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神力摧折,毒入骨髓(4k)
- 長生武道:從形意拳肝成活體天災
- 貳林
- 4057字
- 2025-04-27 20:32:08
廝殺聲依舊震耳欲聾。
血腥與海腥攪在一處,混雜的氣息愈發濃稠,攪得人直翻胃。
但在這混亂戰場中央,姜仁卻自成一片天地。
穿行于獸潮之間,身形時而若游蛇滑膩無跡,時而又蓄力如猛虎,呼嘯而擊。
拳腳翻飛,每一式每一招,皆細細感應著虎形拳破境后的微妙變化。
三境精通的虎形拳,勁力更重,勢頭更凌厲。
已不似先前那般,任由蛇形拳的靈巧掩蓋光芒。
此時兩門拳法并駕齊驅,左右逢源,攻守如意。
一拳轟出,勁力沉雄,如撕如裂,直搗海獸要害。
每一下都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體內勁流順暢,氣血激蕩。
姜仁邊打邊細細體悟,卻覺那所謂“歸墟之囊”,并無半點動靜。
另一邊,李云飛也喘過了氣。
縱然方才挨了章魚怪一記狠的,內腑翻江倒海,此刻也已收拾停當。
神力高手的體魄,果然了得,已不似凡人。
拎起那柄沾滿妖血的重刀,也懶得怒吼作勢,一頭又扎進了獸群。
刀光揮灑如練,每一記斬落,寒意刺骨,海獸們或骨斷筋折,或血濺當場。
隨著這兩尊殺星,一個悠然,一個蠻橫,再度闖入獸潮。
衛所本已岌岌可危的戰陣,登時一振。
兵卒們得以喘口氣,壓在心頭的大山也輕了幾分。
刀槍攢動,喊殺聲依舊震天。
局勢仍是兇險,但比起章魚怪壓境時,總算喘得口氣,堪堪立住了陣腳。
只消別再冒出先前那等,或身懷異稟、或是得了神力的孽畜。
憑著衛所剩下這點人手,咬牙撐到援軍抵達,也并非全是癡念妄想。
再多想些,若能趁勢隨主力反攻一遭,掙下些實打實的軍功。
說不得,還能搏個堂堂正正的出身。
希望的曙光,似乎已透過這漫天腥風血雨,灑落在眾人疲憊卻不屈的面龐上。
不料,這點盼頭尚未落定。
一道低沉的悶哼,便突兀地撕裂了這片殺聲。
聲音低沉破碎,似裹著崩散的內勁,一頭撞進耳畔,讓人心頭齊齊一緊。
那聲調子,再熟悉不過。
是李云飛出事了!
眾人心頭猛然一沉,齊刷刷轉首望去。
只見那位方才還血氣蒸騰、揮刀如風的神力衛正,此刻忽的滯了,立在獸潮中,顯得無比突兀。
那張因激戰而漲紅的面頰,血色竟如潮水般退去,剎那間,泛上一層令人心悸的青灰。
仿佛被什么陰邪之物盯上,生機一寸寸被活活榨干。
那雙素來銳利的眸子,此刻已然渙散,蒙著一層痛苦與茫然,失了神采。
額角冷汗密布,順著臉頰滑落,與身上滾燙的血氣交融,狼狽得無以復加。
原本沉穩如山的步伐,如今仿佛踩在了棉絮上,虛浮踉蹌,每一步都帶著不穩的晃動。
鋼刀猶在手中,可那刀光,早已沒了章法,不復先前的凜冽與狠辣。
本是渾然一體、行云流水的刀法,此刻破綻百出,滯澀呆滯。
仿佛連握刀的力氣,都在一點點流逝。
一頭最低階不過的鯉魚怪,趁著他這片刻失神,甩著軟塌塌的尾巴,狠狠抽了上去!
李云飛身子猛地一晃,如遭重擊,踉蹌著連退數步,才堪堪穩住。
可那臉色,卻越發難看了。
青灰得像死人。
兵卒們的眉宇間,那點剛聚起的亮光,應聲而滅。
眼底深處,那股子熟悉的、發涼的寒意,又浮了上來。
劉一彪與兩名隊正,此刻也齊刷刷變了臉色。
哪還顧得上眼前蜂擁的海獸。
三人暴喝一聲,體內內勁轟然炸開,將撲面而至的妖獸震得橫飛出去。
身形化作三道凌厲勁風,硬生生劈開一條血路,向著李云飛的方向,一頭扎了過去。
刀光亂閃,怒吼連連,血肉橫飛,猶如怒潮中鑿開的孤舟。
終于殺到了近前。
一左一右,勉強架住那副幾乎散架的身軀,硬是拖拽著,往陣中狂奔而回。
李云飛此刻面色泛青,唇色盡失,仿佛整個人被冰冷的海水泡透了。
每一步,都似用盡了畢生力氣。
全靠劉一彪他們死死地架著、拽著,方才不至于委頓在地,被后方的獸潮瞬間淹沒。
豆大的汗珠,沿著那張青灰的額角密密滾落,沒入鬢發,浸濕衣衫。
那張青灰的面孔,在火把映照下,愈發觸目驚心。
李云飛牙關緊咬,硬撐著最后一口氣,喉嚨嘶啞如破布般,斷斷續續地擠出聲音:
“小心……獸潮里……藏著…神力境的……妖獸……”
話未完全出口,一口腥甜猛地涌上喉頭,一陣劇烈咳嗽,血絲自嘴角溢出。
“有毒……無聲無息的毒……”
最后這句話,仿佛抽光了他最后一絲力氣。
身子驟然一軟,向下滑去。
若不是劉一彪他們死死扛著,只怕頃刻間,便要被后方蜂擁而來的獸潮淹沒。
隨隊醫官早已急忙趕來,手忙腳亂地探查脈息,試圖施救。
可李云飛的話,卻已如一塊沉石,帶著殘余的內勁波動,轟進了陣中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低低的驚呼與騷動,瞬間在衛所里炸開。
練成神力的衛正,無聲無息地中毒倒下。
比起任何潰敗哀嚎,都更能摧垮人心。
尤其是姜仁。
他正憑著蛇形與虎形交融之勢,在獸潮中游走獵殺,步履從容,如入無人之境。
然而那一句低啞警告傳來,神色便應聲凝滯。
原本古井無波的眼眸里,第一次泛起了漣漪,再無先前那種胸有成竹的淡定從容。
姜仁向來極倚仗自己的心神感知。
這超乎尋常的感知,是他在這兇險世道中立足的最大憑仗,無論何時何地,從未稍有懈怠。
即便此刻,身處這嘈雜獸潮之中,血腥與海腥混雜如潮。
那份感知,依舊密密織成一張無形的網,將四野八方的動靜,分毫不漏地收攏在心。
可前方沙灘上,氣息龐雜如海,大小妖獸混雜廝殺,卻并無一絲過于耀眼的波動。
先前那頭厚甲章魚怪登岸時,磅礴妖氣如炬,夜色之中也清晰刺眼,根本無從遮掩。
正因如此,姜仁雖一直保持著警惕,卻也不曾太過焦灼,按部就班地收割著身周妖物。
但眼前,李云飛那副青灰如死的面孔,還有臨昏厥前,那一句斷斷續續的示警。
像是一把沉錘,重重敲碎了姜仁心底,那點“盡在掌握”的自負。
心念微沉,強壓下紛雜思緒,將心神感知全面鋪開。
以自身為中心,細細穿透嘈雜氣息,苦苦搜尋潛藏在暗處的威脅。
然而,一如方才。
四野仍是一片混亂,妖獸氣息翻涌駁雜,卻偏偏尋不出半點特異之處。
尋不出哪怕一絲,能與神力境妖獸相提并論的波動。
姜仁的眉頭,頭一次蹙得如此緊。
一股隱隱的不安,自心底泛了起來。
暗處之敵,藏得太深了。
姜仁并不覺得,李云飛會在這種生死關頭出錯。
一位修成神力的武者,肉身早已千錘百煉。
尋常毒物,莫說近不了身。
便是真挨上一口,也能以體內神力,強行鎮壓,逼毒而出。
能叫李云飛這般,無聲無息地中招,且毒發迅疾猛烈,瞬息間剝奪戰力。
此毒,絕非常物。
出手之妖,也絕非常流。
姜仁心頭一凜,警覺霎時拔至極點。
再不敢如方才那般,仗著感知之利,孤身深入獸潮。
只悄悄一轉身形,身法游走,向著軍陣邊緣,暗暗靠攏了幾步。
那潛藏在暗處,無聲撒毒的神力妖獸。
遠比正面硬沖的巨獸,更教人心頭發涼,膽氣發顫。
廝殺未歇,刀光劍影中,兵卒們卻已不復先前那份利落。
眼底,多了一層難掩的惶恐。
也正在這時。
混亂潮聲中,又一聲微不可察的悶響,悄然炸開,叫人神經一緊。
姜仁循聲望去,心中猛然一跳。
是第二衛隊的隊正。
十年前便已練成內勁的老成好手,素來以沉穩狠辣著稱。
可眼下,那張因血戰漲紅的面頰,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一股濃重的黑氣,一點點侵染。
像是墨汁自內而外,生生浸透了血肉,陰森刺目。
想要出聲,卻只來得及發出半截哽咽,便見脖頸青筋暴突,雙目圓睜。
身子如折斷的木偶,直挺挺栽倒下去。
撲通一聲,沒入血污與海獸殘骸中,氣息斷絕,再無生機。
他沒有李云飛那等神力護體,竟連數息掙扎的余地也無,就此枯死當場。
這詭異的毒,比鬼魅還要無聲,比利刃還要致命。
軍陣中,一陣壓抑不住的嘩然再起。
接連兩位高手,就這么無聲無息,詭異迅猛地倒下,死狀慘烈。
兵卒斗志氣泄如鼓,迅速萎靡下去。
姜仁心中一片冰涼,微微瞇眼,心底已然有了計較。
此刻衛所中,尚能勉力壓陣者,唯他一人。
再任由這股恐懼蔓延開去,這軍陣,便要徹底崩塌。
念頭在腦中閃過,再無半點遲疑。
姜仁身形一閃,猛虎出林般抽身后撤,避開周遭撲來的海獸,徑直回到軍陣中央。
停下手中廝殺動作,閉目,凝神。
原本向外狂瀉,捕捉一切動靜的感知,此刻驀然收束,如潮水回涌,盡數歸于自身。
再以軍陣為圓心,鋪天蓋地,細密地向四周席卷開去。
這一回,不再理會外圍那些妖獸的雜亂氣息。
只將心神一層層剝離,所有的重心,都壓在陣中那些勉力支撐的隊正、什長身上。
李云飛和那位衛正,皆是內勁渾厚的練家子。
那潛伏在暗處的毒手,必是首先盯緊軍陣中的戰力中堅。
耳邊依舊是刀光血影、哀嚎嘶吼,血肉與甲殼碰撞的沉悶爆響。
但在姜仁過濾后的感知中,這一切宛若隔世,只剩下那份心神之網,細密地、安靜地鋪開。
每一處震動,每一絲異變,盡數收入掌控之中。
終于,在那片混亂而狂躁的氣息流里。
捕捉到了一縷極其突兀,極其不協調的氣息。
那氣息并不特別強大,混在龐雜的獸潮中,毫不起眼。
可那氣勁的流動,卻透著一股子悠閑從容。
像夜幕中踱步的獵手,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狩獵意味。
與周圍那些狂躁、恐懼或遲鈍的妖獸氣息,判若兩界。
而此刻,那縷氣息,正悄無聲息地,緩緩地,朝著軍陣最前方靠近。
那里,劉一彪正咬牙揮刀,奮力頂住衛正倒下后的空缺。
“小心!”
姜仁猛地睜開眼,聲如驚雷,炸響在劉一彪耳畔。
話音甫落,腳下一沉,身形已裹挾凌厲勁風,閃電般撲了出去。
一步跨出數丈,直掠劉一彪身側。
那里,正是那股異樣氣息浮現之地。
姜仁看見了。
那是一條極細小的黑影,藏在翻涌獸群與泥濘沙地之間,若非死盯著,幾乎難以察覺。
體型纖細,色澤幽暗,乍一看,像是深海中變異的畸形海蛇。
而此刻,它正以一種詭異到不近人情的扭曲姿態,無聲無息,箭矢般朝劉一彪射去。
頭部扁平,口器微張,露出細密而幽光閃爍的毒齒。
姜仁眼中寒芒一閃,怒喝震天,右拳轟然探出。
虎形拳剛猛勁力一瞬凝聚,拳風呼嘯,朝那細小黑影頭部轟去,勢要將其一拳打爆!
然而,變故再起。
那妖蛇的速度,竟比他預想的還要更快。
更駭人的是,它那詭異至極的柔韌性。
眼見拳風將至,那條黑影竟猛然一扭,身軀如繃緊的麻繩,硬生生地折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
“砰!”
拳頭結結實實轟在妖蛇身上,卻未傳來骨斷筋折的爽利感。
只覺一股詭異彈性迎面而來,如同打中一塊堅韌至極的黑色膠質。
那份猛烈的力道,竟被盡數卸去!
妖蛇身形反卷,借著這一記重擊,速度陡然暴漲。
那幽光閃爍的小小頭顱,像跗骨之蛆般詭譎一扭,猛地,狠狠咬在了姜仁左手腕上。
尖細的牙齒刺入剎那,一股刺骨的寒意,便沿著皮肉直鉆骨髓。
那痛感,不似刀砍斧劈,不似鈍物重擊。
而是一種深入骨血的寒冷與麻痹,如潮水般迅速蔓延。
只一眨眼工夫,姜仁的手腕上,已浮起了一圈幽淡的青黑色。
并且正沿著臂骨,悄無聲息地向上攀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