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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近代中國研究的現狀與趨向

一 現狀與問題

(一)史學圍城

整體而言,中國近年來歷史學的狀況有些微妙。外面的人要沖進來,里面的人想突出去,形成“圍城”現象。1980年代以來,史學由長期占據的學術中心退居次要,有學人發出“史學危機”的呼聲。隨后一些社會科學日益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史學的地位進一步動搖,昔日的顯學,在一些人看來已成“死學”。然而,與此形成鮮明反差的是,史學似乎不僅未被遺忘,反而引起越來越多的關注,其他學科的學人紛紛將目光轉向史學領域,歷史題材的影視作品扮演著當代大眾文化的要角,全社會對中國歷史文化的重視和肯定程度,為近代以來所罕見。這種相反相成的現象,不妨稱之為“史學圍城”。

1.別科學人的進入。其他學科的成名學人將重心轉向史學,至少從1990年代倡行學術史研究已經開始。后來相繼有一些在各自專攻的領域有所成就的學人著力于此,尤其以文學研究者居多。一般而言,大都是臨時客串,也有的轉型較為徹底。有學人曾說:學術史表明,有的時候,有人忽然闖進一個陌生的領域,倒是會發現一些那個領域待很久的人沒有發現的問題。大膽跨學科的學人,一方面有超越本學科甚至一般學科畛域的抱負,另一方面也往往懷著對所欲進入的那一學科的研究狀況的不滿。不過,分科治學雖然導致知識的瑣碎,其長期積累形成的行規卻應當遵守,盡管有人反對由此產生的學術霸權(其實學術霸權往往不由學術,而真正的學術權威則很難輕易動搖),要想進入其他學科,僅僅熟悉行規就絕非輕而易舉。有的費了很大氣力,仍然難以回到歷史現場,了解把握所要探究的那些時代人們的觀念行為,結果重蹈六經注我的覆轍,強古人以就我而不自覺。所以這類影響廣泛的公眾著作,史學界往往不大認可。所討論的一些關鍵概念(如科學),若能全面梳理文獻,從無到有地探究來龍去脈,上下左右比較千差萬別,而不是按照自己的觀念倒述,則更有可能發現歷史的內在聯系,不必煞費苦心地編制自己心中的歷史。

與之觀念不盡相同的別科學人,同樣試圖進入史學領域。2002年紀念梁啟超提出新史學百年,史學界的新銳之外,不少學科的學人踴躍參與。2004年發刊的一份《新史學》雜志,編委中許多人并非史家,卻不乏相關社會人文學科的成名學者。他們所針對的,大都是教科書以下的觀念,武器則多是稗販而來的洋貨,或各自學科的法寶。只是若真的想取法乎上,應對既有的史學研究深入認識,以便追隨前賢大家的學問取徑,領悟其高深境界并發揚光大。如果一味瞄準淺學末流,對于青年或有振聾發聵的一時之效,學術上卻不易有所建樹,反而暴露自己的身段不高。

在其他學科成名后努力進入相對冷清的史學,為近代以來學術界的常見現象。其原因并不復雜,經史為中國固有學問的大道,不通經史,很難深入認識中國的文化與社會。自西學東來,新學大盛,學問之道,由綜合而細分,但即使按照泰西近代的學術理念,史學仍然是各學科之總匯,因此近代學人多以經史為根基正途。一些新進學人開始不循此路,為學必先顛覆前人,橫逸斜出,努力使附庸蔚為大國,待到知識與年齡增長,還是不約而同地返璞歸真(當然也有一直勇往直前的無知無畏者)。今人好稱民國學界大家輩出,實則所稱道的,多是當時并不時興的文史學者,而那些引領時趨的炙手可熱之人,卻已被忘懷。近年來此類現象重現,背后仍是試圖自我深化的醒悟。

2.社會關注程度提高。歷史題材的影視文學以及電視講壇等大眾文化流行,一方面重新引起公眾對于中國歷史文化的高度興趣,另一方面也引發了不少爭議。這種現象表面看來是現實關懷的差異,背后則反映出國家發展到一定程度時民族自信心的恢復和增強,不再簡單地用進化論的觀念觀照本國的歷史文化。按照一般規律,隨著綜合國力的增長,社會關注的目光將逐漸由世界排序轉向自我認同,因此人們對于固有歷史文化的興趣還將不斷提升。由此帶來的負面影響則可能干擾學術的判斷,尤其是青年的取向。史學是要求精深與廣博兼備的高成本學問,前期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物力,在登堂入室之前,不易把握和自律。而媒體和出版界同時面對專家與一般受眾,難以平衡。史學既要嚴格遵守學科戒律,又須提高社會影響力,這對于專業化的學人而言,無疑是一大考驗。

3.史學突圍。與外面的人試圖沖進來的情況形成明顯反差,史學界內部有不少人努力突出去。有學人概括分析目前中國高校歷史系的狀況,僅從名稱看,為了應對社會需求,有的改為社會發展學院,抹殺歷史的痕跡;有的改為歷史文化學院、歷史旅游學院等,雖保留歷史,卻盡量與熱門專業掛鉤,以改善生存狀況;能夠完全保留歷史學本色的院系為數不多。而且改變的程度與學校的地位往往成反比,越是一般院校,改得越徹底,敢于保持本色的,多為重點院校。名稱變化是內容變化的表征,一些院系的課程與專業設置,已在很大程度上脫離了史學的范圍。

改名只是去其形,一些對史學現狀不滿或是缺乏興趣和成就感的學人,試圖憑借跨學科而獲得新的發展空間。與那些不愿受分科束縛的學人努力超越學科界限有所不同,其目的與其說是發展史學,不如說是脫離史學更加恰當。這種視所屬學科為負累的極端看法,與史學界整體的動蕩不無聯系。除了外力擠迫,求變的主要內因還是對于教學科研現狀的不滿。于是有了目標各異的探索和調整。

(二)探索與調整

1.范式轉換。一般而言,社會轉型,往往伴隨著學術范式轉換,這在近現代中國的學術發展史上屢見不鮮。當然,所謂范式,還有作用于誰的問題。治史不能從一定的材料、觀念出發,必須相對比較地看一切人事思想,因而高明者從不受所謂范式的框縛支配,也無須調整改變范式來修正看法。但教育很難避免范式的使用以求一律,小夫下士也需要范式的指引憑借才能梳理材料史事。所以普遍看來的確認為范式是一個問題。近30年來,一些曾經被視為天經地義、毋庸置疑的理論、觀點和方法,引起普遍不滿,要求突破創新的呼聲和努力一直持續。這些努力被一些學人概括為研究范式的轉換,并引發了一些爭論。要求轉換研究范式,顯然意在改變現狀。一般學人或許不受這些爭議的影響,但以往的一些框架,也不再束縛學人的眼界和思維。一方面,對于既有體系不做教條式理解,具體研究超越了分期、屬性等界限,充分拓展空間;另一方面,研究觀念、視角和方法不斷調整。這些變化,不一定意味著對原有成果的否定,史無定法與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本來具有一致性。在繼承前人的基礎上不斷豐富與發展,正是學術薪火相傳的正道和當代學人的使命。

2.跨學科。受自然科學、新興學科和社會科學的影響,跨學科成為一些學人試圖創新發展的重要途徑。無論走出去還是引進來,都是想擴張學科界限,借用其他學科的理論、觀念和方法,改善史學研究的格局。治史本來無所謂分科,按照科學系統重建近代學術,改變了中國學術的面貌,也造成一些人為的局限。因此,在不同學科的框架下分別研究專門學問的同時,各學科之間的相互影響和借鑒始終不曾停止。在歷史學范圍內,相關專業互相影響,如考古學的地下實物與歷史學的地上文獻互證;而文獻學和歷史地理學,更是史家必備的基本功夫。至于其他社會人文學科,則作為史學的輔助學科而貫徹到教學系統之中,其中社會學和經濟學對中國史學的影響尤為顯著。不過,與跨學科的本意頗為矛盾,這一取向反而導致各種專史的興起與流行,細分化的趨勢進一步加劇。一些自詡為新文化史與新社會史的嘗試者,幾乎忘記所治專題在歷史整體中的位置,因而難以恰當地把握具體。

3.溫故知新與瞄準國際。要想推進史學,大體有兩條路徑,一是學習過去,以復古為創新;二是瞄準國際,借鑒外國的經驗和成功模式。研究國學和學術史,是要接續前緣,溫故而知新;與國際接軌,則旨在融入世界,爭取對話的權利。舊書重版與譯著熱賣,也隱含著這樣的意思。這兩種取向,看似相對,實則相反相成,即前賢所說:“其真能于思想上自成系統,有所創獲者,必須一方面吸收輸入外來之學說,一方面不忘本來民族之地位。”[1]因此要彼此溝通融匯,不可誤認為相互排斥。須防止因回顧而泥古,沒有調整變化,或是為接軌而求奇,盲目生搬硬套。當然,兩方面都有如何生根的問題。

(三)趨勢與問題

1.重心下移。研究的時段和層面下移,是20世紀以來國際史學界普遍的趨勢,這與史學研究的重心往往隨著史料的發現或重新認識而轉移有著密切關系。中國歷史悠久,文獻典籍浩如煙海,尤其史料愈近愈繁,近代史的資料大大超過之前歷代的總和。這不僅開辟了眾多的研究領域,而且為許多新的研究方法提供了試驗場所。1920年代以來,古代史研究的重心由上古而中古再移到近世,直到1990年代后期,還有學人指出,海峽兩岸史學界有一共相,“即古代史的研究人員要比近現代史的多(但正日益接近中),而古代史的整體研究水準因積累厚的緣故也相對高于近現代史(這一點許多近現代史的研究者或未必同意)”。[2]這種情形,至少量的方面變化不小。進入21世紀,中國大陸學界發表出版的中國近現代史論文著作,已經分別占整個歷史學的一半,召開學術會議的比例也大抵相同。

與此同時,研究層面的下移日趨普遍。建立民史,本是近代新史學努力的一大方向,社會經濟史的盛行進一步推動了這種趨勢。近年來,受國際學術新潮的影響,各種各樣的專史大都將目光由精英移向民間,注意研究一般民眾的日常生活及其思維行為。社會史、文化史、觀念史、城市史、宗教史、移民史、比較史、女性史、生活史、環境史、疾病史、社會轉型及族群問題等引起越來越多的關注。即使在傳統的政治史、經濟史、軍事史、思想史、國際關系史領域,重心也下移到一般社會成員的常態思維行為層面。如思想史的研究不僅關注經典作者及其文本,更著重于受眾、流行思潮、閱讀史以及思想家與社會的互動。一些學人由此對以往自上而下的歷史觀念提出新的解釋,重新理解國家與社會的關系。當然,也有學人一味尋求各種反文化的偏題,或是將僅僅分割空間的地方史當作社會史。如何在史學的見異與社會科學的求同之間取舍平衡,是對這一學術取向的持續考驗。

無論時段還是層面下移,相對于原來中國史學的重心而言,在文獻的把握,方法的運用,以及問題的設定方面,仍然存在差距。近現代史的著作數量雖多,真正有貢獻的專著反而不及古代史,整體上要想達到后者的水準,還要進一步努力。

2.學風趨實與浮躁。質的方面,近年來史學界的學風逐漸朝著征實的方向發展。尤其是高層次的專業刊物,發表的論文一般不做大而空的泛論。相比之下,高校學報和一些綜合性學術刊物的史學論文,仍然存在空泛的通病,大話套話不少,經得起時間和學術檢驗的佳作不多。從研究者所屬單位看,資料等研究條件越差,選題反而越大。客觀條件的限制以外,學術標準的差異無疑具有重要的導向作用。

學風趨實,并非僅僅以考據和史料等具體微觀為旨歸,忽視理論與宏觀。史學須才、學、識俱長,兼備義理、考據、詞章,為歷來學人追求的境界。其高下當否,因人而異,至少不能就事論事。史學的所謂理論方法,主要不是提供敘述的架構,便于任意取舍填充材料,而是運用于研究過程之中。一些佳作,或背后有中國與世界、國家與地方、政府與社會、精英與大眾(當然也有將政府與國家、基層與地方相混淆)等理念,與史實的爬梳求證密切配合;或跳出一般的分期分界,將同類事物的來龍去脈梳理貫通,展示其發展變化的淵源脈絡;高明者更能從紛繁復雜的表象透視背后的因緣,揭示內在的聯系,并由具體而一般,顯示博通與精深的相輔相成。只是這樣的具體研究,背后那一套宏大敘事框架的深淺高下,不能一目了然,對于讀者的鑒賞力和判斷力也是一種考驗。

學風趨實使得研究者更加各守專攻,彼此缺少交集,從而形成“無熱點”的研究態勢。這在追求學院化學術的學人看來本是學術研究的常態,高深的學問很難引起普遍的興趣。但一方面降低了史學對于全社會的吸引力,另一方面,過度狹窄的專門化使得學人畛域自囿,無力超越具體來討論問題,史學界因而缺乏共同關注點(當然這種共同性不應以降低水準來獲得),一些習慣或熱衷于討論重大問題的學人甚至感到不大適應。史學畢竟與社會關系密切,擔負著民族性傳承的社會功能,如何協調兩面,既保證學術的高深嚴謹,又能影響作用于社會發展,對于學人而言依然任重而道遠。

3.整體史的缺失。中國史學,素重通史,而歐洲強調整體史,二者主旨一致,通是中外史學共同推崇的至高境界。只是有限的人力難以掌握和駕馭無涯的知識,才有分科分段分類治學。近代學人強調斷代史,已經備受爭議。目前中國的史學現狀,劃分過窄,彼此缺乏溝通聯系,各守一隅,以狹隘為專精,局限更加明顯。本來提倡跨學科的用意之一,是打破分界所造成的束縛和限制,可是實際進行至少有取徑各異的四種類型:

其一,借鑒其他學科的理論方法研究史學,尤以各種社會人文學科為主,直接借助自然科學的,效果反應往往不佳。

其二,不同學科的科際整合,運用各個學科的資源和方法,從不同的角度和途徑,互相配合,優勢互補,共同解決重大難題。此法成本極高,需要各相關學科的長期積累與磨合,以中國學術界目前的條件和學科發展不平衡的狀況,普遍實行尚有難度。勉強實施,未必能夠取得預期成效。若與境外高水平研究機構合作,則受到各種條件限制。

其三,將各學科的相關研究按照一定的標準(如地緣等共同性)重新歸類組合,不過此法應盡可能避免因陋就簡,以免流于簡單拼湊。

其四,借跨學科之名凸顯和擴張個人感興趣的方向或主題,橫向再細分為眾多的專門領域。此法大體沿襲近代以來附庸蔚為大國的風氣,其結果雖有局部深化的作用,但是不僅不能打破條塊分割的壁壘,還會更加縮小史學的界域和學人的視野。

迄今為止的跨學科,除簡單拼湊外,多是后一類型。如果不能超越史學內部的分界,站在狹窄的專業甚至專題的立場去跨學科,必然適得其反,削弱原創能力,導致史學研究的邊緣化和侏儒化。等而下之者,成為趨易避難的取巧捷徑,不過造成一二轉瞬即逝的新名詞而已。現在學術界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的情形相當普遍,如果再將視野遮蔽,左右不顧,很難具有超越的胸襟,對久遠復雜的歷史產生深刻認識。研究領域過于偏窄和整體史的嚴重缺失,已經成為制約史學發展,導致大量低水平重復的癥結。

與此相關聯,缺乏經過長期積累并經得起檢驗,具有前瞻性、權威性、原創性,能夠產生重大影響的學術成果,成為當今史學不如人意的一大表征。整體史對于學人的素養要求甚高,缺少具有高品位、寬視野和厚積累的一流人才,優良的研究環境與合理的評估體系,很難產生高水平的成果。有的大型成果只是部頭大,字數多,立意卻未見得高明,內容更是參差不齊,不無拼湊之嫌。而由各種渠道設立的重大項目,不同程度地存在因人設題、周期短、研究隊伍只能就近組織等局限,其重大性只能體現于款額,有價值的學術理念大都還處于主張和訴求階段,無法通過學術成果的水準來展現。至少到目前為止,尚未產生具有持續影響力和長期導向作用的論著。在可以預見的期限內,要想產生這樣的著作,還須艱苦努力,包括對現行的科研和評估機制進行必要的調整。否則,自娛自樂式的評價標準和實施辦法,非但不能促成高水平的成果,還將誤導后人。須知高水平的研究成果不可能由一群二國手湊成,而大國手無法人為培養,天分、勤奮和機緣,缺一不可,應盡可能創造有利于其生長的條件,以免真的進入學術侏儒時代。中國學術能否再創新高,關鍵在此。

治學必須后來居上,不過何為創新,如何創新,有所分別。學術發展有先因后創與不破不立兩種取徑,至少史學必須先繼承然后才能突進。如此,則求新與固本不僅并行不悖,而且相輔相成。今日治學,受各種外在環境的困擾以及學人先天不足的制約,壓力過大,功底不深,容易浮躁,植根表淺,基盤不穩,隨風而倒。根本不固,而一味趨新,結果只能以不知為無有,所謂創新,大都或前人唾余,或小兒涂鴉,或癡人說夢,成為無知者無畏的注腳。中國學術,經過中西融匯,根本不止一端,中學之根在于古,要想還原,誠非易事;西學之根在于外,欲圖把握,更加困難。中西學均有大道,有旁支,有萬變不離其宗,有今是而昨非。根本不固,則無從區分。尤其在與國際接軌的大趨勢之下,西學的根在外面,越是表淺越顯得新奇,越是新奇越以為容易。若以稗販陳言為輸入新知,只能蒙蔽喧囂于一時,或有助于欺世盜名,對于學術發展,則有百害而無一利。

由于近代的教育和學術文化經歷了天翻地覆的大轉型,基本框架幾乎為西學所壟斷,雖經幾次本土化努力,仍無法根本改變大趨勢,這是后發展國家和民族不得不普遍面對的難題。如果學人對于所使用的概念、理論和方法,與所研究的對象能否適用的問題,缺乏必要的自覺,而又努力與國際接軌對話,結果擴展視野的努力,終究難免落入俗套,不過證明別人先驗的正確和高明,誤讀錯解固然在所難免,即便理解不誤,充其量也只能取得成為學生的資格,無法為世界的多元文化提供別樣性的原創新知。即使中國固有的學術文化,如果不能領會古人本意,甚至強古人以就我,則難免格義附會。中西學的根都不深,學術創新,就是空洞的口號,很難產生留得下去的成果。因此,今日中國史學求新必先固本,根本鞏固,才能行大道,成正果。

研究的時段和層面下移,應當切實擴張與發展學術,而不以犧牲已有積累為代價。如果說堅持史學的學術價值已經有些奢侈,那么堅持史學的基本方法和基本路徑就更加困難。在瞄準學術前沿和與國際對話成為時髦目標的時趨下,不要將他人的揚長避短誤認為學術的正途大道,一味追仿,舍己從人。隨著關于經學退出歷史舞臺的再探討,重新認識經學之于中國歷史文化的綱領地位,可能成為檢討歷史、重建自信的重要表征。

史學固本,深植中西學之根,首先,應做足史學的基礎功夫,從目錄入手,閱讀基本書籍,探究了解典籍的內在理路,重視典章制度的淵源流變和章程條文與社會常情及變態的關系,掌握歷史地理,把握時空聯系。在堅守這些重要軌則的基礎上,在史學的界域內盡力溝通不同專業,盡可能全面地掌握國內外已有的學術成果,了解研究取徑、方法的異同和變化發展的淵源脈絡。同時重視資料建設,大力推動資料的收集整理和編輯出版,加強閱讀各類文獻的基本訓練,避免以新方法代替資料的收集、解讀和運用,糾正簡單地用先入為主的解釋框架填充和肢解材料,或一味尋求新史料而不看基本書的偏向,改變越是重要的文獻,會用的人反而越少的異常狀況。

其次,不應視其他學科為不學而能,在與別科學人有效合作的前提下,學習和借鑒相關的理論方法,嚴格遵守必要的戒律,并對其中的不適用性充分自覺,防止生搬硬套,更不能在不同學科之間跳來跳去。在充分占有史料的基礎上,努力防止和消除時下泛濫的套用概念架構的各種弊端,以期產生真正具有原創性并且留存久遠的學術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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