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交換日記
- 銀杏與處方箋
- 天生一對對
- 1751字
- 2025-03-26 15:34:17
2000年的秋天,教室窗外的銀杏葉又開始泛黃。
初二(3)班的教室里,風扇吱呀吱呀地轉著,粉筆灰在陽光里飄浮。林晚坐在靠窗的位置,低頭在筆記本上寫著什么,筆尖沙沙作響。她的同桌許朝陽撐著下巴,另一只手握著鉛筆,在課本空白處輕輕勾畫。
“你在寫什么?”許朝陽壓低聲音問。
林晚沒抬頭,只是把筆記本往他那邊推了推。許朝陽湊過去看,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最上面一行寫著標題:《風的聲音》。
“校刊征文,”她小聲解釋,“下周一交。”
許朝陽點點頭,目光卻落在她寫字的手上。林晚的手指纖細,握筆的姿勢很標準,指甲修剪得圓潤干凈。她寫字時很專注,睫毛低垂,偶爾會無意識地咬一下下唇。
他收回視線,低頭繼續畫畫。
許朝陽的畫本里夾著很多銀杏葉標本,有些已經泛黃,有些還保留著金秋的色澤。他翻到新的一頁,鉛筆輕輕在紙上移動,勾勒出一個低頭寫字的女孩輪廓。
他畫得很小心,生怕被林晚發現。但林晚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筆尖不停,偶爾停下來思考,又繼續寫。
窗外吹進一陣風,掀起了她耳邊的一縷碎發。許朝陽的筆尖頓了一下,然后在那縷頭發的位置多描了幾筆,讓它看起來像是被風吹起的樣子。
“你畫什么呢?”林晚突然問。
許朝陽手一抖,差點把畫本合上。他故作鎮定地翻到前一頁,指著昨天畫的一棵銀杏樹:“作業,植物素描。”
林晚瞥了一眼,似笑非笑:“你畫得真好。”
許朝陽的耳尖微微發熱。
放學后,教室里的人漸漸走光。林晚還在改她的稿子,許朝陽坐在旁邊等她。
“你要參加校刊?”他問。
“嗯。”林晚點點頭,“想試試。”
“你寫的故事,我能看看嗎?”
林晚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筆記本遞給他。許朝陽接過來,認真地讀了起來。
《風的聲音》寫的是一棵老銀杏樹和一個小女孩的對話。樹告訴女孩,風是有聲音的,只是大多數人聽不見。女孩問:“那你能聽見嗎?”樹說:“能,因為風會把遠方的故事帶給我。”
許朝陽讀完,抬頭看向林晚:“寫得真好。”
林晚笑了:“真的?”
“嗯,像真的能聽見風在說話一樣。”
林晚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被夸獎的小動物。她伸手拿回筆記本,小聲說:“其實……我有時候真的覺得,風在跟我說話。”
許朝陽沒笑她,只是點點頭:“我信。”
第二天,許朝陽帶了一本硬皮筆記本到學校。
“交換日記,要不要?”他遞給林晚。
林晚接過本子,翻開第一頁,上面已經寫了一段話:
“2000年9月12日,晴。今天的風很大,銀杏葉落了一地。林晚說風會說話,我覺得她可能真的能聽見。”
林晚笑了,拿起筆在下面寫道:
“2000年9月12日,晴。許朝陽的畫比風的聲音更真實,因為他能把風的樣子畫出來。”
寫完,她把本子推回去。許朝陽看了,嘴角微微上揚,又寫了一句:
“那以后,你寫故事,我畫畫?”
林晚點點頭:“好。”
從那天起,他們開始共用這本交換日記。
林晚會在里面寫短篇故事,許朝陽則畫下她故事里的場景。有時候,他也會偷偷畫下林晚的樣子——她低頭寫字時微微蹙眉的神情,她笑時眼睛彎起的弧度,她趴在課桌上小憩時散落的頭發。
林晚偶爾會發現,但她從不拆穿,只是會在日記里寫:
“今天許朝陽又畫我了,但他以為我不知道。”
許朝陽看到后,臉一紅,但還是繼續畫。
一個月后,校刊公布了入選名單。林晚的《風的聲音》被選中了,名字印在校刊的封面上。
她拿著校刊跑回教室,興奮地遞給許朝陽:“你看!”
許朝陽翻開,找到她的那篇故事,旁邊還配了一張插圖——一棵銀杏樹,樹下站著一個小女孩,風把她的頭發吹起,樹葉在空中飛舞。
“這是……你畫的?”林晚驚訝地問。
許朝陽點點頭:“編輯說需要配圖,我就交了這張。”
林晚盯著那張畫看了很久,突然說:“你畫得比我想象的還要好。”
許朝陽笑了:“因為是你寫的故事。”
那天放學,他們一起走在銀杏道上。落葉在腳下發出細碎的聲響,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林晚。”許朝陽突然叫住她。
“嗯?”
“你最近……是不是經常流鼻血?”
林晚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鼻子,發現指尖上有一點淡淡的紅色。她笑了笑:“沒事,可能是天氣太干了。”
許朝陽皺起眉:“這周第三次了。”
林晚擺擺手:“真的沒事,我媽說多喝水就好了。”
許朝陽沒再說什么,但從那天起,他的書包里多了一包紙巾和一瓶水。
晚上,許朝陽在交換日記上寫道:
“2000年10月20日,陰。林晚今天又流鼻血了,但她總說沒事。我希望她真的沒事。”
他合上本子,望向窗外的銀杏樹。風輕輕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像是某種無聲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