英雄。
而現在,我第一次感覺實現夢想的機會如此接近。”
“一個新成立軍團的中層指揮,可不是成為將軍的最好途徑……巴薩羅穆將軍麾下的軍團,兵源多數是莫利亞、瓦爾德拉達和杜姆亞特的市民。
而不是一群腦子里只有蒸汽尖嘯的僵硬仆從,他們真正需要的領袖是一個狂熱的宗教信徒,而非滿懷榮譽的騎士。”
“或許吧。”巴納德放下咖啡,并不準備就國立軍團與護教軍的性質過多辯論:
“你認為我不應該參與嗎,是因為聯合食品公司?”
“從朋友的角度出發,如果你向往光榮的勝利,即便死在戰場,我只會感到遺憾和自豪。
但顯然,這件事開始超出預料了……你進入機械鏡軍團的原因,很可能是墨瓦克結社的安排。”
巴納德一臉狐疑,認為這有些不可置信。
“維克多,你昨天剛說這可能是羅蒂女士對我有些許意見,今天怎么就改口了。
況且邀請我加入機械鏡軍團的信函,乃是硫磺山谷德洛中樞主教,墨瓦克結社能影響到這位神圣的修士嗎,這并不好笑,維克多。”
“好吧,這或許是有些奇怪……”維克多沒有就這個問題糾纏太久,他說起另一件事。
“那么卡蘿主教呢,她是你最大的執念,魔族入侵布雷拉的情況還在逐步探明,僅從初步了解的情況判斷,機械鏡軍團如果涉足戰爭,肯定會陷入長時間僵持作戰。
你應該很清楚,這支軍團最大的意義并非勝利,而是宣告一個信號,墨洛爾作為人類勢力之盾的決心。”
“我不怕死。”
“但你怕死之前,與那位女士從未有過一絲接近。”
平淡指出巴納德唯一的軟肋,讓他陷入沉默之中,這些日子以來的狂歡,在各處的走動,實質只是為了一個目的。
與卡蘿主教靠得更近些……
“我該怎么做,維克多……我已經盡力想要展現出虔誠,希望在祈禱時獲得神的回應,讓她能留意我些許。
為此我不惜將這一路上的經歷多次美化加工,將那些不屬于我的榮譽強加于身,只期頤這種我唯一能想到的方式,能取得她的關注。
甚至……唉,算了,你肯定不會理解的,你這人生贏家。”
自憐嘆息的騎士,變得很是憔悴,他手掌捏著額頭兩側,艱難說道:“我現在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獲得在墨洛爾至高無上的名譽,真正的英雄皆是在戰爭的瞬息廝殺中誕生。”
“唉……”維克多嘆了口氣,將紅茶一飲而盡,拍著大腿起身。
“走吧。”
“去哪?”巴納德愣神,看著維克多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
“就像你說的,我是個人生贏家,怎么能看朋友像個怨婦在客廳里大發牢騷呢。
鋼鐵唯有潤滑油和清水才能流入縫隙,一塊石頭只會撞得粉碎,即便有幸進入,也會被當成垃圾從縫隙里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