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輕手輕腳地將苔石安置進木匣，拇指一勾，靈力順著匣蓋邊緣注入，封住水氣。

一絲柔潤的霧氣在匣內回旋，將忘憂苔籠罩其中，仿佛給它織了一件柔軟的水衣。

“好了。”江野滿意地點頭。

他將木匣放入收好，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三種百年草木，終于湊齊了，回去就立刻布置「乙木培元陣」，修為突破指日可待。”

“頭兒...”

空空終于忍不住喊了一聲。

江野回頭望去，看到空空已經坐不住了，站在大石頭上抓耳撓腮。

望著空空這副模樣。

江野忍不住失笑，“你這小子，走吧，去拿《淮渦殘卷》！”

“好嘞！”

空空高興地應了一聲，跳下石頭來到江野身邊。

江野瞥了眼空空腦袋上的鐵箍，想到水靈珠蘊養忘憂苔的事情，笑道：“等回去之后，還有個任務交給你。”

“什么任務？俺一定辦妥！”

空空雖然著急，但還是壓下情緒，問詢起來。

“回去再說，先去水柱那邊！”說著，江野指了指天邊，水柱已然消失不見，但方位他卻記得清楚。

話音未落，他已抬步朝霧谷深處走去。

空空興奮地在他身后連蹦帶跳，霧氣中只見兩個身影一高一矮，漸漸被吞沒。

……

谷深。

一路再無障礙。

霧氣雖濃，卻沒有了那種壓迫感，仿佛戰斗過后，連整個谷地都沉靜了下來。

兩人一路前行，腳步在潮濕的地面上踩出“唧唧”的響聲。

忽然——

前方霧氣一陣波動，浮現出一塊突兀的石壁。

石壁上嵌著一塊青銅石碑，碑身布滿了藤蔓般的古老紋路，頂端銘刻著四字古篆：

【淮渦殘卷】

空空眼睛一亮，“就是這兒！”

江野上前一步，仔細看著那碑文。

就在此時，空空身上的氣息微微蕩動，額頭那枚水靈珠泛起一圈輕微的波動，仿佛與這殘卷有著某種遙遠的呼應。

石碑下方，悄然浮現出一道青光水紋，似湖面泛起的漣漪。

江野挑眉，喃喃道：“空空，你家這傳承...似乎不是打贏了就能拿到的。”

空空也怔住了。

“頭兒...俺......要干啥？”

“看起來，是要靠悟性參悟...亦或者血脈感應...”江野眼睛一瞇，指了指面前的漣漪圈，“你站上去，不要拿棍子，閉目凝神，把你釋放云雨術時候的感悟在腦子里過一遍試試。”

“什么感悟？要怎么過？”

空空一臉茫然地看著江野，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

“......”

江野無語，“那你站到上面，先釋放一次云雨術再說，不必使用全力，重點是體會那個過程。”

“哦！”

空空聽不懂太深的東西，但“釋放一次云雨術”他一聽就懂，立刻丟下鐵棍，跳將過去，穩穩站到石碑前。

輕風無聲拂過。

空空尾椎骨處驟然亮起藍光，腮幫子鼓鼓地，吹出一團白霧后，逐漸醞釀成一小片云朵。

見時機成熟，他登時將尾巴插入其中。

“呲啦——呲啦！”

電弧光轉，小片白云立時化作烏黑。

“啪嗒——！”

伴隨著第一滴雨點落下，空空很輕松地就完成了一次云雨術的釋放。

“有什么感覺嗎？”江野在一旁問道。

“...”空空沉默不語，眉頭微蹙，似乎在極力思考著什么，片刻后終于開口。

“什么感覺都沒，頭兒！”

說罷，它嘿嘿一笑，好像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

“......”

江野“啪”的一把拍在腦門。

“沒事，容我再想想，你先給我閉上眼，在腦海里回憶水靈氣調動時候，身體的感覺。”

“知道了，頭兒！”

空空按照江野的指示，默默閉上眼在腦海里回顧起來。

又過去半個時辰。

江野跺了跺有些麻木的腿腳，卻發現空空的腦袋依舊微微搖晃，渾身上下無一點特殊的靈力波動。

很顯然...

這家伙，連根毛都沒領悟到！

“水靈氣運轉的方式和感覺，你都忘記了嗎？”

說到此，江野忽然想起，當日在百家村布雨時候，老蛇曾經教過空空在手腕凝聚水靈氣的法子。

他連忙開口。

“匯聚靈氣于腕前太淵穴，再經列缺、曲池、肩髃、頰車，最后到達嘴角地倉穴，尤其要注意第一關太淵穴，靈氣匯聚越精純，最后迸發的力量越強。”

他直接將老蛇當時所講重復了一遍。

空空聞言，立刻找到一點感覺，閉目開始在體內緩緩運轉起水靈氣。

因為契約的緣故。

江野能清晰感覺到一股靈氣自空空丹田緩緩升騰。

再后來。

他發現空空周身氣息竟然逐漸和那碑文紋路交融起來。

“呼——”

江野長長舒了一口氣。

老蛇的話，他當時真是一點都沒理解，才不得已死記硬背下來...

總算沒白費力氣！

石碑之前。

空空立于青光水紋中央。

原本興奮的小臉，這一刻卻前所未有地安靜下來。

它的雙耳緩緩豎起，周身那繚繞的霧氣被一股無形的牽引力吸引，微微向碑中靠攏，宛如回歸故土。

忽地。

空空眼睛輕輕一眨，瞳孔中閃過一抹興奮之色。

“頭兒……”

它高聲喊了一句，仿佛已經悟到了什么。

江野眉頭一動，察覺異樣，抬眸看去。

只見空空立于水光之中，面色紅潤，呼吸忽快忽慢，顯然是情緒有點過于激動了。

“我看到先祖澒奴了...”

江野聞言，心中大喜，但又怕空空分心，耽誤了傳承大事，連忙出言提醒。

“別分心，全神貫注，忘記我的存在！”

此話一出，空空不再言語，眼神愈發聚焦，死死盯著眼前的碑文古篆體。

碑前霧氣浮動。

那些原本只是水光幻影的篆字，在空空的注視下，竟逐漸從碑面逸散而出，化作一縷縷流光，緩緩繞著它旋轉。

空空沒有動。

它閉上眼，任憑那些霧光鉆入眉心。

下一息。

他整個人仿佛被投入水中，世界只剩一片朦朧濕潤的霧海。

“以身為引，以氣為絡，納霧成靈。”

“霧為云始，水為云根，水霧云雨，皆可為我所用。”

一串晦澀的聲音，在空空口中輕聲說出，它身體微微顫抖，尾巴豎得筆直，尖端的蓬松霧球也撐得鼓鼓的。

江野站在旁邊，神色凝重。

他看到空空眉頭愈發緊皺，而氣息也是是忽強忽弱。

他連忙出聲提醒。

“空空，感悟是細活，不是死扛！”

“去接受它，不要怕！”

他皺眉，雙手結印，悄然調動控水法，引來四周霧氣，在空空周圍織出一層淡淡的靈霧將其包裹在內。

緊接著，他取出自己煉制的「清元養靈丹」，五指虛握的瞬間，丹藥被揉碎成粉。

他擺手將藥粉推入霧氣之中。

“此丹性情極為溫和，希望可以助你穩定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