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纏繞，藥香滲入其中。

那點點抹茶粉一般的丹粉，被江野送入空空周身霧氣中，瞬間被霧絲吞沒，悄無聲息地滲入其體內(nèi)。

江野感覺到。

空空那原本忽強(qiáng)忽弱的氣息，終于一點點穩(wěn)住了。

“看來奏效了！”

江野暗暗舒心。

只見空空閉著眼，鼻尖微動，像是聞到了什么安心的味道，眉頭輕輕一松，表情也舒展了不少。

下一息。

江野忽然感覺到，空空體內(nèi)靈氣轟然一震！

周圍浮動的霧光似乎被某種力量吸引，紛紛朝它身體匯聚而來，宛如水面浮沙旋入漩渦，整片空間都隨之一滯。

“嗡——”

一道低鳴在空空體內(nèi)響起，隨后是仿佛開竅般的微響。

江野瞳孔驟縮。

只見空空的丹田處隱隱亮起一道清澈藍(lán)光，一圈圈水霧光暈緩緩蕩開，仿佛湖心漣漪。

它的氣息，在迅速攀升！

江野很熟悉這種感覺，空空正在突破！

一躍而上，破境！

練氣四層！

江野欣喜地點點頭，看來空空是參透這《淮渦殘卷》了。

但空空此時卻還未睜眼。

它還沉浸在那片霧海之中，體內(nèi)仿佛打開了某種原始的傳承枷鎖，一股全新的水霧力量在體內(nèi)流淌、交融，最終匯入經(jīng)脈，化作一道淡藍(lán)色的“霧脈”。

它的毛發(fā)被霧氣輕輕托起，全身似乎泛出柔和的瑩光。

周圍霧氣自動環(huán)繞，隨著它的呼吸輕輕起伏，恍若天生與霧同息。

江野后退半步。

感受著空空體內(nèi)那極其自然的水霧波動。

這感覺...

怎么有點像自己在體內(nèi)蘊(yùn)養(yǎng)的真火？

這時。

空空忽然睜開雙眼，兩道藍(lán)芒從中射出，如露如電。

“頭兒，我悟了！”

“《淮渦殘卷》第一重：霧息入脈！”

空空興奮的在原地跳了起來，兩只小爪子不停地在胸前撲扇撲扇。

“什么是霧息入脈？”

江野有點好奇。

可他此話剛問出口。

山谷中忽然吹來一陣濕漉漉的風(fēng)。

江野和空空轉(zhuǎn)頭看去。

山谷深處出現(xiàn)一根灰蒙蒙的霧柱。

“那是什么？”江野皺眉。

下一刻。

一道模糊的虛影緩緩自霧柱中浮現(xiàn)。

那是一頭身披戰(zhàn)甲、手執(zhí)長杖的巨猿，眉骨高隆，面目威嚴(yán)，周身霧氣化作披風(fēng)，隨風(fēng)獵獵作響。

它并未開口，只是靜靜地凝望著空空。

空空低下頭，恭敬俯身，雙膝跪拜，兩掌抵地。

霧柱中，那道虛影徐徐抬手。

一縷淡淡的深灰色霧光，從它掌心緩緩飄出。

江野欣慰一笑。

“真好，看來是徹底拿到傳承了。”

就在他以為那深灰色霧光會飛向空空的時候，令他始料不及的一幕卻發(fā)生了。

那霧光一開始還是輕飄飄地而來。

卻在距離二人約莫十丈的位置忽然加速，茫然朝著二人飛來。

距離不過丈許的時候。

江野終于察覺到不對勁。

“操！”

“怎么是沖著我來的？”

此時此刻。

他心中只蹦出一個念頭。

“糟了，不會是我方才向空空打聽那第一重「霧息入脈」，惹得這尊神祇不高興了吧！”

管不了那么多，先頂住再說！

他一個后撤步，身子向后瞬間滑出丈許。

與此同時，控水法和八荒滕鎖同時施展，水霧形成的盾牌，被兩根粗壯的青灰色藤蔓舉起，橫亙在自己面前。

可畢竟是仙凡差異。

江野準(zhǔn)備好這一切的時候，眼前已經(jīng)是灰蒙蒙一團(tuán)了。

原來——

那團(tuán)深灰色霧光，已然結(jié)結(jié)實實地覆蓋在了他的面門上，什么控水法，什么八荒滕鎖，根本就是擺設(shè)！

“壞了！”

江野眼前一黑，直接向后倒去。

“頭兒，你怎么了？”

空空的聲音在耳邊不停地喊著，但江野的眼皮卻越來越沉，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最終，他徹底陷入了昏迷。

他的意識來到了一處灰蒙蒙的世界，渾身上下都感覺濕漉漉的，比之前在雨林秘境難受百倍，仿佛置身于一個巨大的籠屜之中，但是卻沒有一點暖意，反而是透骨刺心的寒冷。

我這是在哪兒？

他瘋狂擺動四肢，但是卻沒有哪怕寸許的著力點。

他展開感知網(wǎng)。

卻發(fā)現(xiàn)除了密密麻麻的水汽外，什么都沒有。

好似置身于一片虛空。

就好像是孤獨漂浮在宇宙中的宇航員，什么都抓不住，也什么都碰不到。

這次，他真的怕了！

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滾落，順著臉頰墜下，可他卻完全聽不到汗珠墜地的聲音，就好像掉入了黑洞。

這種死不了，又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覺。

真是太令人窒息了！

可是他絕不會輕易放棄。

“區(qū)區(qū)水牢，休想困住我！”

他五指虛握，施展開《控水法》，想要借助周遭的水霧，來尋找這片空間的盡頭。

半個時辰后，他的法力幾乎已經(jīng)耗盡，卻發(fā)現(xiàn)這里的水霧根本就是無窮無盡。

自己所控之水，根本就是是滄海一粟。

就好比在大海中拿一個湯勺來舀水。

自救無果，他終于是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密碼的！”

“真是日了狗了，老子一心為了空空好，不過是多嘴問了半句，竟然被如此懲罰！”

“你個遭瘟的！”

“還有沒有王法？”

江野罵的正酣，無數(shù)道像極了空空的聲音卻忽然響起，自四面八方傳來。

聲音的方向雖然不同，但說的卻都是相同的話。

“大膽人族！”

話音一重接著一重，如同驚濤拍岸，震得江野滿腦子嗡嗡響，整個人暈頭轉(zhuǎn)向。

“問問也不行？”

“若是沒有我，就憑你家那個小猴兒，他能走到這里？”

江野知道干是肯定干不過，只能嘴遁開路了。

“試煉本就是它自己的事情，我霧尾云猿一族，哪一個不是單獨闖過試煉，取得《淮渦殘卷》的？”

那聲音繼續(xù)從四面八方傳來，依舊和空空的一模一樣。

江野揉了揉有些發(fā)脹的耳朵，反問道：“取得又如何？練成的有幾個？”

這一次，那聲音并未立刻出現(xiàn)。

似乎是沒想到江野會這樣反問，一時間恐怕愣住了。

江野見時機(jī)不錯，連忙補(bǔ)刀。

“如今空空得了修煉之法，回去之后，只要由我悉心調(diào)教，他日定然能夠?qū)⒛懔粝碌墓Ψㄐ逕挼巾敚f不定將這《殘卷》補(bǔ)齊也未嘗不可。”

然而——

那道聲音，卻依舊遲遲未再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