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依舊在水霧空間內(nèi)起起伏伏。

四周毫無著力點。

他繼續(xù)對著虛空喊話。

“我不知道閣下是誰，但我可以保證，我之所以詢問關(guān)于《淮渦殘卷》的內(nèi)容，絕非為一己之私，而是為了幫助空空能夠更快的領(lǐng)悟和修煉。”

不知過了多久。

那道和空空一模一樣的聲音再度響起，只是這一次，語氣卻不再盛氣凌人，反而多了幾分沉吟與遲疑。

“你非吾族類，憑什么說可以助他領(lǐng)悟？”

江野輕笑搖頭。

“方才若非我在旁指點，空空能領(lǐng)悟的那么快嗎？還是說先前獲得《淮渦殘卷》的云猿們，都有空空那么快的速度？”

對方再度沉默。

片刻后才緩緩開口：“你說的不錯，空空的確是領(lǐng)悟最快的一個，我不得不承認(rèn)，你的指點的確有效。”

“那不就是了！”

江野長舒一口氣，續(xù)道：“相信我在谷內(nèi)所施展的法術(shù)你全都知曉，您覺得我一人身兼木系、火系、水系三種功法，是靠我這下品靈根嗎？”

那道聲音沒有立刻回應(yīng)，水霧卻悄然震蕩，仿佛在重新評估面前這個人族少年。

良久——

“你的悟性，的確令人驚嘆！”

那道聲音再度響起，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情愿的肯定。

江野眼中精光微閃，趁熱打鐵：“那你可以放我出去了吧，我并非貪圖你族的功法，你若不允，我將來不問便是?！?

他語氣不卑不亢，神色平靜。

沉默。

又是片刻的沉默。

這片封閉的水霧世界仿佛陷入短暫的凝滯。

終于，那道聲音再次響起，語氣微變：

“不行?！?

江野眉頭一挑，正欲反問，那道聲音卻再度響起。

“你必須答應(yīng)我一件事，才能離開。”

“什么事？”

江野自知如今身陷囹圄，沒什么討價還價的余地，只能先應(yīng)付著再說。

“我可以將《淮渦殘卷》一并傳你，但你須得答應(yīng)我，將來你所悟所得，必須傳于霧尾云猿一族?！?

江野聞言，眼神微動。

想不到，自己方才一番言語，竟讓對方起了別樣的心思。

這等功法，居然愿意傳給外人？

江野沉默了一瞬，低聲道：“這算是……傳承之責(zé)？”

“不錯?！?

那聲音低沉回響，像是水底沉石砸下，句句壓人心神：“《淮渦殘卷》乃是霧尾云猿一族的根基傳承，每一個族中勇士，皆有資格得其一角，但至今...無一人能全數(shù)參透?！?

話音落，四周水霧仿佛都凝滯了片刻。

“您覺得我可以？”江野反問。

“或許你真的可以...水君曾言，此法乃是他與人族大仙論道所悟，根源或許能由你解開?！?

“水君？”

江野皺眉問道。

“水君之名無支祁。”這句話，對方說的極為恭敬。

果然。

江野暗暗點頭，繼續(xù)問道：“那水君就沒傳您完整修煉之法？”

“我悟性有限，只領(lǐng)悟到這些，故而稱作《淮渦殘卷》。”這聲音十分誠懇，聽不出半分的遺憾，似乎他學(xué)不會才是天經(jīng)地義。

江野緩緩點頭，“我明白了，你希望我將這僅存的殘卷完整領(lǐng)悟、重新歸納，再傳于你族后人？”

“不錯。”

聲音如冷泉擊石，清晰地回響在這片水霧世界中。

“你若應(yīng)下，我便將《淮渦殘卷》傳你，但你若將來違背誓言，我自有辦法找到你。”

江野微微皺眉。

這雖是一筆交易，但自己若是真能有所所得，反哺也并非不可接受。

更何況……

自己本就是御獸師，靈獸強大，自己便強大。

他眼神一沉，鄭重開口。

“好，我江野在此立誓，若我將來有所參悟，所得所悟，必不獨占，定當(dāng)盡我所能傳于霧尾云猿族群?！?

話音剛落。

整片水霧空間陡然震動，仿佛回應(yīng)他的誓言。

那道聲音沒有再多說，而是輕輕吐出四個字。

“你且記住。”

下一息，一道灰蒙蒙的霧光自虛空中驟然落下，宛如天幕倒垂，徑直落入江野眉心。

轟——！

江野只覺腦海轟然炸響，無數(shù)文字、圖紋、水脈運行軌跡、調(diào)息法門如洪水般灌入腦中。

他悶哼一聲，身子劇震。

隨即，整個人仿佛被人從水底拎起。

咚！

江野重重落在地上。

他猛地睜開眼。

空氣重新流動，四肢恢復(fù)感知，霧氣依舊在周圍纏繞，但卻已不再壓抑。

一旁的空空滿臉焦急地蹲在他身邊。

“頭兒！你終于醒啦！”

江野點點頭，喘了口氣，探入神識空間。

翡翠祭壇上空，懸浮的《御獸經(jīng)》西首，一本殘破的古籍悄然漂浮。

封面斑駁，卷角泛黃。

其上篆刻的四個古字，卻如蒼山之骨、江河之印。

「淮渦殘卷」

江野深吸一口氣，回歸現(xiàn)實。

他抬頭望了望還未完全散去的霧柱，心道：“放心吧，我江野說過的話，絕不打折扣?！?

“空空，你等我片刻?！?

江野招呼空空退開，自己則盤膝而坐，開始感悟起《淮渦殘卷》。

……

剎那之間。

他仿佛再度置身于那霧海之中。

不再是茫茫孤島，而是一片充滿溫潤與流動的世界。

水氣纏繞，霧絲縈繞于經(jīng)絡(luò)之間，每一次呼吸，仿佛都能引動那一縷最輕柔的天地之氣，順著丹田悄然入體，溫養(yǎng)氣海。

《淮渦殘卷·第一重：霧息入脈》

由于和空空契約的緣故，那調(diào)息之法他早就身有所感，如水滴滲入心田，與他的修煉節(jié)奏、氣機運轉(zhuǎn)幾乎無縫對接。

江野睜開雙眼。

他的眼底浮起一層霧意，氣息變得圓潤而綿延，靈脈仿佛也被洗刷了一遍，通透許多。

周圍的霧氣似乎開始“主動”靠近他。

修煉速度，明顯比之前快了不少！

等回去布置好「乙木培元陣」，境界的提升定可一日千里，追上老蛇和阿夯也未嘗不可。

可就在他平復(fù)心神的瞬間。

體內(nèi)靈氣竟然突兀一震，仿佛某道桎梏松動。

他一怔。

“這感覺……是要突破了？”

靈臺清明，丹田內(nèi)靈氣已經(jīng)達(dá)到極限，霧氣的滋養(yǎng)與《淮渦殘卷》的打通，使得原本被他壓制的瓶頸，此刻開始松動。

他只需一念，便能沖破！

但他卻緩緩收回靈氣，強行壓下這股突破的沖動。

“現(xiàn)在不行，不能讓外面的云猿察覺到我修為的變化，否則先前的偽裝可能會被識破，至于傳授修煉之法，也不是現(xiàn)在，畢竟這第一場，凡是能通過試煉的云猿，都可領(lǐng)悟?！?

他盤坐片刻，直到氣息歸于平穩(wěn)。

識海之中。

那本《淮渦殘卷》的封面緩緩閉合，第一重已徹底印入了他的神魂。

他吐出一口白氣。

回頭望去，空空正抱著膝蓋蹲在石頭上，歪著腦袋看著他，豆豆眼里滿是期待。

江野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塵土。

“走吧，該回去陪你豬哥取媳婦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