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主艦紛爭,洛京上使
- 長生武道:從形意拳肝成活體天災
- 貳林
- 2342字
- 2025-04-18 21:05:59
主力艦隊的旗艦,喚作鎮濤號。
如山岳入海,不言自鎮。
便是在這濃霧里靜靜泊著,那股子鎮壓四海的森然威勢,依舊撲面而來。
然而此刻指揮艙內,氣氛卻是凝重如鐵。
一張海圖橫陳于室,圖上山川海脈、島礁暗流,文繪俱細,本是此次航行的依仗。
可眼下,那一條條規整的航線,俱已成了擺設。
圖前三人,各執一角。
中間主位上,是一名身披玄鐵重甲的中年將領。
眉眼棱角分明,盔上斑斑舊痕,唯獨眉頭那一團死結,近乎能擰出水來。
此人便是本次護航艦隊的統領,鎮海司石將軍,石定山。
其左側,一張太師椅上,坐著位氣度清朗的文士。
深青官袍上,銀線繡著星辰與潮汐,款式頗顯古拙,乃是欽海司之制。
此人姓文名逸,欽海司派駐船隊,專責勘天象、測海流的“司歷”大人。
而在石定山右手邊,卻是位錦衣華服的年輕人。
面白唇紅,眼角微挑,俊得不落俗套,偏又帶三分陰柔,看著像畫中走出來的貴公子。
年歲不大,派頭不小。
與石將軍和司歷大人平起平坐,茶香不離手,指頭都翹著捏杯沿。
此人來頭,船上知者寥寥,只知是洛京來的“貴人”。
石定山眉鎖如鐵,文司歷望圖興嘆。
唯那位錦衣貴人,茶盞在手,淡然自若,像是這霧是霧非與他無關。
靜默中,艙門輕響,被人推開一線。
一名親兵快步而入,伏身一禮。
臉上卻帶著幾分難掩的古怪,欲言又止,終是壓低嗓子道:
“將軍,司歷大人,上使大人,外頭……外頭遞了個旗號過來。”
“哦?”
石定山抬起眼,眉頭一揚,眼底寒芒微閃。
“可是那幾條探路的小船,回了音?”
聲音還算沉穩,語氣里卻已有幾分久旱逢雨的急切。
親兵卻更顯踟躕,嗓門壓得幾不可聞:
“回稟將軍,不是斥候,是……是一艘喚作‘三浪號’的船,打了旗語過來。”
說完自己也像覺不對,頓了頓,方才硬著頭皮補上一句:
“說是探得左前三度水流安穩,疑似可通,請示指令。”
“……三浪號?”
石定山的眉頭又蹙回去,擰得像個死結。
“哪來的破名號?歸哪個分隊?”
在他記憶里,自家艦隊編列中,斷無這般不上臺面的名號。
那親兵脖子一縮,差點把腦袋埋進胸口:
“將軍……查過了,是那幾日臨時招募上來的漁船。”
“漁船?”
石定山嗓門陡然拔高,眉毛幾乎跳了起來。
蒲扇大的手掌猛地砸在案幾上,茶盞蹦了三寸高,海圖都晃了個影兒。
“混賬東西!”
他盯著那親兵,像要從那張臉上瞧出個名堂來:
“一條漁船,也敢亂放信號,蠱惑軍心!這是嫌霧不夠濃,還是嫌老子命太長?”
“傳令下去,讓他們收旗息聲!再敢亂打旗語,按臨陣惑眾論處!”
“是!屬下遵命!”
那親兵早嚇得腿軟,連滾帶爬地退了下去。
而那位自始至終,坐得穩如老僧的文司歷。
卻仿佛未聽見石定山的雷霆火氣,淡淡地起了身。
袍角輕擺,踱步至艙室一側,從那堆卷冊浩繁的宗檔里,抽出一卷長冊。
石定山強壓火氣,眼帶幾分莫名;
上使則饒有興致,半倚半坐,嘴角似挑未挑。
文逸卻仿若未見,將那長冊一頁頁翻開。
指尖沙沙作響,最終在某一頁上停住。
“三浪號,漁船征調無誤……船主,杜三浪。”
眉宇不動,語氣微沉。
“海師……姜仁,年十五。”
指尖向下滑了半寸,聲音仍舊平靜,卻帶了點說不清的味道:
“新晉……潮引。”
幾個字輕飄飄地落下,石定山瞇了瞇眼,那位貴人則放下茶盞,眉間神色微微一變。
話音未了,文逸便“啪”地一聲,將那卷冊子合上。
未看主位的石將軍一眼,就這么云淡風輕地轉過身去,幾步走至艙門前。
不曾揚聲,只朝門外侍立的親兵,低聲吩咐了幾句。
石定山臉色自鐵青變作墨黑,心底寒氣直往上冒。
他能覺出來,那不是請示,也不是通報,而是命令。
命令已發,且繞過了他。
這已不是冒失,而是一種極近于挑釁的無視。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甲板上響起一陣清晰的號令聲。
透過舷窗望去,一艘造型古怪的小艇,正由吊繩緩緩放入海中。
船身纖長如箭,船首尖銳似喙,形如雕羽,通體泛著黝青冷光。
“鷹艇……”
石定山幾乎是從牙縫里擰出這兩個字。
語氣中已不帶疑問,只有壓抑不住的怒意,與一絲難堪的惶然。
那是“鎮濤”號的寶貝疙瘩,海中斥候偵查的極致之器。
不逢生死關頭,不輕動。
如今,卻因一條漁船的一句鬼話,就被擅自啟用了。
石定山拳頭微緊,關節發白。
可他也明白,在這等事上,他拿那文司歷沒轍。
鎮海司名義上統轄四海,節制各方涉海力量。
可誰都清楚,欽海司專攻天星、海流、異聞勘測這些門道,地位向來超然。
尤其是在“專業”范疇內,往往自成體系,擁有極大的自主權。
若文逸認定是“異象”,甚至可越過石將軍這位統帥,直接上達天聽。
兵權雖握在石定山手里,可這文袍一動,他便不得不動。
吩咐既畢,文逸神情一如方才,半點波瀾不見。
緩步踱回艙中,繞過主位,連個眼神都沒撥給石將軍。
行至那位靜靜品茗的洛京上使案前,略一俯身,語氣平平:
“上使容稟。”
文逸緩緩抬眼,話聲不緊不慢:
“海師這一行當,講的是‘感潮應流’之術,技藝雖可學,然靈覺乃天授。”
語至此處,頓了一頓,眼神不咸不淡地掠過那位面色如鑄的石將軍,才續道:
“名冊記載,三浪號上那位少年海師,年十五,便已得授‘潮引’印璽。”
“此等天賦,放眼欽海司諸坊諸署,也算得上鳳毛麟角,老夫忖度,其感應未必空泛。”
語氣仍淡,但字字有錨,靜水流深。
“眼下探路皆無回音,兵船受困,諸法皆試,莫若信他一回。”
“倘若真有一線通路,也算因勢得救;若是無果,不過折一艇數人,不至傷筋動骨。”
艙中一靜。
洛京上使茶未停,目未動,神情淡淡,似未聽見。
又仿佛聽了,只是不愿回應,只飲自己的茶。
氣氛一下子凝了。
一時間,艙中諸人無言。
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越過舷窗,投向了那片霧海。
那一葉小小鷹艇,已決然破霧而行,沒入那片混亂的渦流中。
沉默并未持續太久。
片刻之后,走廊盡頭忽傳來一陣雜亂腳步聲,急促倉惶。
負責瞭望訊號的親兵,跌跌撞撞闖了進來,頭盔歪斜,聲音都走了調:
“報!稟將軍!司歷大人!上使!”
他大喘幾口,終于將話擠了出來:
“鷹艇回訊!旗號確認,左前方三度,水流平穩!霧氣也薄了些!可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