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座城市里，無數的夢想被現實碾碎，而他，也不幸成為了其中的一員。
辛苦積攢半輩子的存款，在一聲聲鍵盤敲擊中化為泡影。
馬上，要是再賺不到錢，這間套房也得抵押給銀行。
一想到這里，程璐驟然打了個寒顫。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他可不想一無所有，灰溜溜地回到家里，再被那個看不起自己前半生的老父親，再看不起后半生。
坐在他對面的是他的姐姐程青央，四十出頭，氣質賢淑，樣貌嫻美。
歲月似乎格外眷顧她，在她的臉上只留下了淡淡的痕跡。
她似乎是察覺到自己弟弟情緒不對，微微皺起了眉頭，朱唇微張。
“阿璐，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面對自己親姐這句話，程璐苦笑著搖了搖頭，語氣中充滿了無奈和絕望：“阿姐，我這真沒救了嗎？”
程青央愁眉不展，眼角的細紋略微加深：“你這邊作為新興互聯網企業，唯一能產生利潤的，就是你手頭上這款游戲。
可你這售價68的游戲，還沒賣出去幾份，市面上已經出現大量仿制盜版。”
程璐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我已經找了律師，一定會告得他們破產。”
程青央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知識產權官司一打，至少要一年至兩年時間。
你公司現在這情況，能撐到那時候嗎？
再說了，他們這些做盜版的小作坊，一旦輸了公司，無非是關門，另起爐灶便是了。
你就算告贏他們，一點收益都沒有。”
自己親姐這番話中權衡利弊，程璐何嘗不了解。
可是沒辦法，面對泛濫的盜版，他能做的抵抗，就是這種手段。
總不能對方耍無賴，自己擼起袖子，沖到對方那邊血戰八方一場吧。
那到時，打贏喜獲銀手銬戰利品，干輸就得多加一個‘丟人’終生評價。
“阿璐，你不是還找了其他出路嗎？”程青央努力回憶著早些時候與弟弟的對話開口道。
程璐眉目間浮著一層薄薄的倦意，他揉了揉太陽穴，眼神有些空洞地說：“本來我是想找那個名為眾淵的論壇合作。
可經阿姐這么一說，怕是對方要白跑一趟。”
程青央輕輕捋了捋耳邊的散發：“你之前沒跟他們溝通過，你這邊所做游戲被無良廠商搞成盜版嗎？”
“說了。”程璐摸了摸滿是胡茬的下巴，語氣不確定道：“他們說會想辦法。”
“能有什么辦法？”程青央那雙丹鳳眸滿是疑惑，接著開口道：“搞定盜版問題無非就兩種，一走訴訟，二找人私下擺平。
你對眾淵背后這家公司了解嗎？”
程璐下意識摸了摸無名指上戒指，繼而開口道：“創辦眾淵背后的公司，很是神秘，我了解到資料，只清楚這家公司注冊地在鷺島，其他內容就一概不知。”
程青央眼波微微一顫：“鷺島？眾淵？還有其他信息嗎。”
程璐目光凝滯，像是在回憶什么。
“眾淵是專門做服務游戲信息的網站，它出現時間不到一年就已經擁有幾十萬注冊量。
如今國內游戲圈，無論是剛轉型要做電腦游戲老廠商，還是我們這些獨立游戲工作室，都在關注這個網站。
它上面如今出現的幾款游戲，無一不是爆款。
根據一些同行探討，眾淵目前唯一收費的游戲榮耀殺，這個月流水就可達上百萬。”
“上百萬？”程青央嘴唇半開著，露出一點瑩白齒尖，顯然十分吃驚。
“是啊，同樣是做游戲，對方用不到半年時間，就能做到這種成績，果然人比人嚇死人。”程璐聲音里透著羨慕。
“如果對方真按你所說得這么厲害，能把一款游戲在短期內，做到高達百萬流水，那對方恐怕另有所圖。
否則，他怎么會愿意，跟你這個算是吊車尾的游戲工作室，浪費時間洽談。”
“是啊”程璐抓了抓凌亂頭發，他很是認同自家親姐這番話。
可問題來了，對方一家在游戲運營生產方面十分厲害公司，能圖謀自己什么呢？。
自己這邊除了一些破電腦，還有套離市區較遠的套房，就只剩下一款被盜版賣爛的游戲了。
難不成那家公司，還真有辦法解決盜版問題。
但具體對方會如何解決，程璐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
程青央看著焦慮的弟弟，用溫婉語氣開口寬慰。
“沒事，等會他們人就來了，有什么意圖聊下就知道，不過你得做好最壞打算。”
“最壞？”程璐更加用力抓著自己頭發，小心翼翼問道：“父親，最近心情可好。”
“呵呵。”程青央冷笑道：“他能對我們兄妹兩人有什么好心情。
一個不按照他的安排，自己辭職跑去下海經商。
另一個，違背他指定的結婚人選，嫁給比自己小了十歲男人。
結果那男人早些年為了所謂事業，拋妻棄子跑到海外。”
程璐對于姐姐自我譏諷話語，一時間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好在程青央立馬從自怨自艾狀態中脫離，再次開口道：“這次你要是回去，直接去我那邊。
朝夕正好需要個家教，反正他也不喜歡去學校。
我一個南大副院長，還是夠工資請你的。”
“再說吧”程璐嘴角扯了扯，最終還是沒有揚起一個完整笑容，只好開口詢問。
“朝夕，最近過得如何？還是那么懂事嗎？”
程青央目光低垂道：“最近不一樣呢，他會撒嬌跟我買電腦，還會跟我要零花錢呢。”
“零花錢，這小子不會沉迷到電腦里吧。”程璐故作驚訝道。
“他呀，從小成績就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朝夕今年也十六歲了，他自己行事有分寸的。”程青央眼眸泛起柔和漣漪。
程璐還要再聊聊家常時，敲門聲微微弱弱響起。
“程總，眾淵那邊負責人來了，在茶水間坐著呢。”
“我知道了，你繼續忙吧。”
程璐沖門外吩咐完，才從二手沙發椅上起身，整了整衣服。
“阿姐，我這樣子沒問題吧。”
程青央上下打量了一眼，輕聲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程璐本來心里很沒底氣，一聽自家姐姐說這話，心里頓時踏實多了。
“多謝，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