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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奧地利馬克思主義再發現》:奧地利馬克思主義研究的思想史意義

馬克思和恩格斯在第一國際時期和第一國際解散后相當長的時間里,同工人運動中沾染了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觀念的思想體系進行了卓有成效的斗爭,最終樹立了馬克思主義的威信,在工人運動中取得了主導地位。與這一潮流相呼應,社會主義工人政黨在廣大歐美國家相繼成立。這些社會黨或工人黨內的馬克思主義者在恩格斯的指導下,通過與形形色色機會主義者的對抗建立了第二國際,而第二國際又成為馬克思主義廣泛傳播的保障組織。第二國際成員黨內部的激烈爭論推進了馬克思主義理論和實踐的發展。現在看來,第二國際無論在馬克思主義傳播和發展的歷史上,還是在國際工人運動和社會主義運動的歷史上,都起了關鍵的、承前啟后的作用。但是到目前為止,國內對第二國際的研究還比較薄弱,這樣的忽視已經長達幾十年,某些方面的研究陷入了停頓狀態。今天,我們研究第二國際究竟有何重大意義?重新審視第二國際馬克思主義的歷史演化和思想遺產,是完整地把握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的基石,為準確地理解馬克思主義的精神實質提供了著眼點,也對科學地認識當代社會主義運動(包括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實踐)起到了重要作用。如何判定第二國際在馬克思主義發展史上的地位?若把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看成一個鏈條,第二國際就是其中最為關鍵的一環。它是全面地解讀馬克思主義發展史(包括馬克思主義哲學史、馬克思主義經濟學說史和社會主義思想及運動史)的理論入口、邏輯節點。這種思想史的重要性其實是由第二國際的過渡性質決定的,它恰好處在兩個時代(古典資本主義和現代資本主義)、兩個世界(西方和東方)的交叉點,于是接下來,社會主義運動在理論上和實踐上的分化就不難理解了。

奧地利馬克思主義是第二國際中的重要理論派別,它的發生、發展、高潮和衰亡都與第二國際聯系緊密,它不僅僅是社會主義運動在歐洲的一個特例,更是我們參透第二國際在歐洲各國普遍實踐的范本。奧地利馬克思主義在思想史和政治史上產生了多方面的深遠影響,但是沒有被認真對待過或者被不公正地對待。

“奧地利馬克思主義”這一標簽最先透露的信息便是該團體的主流意識形態遵循馬克思主義原則。一方面,奧地利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家們普遍接受馬克思主義的原理,即在原則上肯定馬克思主義關于歷史辯證法、階級斗爭、勞動價值論、工人異化學說等。但是,“奧地利馬克思主義”的術語本身代表了對馬克思的奧地利式解釋,倫納在《現代社會的變化》中認為,奧地利馬克思主義完美詮釋了他的信條:“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馬克思主義。”[1]他們致力于解釋和擴大馬克思主義的社會主義理念,比如:現代金融資本的角色,在多民族的哈布斯堡王朝調節民族關系,法的社會功能等。[2]柯爾在分析這一特征時說,奧地利馬克思主義一般都從接受馬克思主義這一點出發,“試圖把馬克思主義的體系應用到一些具體問題上去,而在他們看來,這些問題馬克思未曾考慮到,或者是沒有能解決——其中有一些是因為在馬克思生前解決的時機還沒有成熟,甚至還沒有成其為問題”[3]。

另一方面,奧地利馬克思主義從20世紀初開始,在考茨基的正統馬克思主義和伯恩施坦的修正主義馬克思主義間保持中派路線,之后他們也采取了同樣的立場對待第二國際和第三國際。理論上看,奧地利馬克思主義是對政治的智力表達;實踐上看,他們又試圖用知識手段改變政治現實。他們反對伯恩施坦是想堅持馬克思主義的革命特征,并且捍衛馬克思的歷史方法論和對資本主義的解釋;而批判考茨基的唯物主義,是想以新的認識論和科學哲學來審視經驗研究中發現的現實社會問題。

我們得出結論,在對待馬克思主義的態度上,奧地利馬克思主義者試圖擺脫教條主義和修正主義而走向一種自以為超越的路徑——第三條道路。他們既反對修正主義者摒棄馬克思主義,又反對把馬克思主義神圣化。他們認為不應該盲目地接受馬克思的結論,因為許多新情況在馬克思逝世后發生了。因此,社會主義者的任務是不斷評估變動著的資本主義系統運作。奧地利馬克思主義的主觀愿望是將馬克思主義建構為一個可吸納新思維的開放系統,大量引介自然科學和人文科學在19世紀晚期的知識成果。并且,奧地利馬克思主義無論從理論研究還是政治實踐上,都不斷強調馬克思主義的應用性,把馬克思主義當作一種批判性武器。于是,他們很少用馬克思主義理論支配對現實世界的認識,因為在他們看來,馬克思樂享不斷的“新生”。這種解釋基于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理論回歸日常生活的實際應用。倫納對此的表述是:“卡爾·馬克思是最偉大的社會學家,但是他的理論必須滲透到現實生活的實際層面,把他的思想功能運用到現今的社會,特別是具體到個人、國家、社會和人民才能證明它的有效性。”[4]

值得注意的是,在各種關于馬克思主義研究范式的討論中,我們較為熟悉的是傳統“蘇聯馬克思主義解釋范式”、紅極一時的“西方馬克思主義解釋范式”和這些年成為顯學的“西方馬克思學解釋范式”。而“第二國際馬克思主義解釋范式”往往不被人們所重視,甚至基本沒有被提起過,其實這是對馬克思主義思想史重要資源的巨大忽視。所謂“蘇聯范式”、“西方馬克思主義范式”甚至“西方馬克思學范式”的胚芽都孕育于第二國際,研究第二國際是準確理解各種馬克思主義解釋范式淵源的基礎步驟,進而才能界定其實質,最終從對這些范式的批判和反思中深入把握本真的馬克思主義科學范式。

具體來看,學界的普遍觀點是第一代西方馬克思主義者(盧卡奇、科爾施、葛蘭西等)是從第二國際的思想源流中生發出來的。奧地利馬克思主義者對待馬克思資源的態度與西方馬克思主義者如出一轍,他們都以馬克思主義需要“拯救”為由,肢解完整的馬克思主義體系。我們不妨把這種思想史上的合流稱作奧地利馬克思主義和西方馬克思主義精神的“同源性”。

另外,奧地利馬克思主義的特殊貢獻是誘發了世界范圍內“馬克思研究”的興起,其研究的旨趣和范式更是直接構成了西方“馬克思學”的源頭。這里有三個標志性的歷史事件:第一,奧地利馬克思主義的《馬克思研究》叢刊把馬克思和馬克思主義本身作為獨立的研究對象;第二,與奧地利馬克思主義相關的兩個馬克思主義經典文本出版計劃;第三,以格律恩堡為代表的西方馬克思學研究范式(學術中立)與以梁贊諾夫為代表的東方馬克思主義研究范式(黨派政治)決裂。[5]上述馬克思研究的譜系和西方馬克思學的胚胎演化史向我們證明,奧地利馬克思主義是后來以法國的呂貝爾和德國的費切爾為代表的“西方馬克思學”的先驅或者奠基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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