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顧霄然遞給我一份文件。
“這是集團的項目投標書,你看看哪里還有不妥。”
我被顧霄然送去女德學院前,經常會幫顧霄然看投標書。
在這一方面,顧霄然不如我,我畢業于全國頂尖的商學院,畢業后又自己創立了公司。
在公司起步階段,我事事親歷親為,幾乎所有的標書都是我親自制作,逐漸將我的初創公司打造成了全省聞名的連鎖集團,雖然和顧霄然的商業帝國無法相比,但我已然很滿意了。
而顧霄然則不同,他是繼承的家族企業,雖然他的學歷絲毫不遜色于我,但畢竟缺少了一些從基層摸爬滾打的經驗。
但此時我早沒了當初的靈氣,女德學院的幾年,讓我從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塊會喘氣的木頭。
“先生,生意上的事情,我作為女人不便插手。”
這其實也是女德學院交給我的,不過我確實也沒有再看的心思,我只覺得很累很累,渾身都很疲憊。
“我允許你幫我看看。”顧霄然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
我心中未免好笑,怎的,又希望我做個賢妻良母,又希望我能在事業上給他幫助。
未免想的太好了。
可我又不敢拒絕,我不想回到那個讓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地方。
我只好結果了投標書。
可我發現,我確實看不懂了。
或許是這三年的折磨,我為了活下去,早就忘記了自己的曾經,自己的過往,只把自己當作一個奴隸,一個物件,不去想太多的事情,我才能活著出去,雖然我并不想活著。
我早已沒有了思想。
顧霄然看我拿著投標書看了半天也沒能看出個所以然,皺了皺眉,把標書從我手中奪走。
“怎么,讓你去女德學院學了幾年,到把你的腦子學沒了嗎?”
我苦澀笑笑。
“先生,是我不中用,還請先生不要怪罪。”我一邊說一邊又一次跪了下來。
這也是女德學院教的。
若有事情做的令丈夫不愉快,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錯,都要向丈夫跪下請罪,以取得丈夫的諒解。
若是丈夫不肯原諒,邊要一直跪下去。
起初,我寧死不跪,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沒朝過誰下跪。
那時候,我才進入女德學院不久,身上還有些傲氣。
但我很快就被女德學院上了第一課,作為一個女人,是不配擁有傲氣的,尤其是,進了女德學院的女人。
女德學院的老師見我不愿跪下,冷笑一聲,命人在我前面墊了許多碎瓷片,有找兩個人按住我的肩膀。
我拼力抗阻,但無濟于事,我的膝蓋很快就被碎瓷片狠狠的咬透,膝蓋上也溢出來了血。
他們見碎瓷片被我的血染紅,不僅沒有停手,反而越發用力的往下壓。
我疼的快要喘不過來氣,疼痛打碎了我所有的驕傲。
我和他們討饒,“我錯了我錯了,我愿意跪,饒了我。”
但女德學院并沒有任何的心慈手軟,他們說這是對我違抗命令的懲罰,我足足被他們按著跪了兩個小時才被允許起身。
那時候我渾身早都被冷汗濕透,仿佛剛被從水里撈起來一樣。
我的腿已經不能走路,膝蓋上薄薄的一層肉都已經磨掉,森白的膝蓋骨隱約可見。
從那以后,每當陰天下雨,我的膝蓋都像幾千只螞蟻同時啃咬,顧霄然接我那日,又正好是個雨天,我站在門前很久,每一刻都在承受著錐心之痛,可惜顧霄然他不知道。
“罷了,起來吧。”顧霄然發話,我才踉踉蹌蹌的站起身。
他看了看我蒼白的臉,突然問我,
“棠棠你恨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