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八品官身,自擇一處
- 長生武道:從形意拳肝成活體天災
- 貳林
- 2146字
- 2025-04-24 21:49:48
姜仁一步跨出六合武館。
晨風撲面,街巷寂冷,鋪子多半掩著門。
長街上只稀稀落落幾人,皆低著頭,行色匆匆。
連那常年吆喝餛飩的老漢,今日也沒出攤。
姜仁沒多耽擱,抬腳便往欽海司衙署行去。
愈往鎮海司方向走,街面上的靜便愈發凝重。
有幾處巷口隱有兵甲穿行,有人抬著擔架急行,傷兵血氣未散,一路拖了串濕痕。
拐進那熟悉的院落。
素日里透著幾分悠閑的衙署,這回也緊張了些。
海師們扮相各異,來去如風,腳步聲在地磚上敲得急促。
姜仁沒與人多言,只是略一打聽,便在一間偏廳尋到了文逸。
這位一貫笑意吟吟的司歷大人,此刻卻是頭也不抬。
埋在一堆案牘中,連眼神都染了幾分倦意。
案幾上堆了厚厚一摞,黃紙紅字,夾著封蠟未干的急文。
見姜仁進來,文逸才抬起頭。
依舊笑著,卻比平日多出幾分沙啞的疲憊:
“姜司辰來了啊。”
一句話輕描淡寫,卻叫姜仁腳下一頓,心頭不由微微一跳。
“……司辰?”
眉角一挑,還未來得及問。
文逸便從桌案里,抽出一紙折好的文書,正了正神色,清了嗓子,朗聲道:
“姜仁聽令!”
廳中氣氛,忽地緊了。
姜仁腳下站穩,肩脊一挺,雖不明所以,卻已自覺挺身而立,沉聲應道:
“在。”
文逸眼神微動,嗓音一字一頓:
“瑯琊海師姜仁,于迷霧海域中功勛卓著,經大乾戶部議定,特擢升從八品海事司辰!”
短短數語,落在耳里,激起一圈圈漪漣。
姜仁愣了一息。
旋即,神色一斂,嘴角卻抑不住往上微微一挑。
他不是沒想過朝廷會有封賞。
只是做夢都沒料到,這賞賜竟是“從八品”的實授官身。
與“潮引”、“淵引”那等欽海司的職司名頭不同。
這可是正正經經、刻進玉牒的官身,一步踏入了體制門檻。
姜仁手心微熱,也不矯情,徑直上前,雙手接過那紙文書。
低頭細看,指尖一觸那枚朱紅官印,心頭那點喜意便再也藏不住了。
文逸將那支擱下的朱筆重新拾起,蘸了蘸墨。
卻像忽然記起什么似的,手指微頓。
目光隨意地在那案牘堆里掃了一圈,指尖一捻,便又拈出一卷。
也不細看,輕飄飄地往桌上一撂,語氣懶洋洋的:
“噢,對了,還有這個。”
他說得輕巧,話尾帶著一絲藏不住的疲意,卻依舊維持著一貫的閑散口氣。
“鎮海司那邊,也替你請了份功勞……拿去看看吧。”
姜仁不敢學他這般隨意,身子略俯,恭恭敬敬地接過紙卷,小心攤開。
那紙上寫得分明。
鎮海司特授,姜仁為從八品備戎校尉。
心中微動,正欲細讀。
文逸卻已嗤地一笑,手腕一擺,像是打斷他多余的念頭:
“這勞什子‘校尉’,無非是個虛銜,沾點軍功氣兒,你也別太當真。”
說著,手里那枝朱毫在半空畫了個圈,像點破一層紙窗:
“欽海司這邊,才是正經差使,日后啊,還是以這邊為重,哪能真個把你送去前線。”
說罷,他指了指面前堆積如山的卷宗,笑容里透出幾分倦意。
“行啦,欽海司這邊算是妥了,你再去兵籍署點個卯,領了告身與腰牌,也就是了。”
姜仁本還想問一問,這官職究竟管什么事、有幾等俸祿。
可看著眼前案牘堆疊,便知趣地把話咽了回去。
只拱了拱手,低聲一禮,轉身告辭。
出了偏廳,認準了方向,便往兵籍署去了。
與欽海司那股清閑氣不同。
兵籍署連空氣中,都彌漫著鐵血軍律的肅殺。
眼下妖獸犯境,戰事吃緊,掌著兵籍功賞的衙門,自是忙得腳不沾地。
各色軍官、吏員,來去匆匆,連喘氣都帶著火氣。
姜仁踱步入內,目光微掃。
尋著個模樣清秀的小吏,半身埋在卷宗之后,一手執筆,一手捻頁,像是個管文案的。
幾步上前,將手中那卷文書遞了過去。
那小吏正伏案忙碌,頭也未抬,只伸了一只手接過,隨手翻開。
下一刻,那人倏然起身,臉上原先的懶散一掃而空,換作一副恭謹模樣:
“閣下便是新調來的姜校尉?”
語氣雖是疑問,語調卻分明是確認,眼中還帶了幾分掂量。
“石將軍早有交代,屬下一直在此等候,還請稍坐。”
說罷,也不等姜仁回言,欠身一禮,轉身便入了后堂。
一個從八品的小校尉,在這鎮海司衙署里,說不上什么人物。
這番待遇,只怕是石定山親口關照過。
不過片刻,小吏便折身回來,手中捧著兩卷文簿。
“石將軍出征前,特意為姜校尉留了兩個去處。”
說著,將簿冊輕輕放在案上,語聲平平:
“將軍說,姜校尉自擇一處便是。”
姜仁心中微動,面上卻不露痕跡,只輕輕頷首。
小吏見他不言,便自顧自攤開第一卷簿冊:
“其一,乃是兵籍署清晏所下,一處候缺虛職。”
他講得利落,不急不緩:
“不必點卯,不必值事,衙門中掛名便是。每月俸銀照發,清閑得緊。”
姜仁略一點頭。
正如文逸先前所說,此職雖有名目,實為閑衙,是個安穩賦閑的好去處。
那小吏又翻開第二卷,指腹一抹,語氣微頓。
“其二,是調往東線巡岸營,任衛所副衛一職。”
此話一出,堂內氣息頓沉。
巡岸營三個字,光是念出來,便已透了幾分血腥味。
瑯琊東線,正是海岸最前線,妖潮沖擊如潮,戰事連綿不斷。
向來是打得最狠、廝殺最烈的地方。
兩個職位,官階雖同,職份卻截然相反。
一個在太平衙門里坐享清福,一個去血肉橫飛的海岸線搏命。
石定山此番安排,磨礪意味不言而喻。
想想先前,文逸那副篤定模樣。
看來這鎮海司與欽海司,明面上同氣連枝,暗地里也較著勁。
姜仁靜靜看著那兩卷簿冊,指尖微敲桌面。
心里其實早有了數。
早在蛇形拳陷入瓶頸時,姜仁就已經琢磨過。
是否該換個法子,去海邊找些硬仗試試。
畢竟那攫靈之盤,原就是殺妖汲力的門道,越是狠命的仗,越能汲出些真氣來。
瓶頸如鎖,死扣難開,不撕破那道口子,便永遠進不得神力境。
姜仁眼神微頓,手已搭在第二卷上。
“便是它罷。”
語聲不高,卻落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