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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山靈低語

晨霧像打翻的牛奶罐,稠密地流淌在山坳間。吳杰跟著父親深一腳淺一腳往朝陽坡走去,露水把帆布鞋浸得能擰出水來。竹簍里的香燭與供品碰撞出細碎聲響,驚醒了沉睡的毛栗子,帶刺的果殼噼里啪啦砸在碎石路上。

“當心蜱蟲。”吳杰父親用鐮刀撥開攔路的荊條,周邊荊條葉子上凝結(jié)的露珠滾落進吳杰衣領(lǐng)。他縮了縮脖子,突然瞥見石縫里閃過一抹幽藍。

“爸,先等一下!”吳杰突然拽住父親背簍。在他右前方三塊青石交匯處,七片卵形葉正以北斗七星狀排列,葉脈里流淌著磷火般的幽藍。

“活體樣本!”吳杰的聲音驚起灌木叢里的山雀。他顫抖著取出放大鏡,葉背的金色腺體在鏡頭下宛如微型電路板,這完全顛覆了教科書上的描述。這株約三十公分高的蕨類植物,枯萎的孢子囊群呈鳳尾狀垂落,正是《中國植物志》記載滅絕六十年的七星鳳尾蕨。

然而這株七星鳳尾蕨看起來卻奄奄一息,像是即將死去。

吳杰立馬跪在一旁,從背包掏出折疊式土壤檢測儀。將土壤檢測儀探針插入板結(jié)的紅土,土壤檢測儀表盤數(shù)值瘋狂跳動——PH值3.2,重金屬超標47倍,這根本不是鳳尾蕨該有的生長環(huán)境。

“根系周圍有菌絲網(wǎng)絡(luò)?!眳墙苡描囎訆A起段發(fā)光菌絲,在便攜顯微鏡下呈現(xiàn)詭異的六邊形結(jié)構(gòu),“像是某種人工合成的菌根...”話音未落,吳杰父親突然喝道:“閃開,閃開!”

一條通體灰黑色的千足蟲正從根系處鉆出,甲殼折射著妖異的虹光。吳杰用樹枝撥開蟲體,腐殖土里突然翻涌出更多灰黑色生物:蝎子、蚰蜒、甚至指甲蓋大的蜘蛛,像被潑了化學試劑的標本。

“你爺下葬的地方怎么凈是些這個東西?!眳墙芨赣H一邊說著一邊向周邊撒了把雄黃,這是山里驅(qū)蛇蟲蚊蟻的老法子。吳杰卻盯著植株根部板結(jié)的土層——土壤呈現(xiàn)不自然的灰白色,像是摻了骨灰的水泥。為了拯救這株七星鳳尾蕨,他抽出柴刀開始刨土,刀刃刮擦硬物的聲響驚飛了樹梢的灰喜鵲。

“啷當!”刀刃好像撞上了硬物。吳杰撥開碎土,發(fā)現(xiàn)土里露出個鋁盒,表面蝕刻著“農(nóng)科院703所“的模糊字樣。

“哎呦,這是啥?!”吳杰驚訝的說道。說著便用手打開了鋁盒,打開后發(fā)現(xiàn)有一卷羊皮卷,羊皮卷外層裹著的油紙已經(jīng)霉爛,露出封面鐵畫銀鉤的《練氣真經(jīng)》。吳杰用襯衫下擺墊著掀開扉頁,只見書中封面內(nèi)頁寫到:

“夫天地靈氣,聚則為精,散則為氣。茲錄吐納導引之法十二篇,符咒術(shù)訣九章,然修仙之道逆天而行,習者當慎之...“。第一篇·導氣訣:“平旦面東,舌抵上顎。吸氣如抽絲,經(jīng)會陰過命門,至玉枕分兩股...“配圖人體經(jīng)絡(luò)閃爍著金粉,三焦經(jīng)路線被紅筆特別標注。......第五篇·草木通靈“取寅時清露合自身精血,繪聚靈陣于紫銅盆。置靈植其中,輔以離火符...”......第八篇·真火術(shù)“氣走手少陽,聚于勞宮。觀想丹田火種,瞬息外放...”附錄·靈植志異“七星鳳尾蕨,納月華而生,百年結(jié)珠。其珠可解百毒...”

“這是誰扔掉的吧,現(xiàn)代社會哪有什么修仙,這本書一看就是假的?!备赣H用鐮刀挑起書卷抖了抖,簌簌落下些暗紅碎屑。說完,吳杰父親便要把書卷扔掉......

吳杰急忙攔住:“您看這材質(zhì)!”他掏出紫外光筆照射羊皮,“表層氧化紋路至少百年形成。而且這是羊皮紙材質(zhì)的,賣到收費站也能值不少錢呢,留著吧?!?

吳杰父親愣了一下,看著兒子眼中的認真,最終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吳杰小心翼翼地將《練氣真經(jīng)》重新卷起,用鋁盒裝好,放進背包。他抬起頭,看著父親,眼神堅定:“爸,我們先把這株鳳尾蕨挖回去,說不定還能救活它?!?

“你這孩子,怎么就信了那書里的東西?”父親搖了搖頭,但還是沒有阻止吳杰的動作。

吳杰沒有回答,只是繼續(xù)用柴刀小心地挖掘著鳳尾蕨周圍的土壤。他有一種直覺,這株植物的出現(xiàn)絕非偶然,而那本《練氣真經(jīng)》更是隱藏著無數(shù)秘密。他想起書中提到的“七星鳳尾蕨,納月華而生,百年結(jié)珠,其珠可解百毒……”如果這本書是真的,那么這株鳳尾蕨或許就是解開一切的關(guān)鍵。

“好了,小心點?!眳墙軐ⅧP尾蕨連同根部的土壤一起挖出,小心翼翼地放入竹簍。他用布條將植株包裹好,以防損傷。

“走吧,去你爺爺墳上看看。”父親拍了拍吳杰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一絲復雜的情緒。兩人繼續(xù)朝著爺爺?shù)膲災(zāi)狗较蜃呷ァI铰吩絹碓秸車闹脖灰苍絹碓矫?。吳杰注意到,這里的樹木似乎比別處更加古老,樹干上長滿了青苔,而一些不知名的藤蔓則纏繞在樹枝上,像是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

“爸,你有沒有覺得這片山林有些不一樣???”吳杰忍不住問道。

“嗯,我也感覺到了。”父親點了點頭,“好像每次來這片山林都感覺神清氣爽、身上有使不完的勁兒?!?

吳杰沒有說話,只是加快了腳步。他心里隱隱覺得,這股氣息或許與那本《練氣真經(jīng)》有關(guān)。書中提到的“天地靈氣,聚則為精,散則為氣”,難道這片山林真的隱藏著某種靈氣?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爺爺?shù)膲炃啊災(zāi)贡灰蝗Φ桶氖瘔?,上面長滿了青草。吳杰放下竹簍,從里面取出香燭和供品,開始擺放。

“爺爺,我們來看你了。”吳杰點燃香燭,深深鞠了一躬。他心里默默祈禱,希望爺爺在天之靈能保佑他們平安。

“你爺爺是個好人,可惜走得早。”父親站在一旁,眼神有些迷離,“他生前總是說,這片山林藏著秘密,只是我們這些凡人看不透。”

吳杰抬起頭,看著父親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沖動。

祭拜完畢后,吳杰和父親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就在這時,吳杰的目光落在了墳?zāi)古缘囊粔K石頭上。那塊石頭上刻著一行模糊的文字,似乎被歲月侵蝕得只剩下一半。

“爸,你看這個。”吳杰指著石頭上的文字。

父親湊過來,仔細看了看,皺眉說道:“這好像是古文,我也不太認得。不過最后一句好像說的是‘百年月圓之夜,闕珠現(xiàn)世之時’。”

“闕珠?”吳杰心中一震,立刻想起了《練氣真經(jīng)》中提到的“鳳尾蕨百年結(jié)珠,其珠可解百毒……”難道這顆闕珠真的存在?

“走吧,回家再說?!备赣H拍了拍吳杰的肩膀,轉(zhuǎn)身朝山路走去。

吳杰跟在父親身后,心中卻滿是疑問。他不知道這株鳳尾蕨和那本《練氣真經(jīng)》究竟會將他引向何方,但他知道,自己可能會踏上一條未知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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