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雨夜十五勇士
- 新宋:從靖康之變開始
- 落葉凋謝
- 2427字
- 2025-03-16 00:22:47
五月一日,隊伍到達真定城南十五里處。
如趙福金所言,完顏宗望下令隊伍真定休整幾日。
到達真定城南的當天,完顏宗望、完顏宗雋等一眾女真將帥前往真定城中赴宴。
他們令趙福金等帝姬、嬪妃騎馬跟隨。
第四隊由女真將領完顏宗賢留下坐鎮。
金軍安營扎寨。
在金軍休整期間,對宋人實施更嚴格的規定。
行軍的時候,隊伍中每日都有一批宋人試圖逃跑。
而休整期間,宋人逃跑之心反倒是變少。
五月三日,完顏宗望前往真定城的第三日。
天地晦暗,陰沉沉的。
相比趙榛等期盼下雨,宋人俘虜希望不要下雨。
他們不像金兵,不像太上皇、親王、帝姬、嬪妃,好歹還有車棚。
一旦下雨,大范圍的傷寒是一定的。
上次過相州大雨時的慘狀,他們歷歷在目。
“就在今夜!”
“張將軍,聯系勇士們,今夜到我車前,不論是否下雨,我們今夜必須行動?!?
趙榛和張伯奮靠在牛車的車轱轆上,商議逃跑的事宜。
趙榛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不平靜的話。
昨日已反復觀察周圍的地形。
他們所處位置雖然平坦,但能看到西面山林的輪廓。
金軍的營寨、馬圈、牛羊圈、運送金銀珠寶的車輛,都在更開闊的東面。
西南方向的防守相對薄弱。
“明白!”
張伯奮領命。
殿下終于下定決心,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好久。
這兩日沒有經歷跋涉,他們的狀態比北上以來任何時候都要好。
簡單交流后,張伯奮起身聯系曾經的禁軍勇士。
趙榛獨自回到牛車中,將車棚處防雨的油帔撕下一塊,包裹住詔書,放入貼身衣物里。
以防止逃跑過程中詔書損壞。
宋人在陰天無法判斷時辰,苦苦煎熬時間。
天越來越陰沉昏暗之時,金兵送來今日的米粥。
前兩日吃的羊肉,早消化干凈,腹中饑餓的趙榛拿著碗上去……
但這個時候,宋人可不管趙榛是不是親王。
大家只有同一個身份,俘虜。
曾經的鳳凰不一定比曾經的麻雀尊貴。
“讓信王先吃!”
張伯奮大吼一聲,一手拽一個,把兩個王公子弟拉到一邊。
虎背熊腰的身軀,一看就不是善茬。
眾人不敢惹他,只能去另外的粥桶前搶奪。
他們覺得張伯奮太不地道,都這個時候了,怎么還護著信王?
趙榛也不客氣,摻雜著青草的粥稀,他直接將瓢舀到底。
反復幾次,濾出半碗米來。
若放在之前,他定不會這樣。
但現在他迫不得已,他必須吃飽才有力氣。
張伯奮也呈一碗,蹲在趙榛旁邊。
像是有訊號一般,不一會兒,趙榛的車前,又聚集十五名青年。
他們有的面上黥字,有的沒有。
雖然看起來一樣落魄,卻有著與普通宋人涇渭分明的精氣神。
張伯奮很會選人,沒有在事發之前暴露。
這段時間,二五仔的事情層出不窮。大到公卿大臣,小到販夫走卒,都可能拜在金人的淫威之下。
一切皆在不言中。
一碗米粥根本吃不飽。
但不可能有第二碗,粥桶里面一粒米也不會存在。
趙榛這批人吃完飯后,就留在牛車附近。
有的干脆往草地上一躺,沒有引起金兵的注意。
今夜,蒼穹云動,寂靜如水。
趙榛身邊的勇士,呼吸變得沉重。
連趙榛也心跳加快。
面對生死考驗,即便已死過一次,他也無法保持從容淡定。
他一股濃濃的求生欲。不能接受剛降生在這個世界,就折戟沉沙。
他看不起懦弱的大宋,要留有用之身,改天換地,重建秩序。
他想讓歷史不再有遺憾!
只有身經百戰的張伯奮渾身發熱,渴望一戰。
父親死亡,兄弟失散,國家敗亡,他本就懷著必死之志。
就在這時,細如牛毛的小雨從天空中簌簌落下。
冰涼拍打在臉上,使趙榛變得冷靜。
他低聲向周圍的勇士說道:“這是上天在幫助我們!”
雖然雨不大,但足以讓金兵放松警惕。
金兵本就水土不服,他們也不是鐵人,被淋雨照樣會傷寒。
就如完顏宗望一樣,一度重病不能理事。
“請殿下先去車內避雨,我們要等金兵睡覺后,才可行動!”
張伯奮向趙榛勸說道。
“牛車可容不下十七人?!?
趙榛深吸一口氣,動情地向勇士們說道:“國家最艱難的時候,我們當生死與共,同舟共濟。今夜,我不是信王,我與勇士們一樣,是一名與命運抗爭的敢死士?!?
詔書已被層層包裹在油帔內,不怕雨水侵蝕。
現大宋這個鳥樣,軍人都是有脾氣的。
任何一個人成為累贅,他們將逃脫無望。
包括他!
“死生從殿下……”
張伯奮更加熱血沸騰。
趙榛在關鍵時刻的表現,讓他的信心無限攀升。
“死生從殿下….…”
其余勇士也被趙榛的話感染,紛紛響應。
他們的聲音雖輕,卻異常渾厚,意志如鋼鐵一般。
雨下片刻,不斷有王公子弟到趙榛的牛車前。
即便無法上車,他們也能借牛車為屏障遮風雨。
當他們靠近的時候,十分吃驚。
信王趙榛竟然在車外,和一群壯漢共同淋雨。
那車上是誰?
有膽大的人掀開車簾,發現里面空無一人。
信王莫不是腦子進水了?
但他們可管不了那么多,短短瞬間,就有六個人擠上牛車。
將車棚擠得滿滿登登。
還有兩人躲在車下。
曾經多高貴,現在就有多卑微。
“滴答滴答……”
雨點打在牛車的棚上,發出輕響。
趙榛、張伯奮等人的衣服已經全部濕透。
車夫牽著牛,不知去向。
他們是金人,應該有躲雨的地方。
金軍見宋人老實,大多回到營帳中,只有少量士卒在堅守崗位,防止宋人趁雨天逃跑。
他們戴著雨帽,穿著從大宋那里得來的琥珀衣。
無數宋人滿臉悲傷,在曠野之上,他們連躲雨的地方都沒有。
僥幸有草帽的,用帽子蓋住腦袋,蜷縮地上。
更多是抱團取暖,像睡覺時一樣,用彼此的體溫抵抗雨水涼意。
如果雨下不停,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即便是宮女所在的隊伍,也是用同一方法避雨。
上次有宮女去金兵營帳躲雨,受到慘無人道的侮辱。
許多人因此死去。
雨雖然不大,但淅淅瀝瀝,一直在持續。
一刻鐘、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直到深夜子時。
“兄弟們,是生是死,就此一搏。如果我們活著到達中原,本王必以部將相待?!?
趙榛下令準備行動,并再次鼓勵勇士。
他話音落,從地上起身,拿起之前喝粥的瓷碗。
“啪……”
趙榛直接將瓷碗磕在車輪上,瓷碗應聲而碎。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最后,趙榛咬牙說出這八個字。
嘩啦啦……
張伯奮和十五勇士神情一震,同時起身。
這使周圍的其他宋人懵逼。
連車棚中昏昏欲睡的宋人,都被瓷碗破碎的聲音驚醒。
夜漆黑,雨在下……
巡邏的金兵沒有被這點動靜驚動。
畢竟每時每刻,都有人去如廁。雨夜成為掩護。
“假裝去如廁的區域,奪走巡邏金兵的兵器,然后一同向西?!?
趙榛拿起一塊鋒利的瓷片,向張伯奮和十五勇士下達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