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
“咻”的一聲,影之長矛抽身飛撤,暴力刺破門戶。
一時間,外頭傳來金屬碰撞聲。
“是崔少主…”
吳妄二人對視一眼,當即追出去準備幫忙。
月灑清輝。
崔少陵臉色難看,手里拿著一柄劍,正與一名蒙面人纏斗。
那蒙面人氣勢極盛,只見其掌心扭轉,長矛化作一股流光,沒入掌中,只見一掌拍出,真炁炸泄,瞬間將崔少陵擊飛數丈之遠。
庖榮快步踏出,一道真炁打出,那蒙面人并未纏斗,當即撤步躲開,一躍而起,瞬息便不見了蹤影。
“崔少主,沒事吧?”
吳妄二人上前,扶起崔少陵,對方臉色慘白,嘴角溢出一抹殷紅,顯然受傷不輕。
“不礙事……是我小瞧這妖人了……”崔少陵神色漂浮不定,咳嗽幾聲,旋即閉上眼睛,坐在地上運功療傷。
這時,龔安慶也趕了過來,看了眼盤坐于地的崔少陵,又看向庖榮二人,面色凝重,“是那邪修現身了?”
“不好說,對方蒙著面,看不到臉。”
庖榮沉思道:“也有可能是塵鶴谷的散修,白日里殺了幾個嘍啰,說不準是來尋仇的。”
崔少陵勉強穩住炁息,然后起身,擦了擦嘴角血跡,看了眼龔安慶,低下頭沉聲道:“方才,我聽聞外頭有動靜,于是便來察看,果不其然,那人就在庖兄屋外施法,手段詭異,我見狀便急于出手,未想到不是其對手……”
庖榮點了點頭,看了眼天色。
“崔少主,既然龔道友已來了,那我二人便先走了,事態嚴重,不論是邪修還是塵鶴谷的散修,我都得盡快回山,稟報峰主,如此對大家都好。”
庖榮欲此時就動身回霧隱門。
“庖師兄,夜路崎嶇難行,何不等天明再走?”
崔少陵一急,咳出血沫,挽留道。
“哎……經此一事,我二人也是無心入睡,還是先解決此事為好,待我上報門內,想必今日午時便會有筑基師叔下山,屆時,不論是邪修之事或是塵鶴谷之人,都方便處理。”庖榮解釋著。
“這……既如此,那崔某便不多留師兄了,只是貨物我已備好,師兄且隨我來吧。”
庖榮依舊搖頭,“崔少主,貨不急,我明日會同山門師叔一同前來,到時候再給也不遲。”
“那……好吧,庖師兄路上當心,府上的事,便勞煩你通報了。”崔少陵低著頭咳嗽,不再挽留。
此刻,龔安慶拿出一枚符箓,看向三人,“此為尋蹤符,方才我在屋內已擬好法,如今只需在案發地施法,便可推衍出那邪修在何處,兩位道友不妨稍等片刻,到時候,或可幫上忙。”
“是啊,庖師兄,如今我已受傷,那妖人修為不俗,手段莫測,龔教習孤身一人恐難以擒住,不妨稍作等待?”
崔少陵炁息虛浮,面露懇求。
庖榮思忖。
吳妄眸子閃爍,旋即在一旁道:“庖師兄,既然如此,那我們便等一等吧,擒殺邪修也是一樁功德。”
“那便請龔道友施法了。”庖榮答應了請求。
片刻后,四人舊地重臨,來到王供奉慘死之地。
龔安慶一手捏著黃色符箓,隨手扔出,落于王供奉眉心處。
龔安慶嘴間念咒,其聲陰森凄厲,回蕩在屋內,令人不適。
崔少陵靜靜看著,神色如常。
“庖師兄,邪修實力強橫,待會可得看你了。”
吳妄心頭一沉,不動聲色,悄然將一只木盒送到庖榮手里,后者默不作聲收入袖中。
庖榮扭頭看向崔少陵,感慨道:“崔少主,想你天資卓越,當年在山門修行,若非忙于家事,分身乏味,如今恐怕也已是練炁八九層的高手了。”
“崔某慚愧。”
好漢不提當年勇,山中日子清苦,如今我經營崔府也是不錯。”崔少陵苦笑著。
“也是。”
庖榮笑道:“崔少主,若我記得不錯,你‘凝光決’在第五層停滯多年,不知如今可到第六層了沒有。”
崔少陵微愕,旋即擠出笑容,“崔某資質愚鈍,恰巧半年前步入了第六層。”
龔安慶還在施法,余光瞥向此處,臉色陰沉,其指間生出一抹真炁,射在王供奉唇間,真炁化作一股激流,遍布尸身,散發陣陣紅芒。
不過片刻,那符紙也嗤嗤燃燒起來。
此刻,整個屋子充斥著一股詭異。
崔少陵看著這一幕,臉上浮現一抹滿足的神色。
“呵呵,崔少主,你看這是什么。”
崔少陵愣然轉頭。
須臾間。
庖榮拳頭轟出,在崔少陵瞳孔中飛速變大。
砰!
血肉飛濺。
崔少陵慘叫一聲,撞在墻上,臉龐變得糜爛,一大塊干皮卷起,那是…人皮面具!
面具之下,是半張陌生的臉,瞳孔之中,是痛苦、驚懼以及錯愕不解。
庖榮不給其絲毫喘息的機會,又一拳接上去,砸在胸口處,咔嚓一聲,瞬間凹陷進去,肋骨破碎,隔著血肉,可以清楚的看到斷掉的骨節。
“崔少陵”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血流了一灘,生機斷絕。
“尋蹤符”燃燒殆盡,屋子里灰燼飄零,血腥彌漫,而王供奉尸首已化作一具枯骨。
吳妄眸子微凝,頓感毛骨損然。
龔安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蹲了下來,右手食指彎曲,扣下“崔少陵”眼珠,然后吞入嘴中,然后擦了擦嘴角的血水,面帶笑意,沉靜道:“原是等明日再動手,可這蠢貨立功心切,暴露了行蹤,原以為我出手造成假象便能糊弄過去,未想到還是露餡了。”
庖榮默然不語,袖口滑出木盒,悄然將“激血丹”塞入嘴里。
“你就是那邪修,而崔少陵并不是崔少陵。”
吳妄壓住心頭驚悚,拖延時間道:“若我猜的不錯,真正的崔少陵已經死了,這個‘崔少陵’也并未叫白羊洞的修士,而龔安慶,也只是你捏造的身份。”
“哈哈,小子,那你可猜錯了,白羊洞聽聞有‘六目毒指’的消息,當天就派人前往了,而且,不止一人,龔安慶便是其中之一,可惜…他們都被我半路截殺,成為我的美食了。”
‘六目毒指’伸出手,一股炁勁瞬間鎖住吳妄,令他漂浮在空中,周身疼痛,難以動彈半分。
“龔安慶”絲毫不著急,“呵呵,其實我更想知道,你們是如何發現我的。”
吳妄看了眼庖榮,對方還未完全消化丹藥,他緊咬牙關,靜靜道:
“第一,就如你所言,白羊洞只來了你一人,這未免有些奇怪?”
“第二,你看了一眼房梁上的圖紋便能說出來歷,而且對‘六目筑基法’如此了解,令我不得不加深懷疑,在我看來,如果兇手留下這圖紋是為了被發現,那我不得不好好想一想,這兇手要么有恃無恐,要么是故意為之。”
“你說明日才可追尋兇手,是想做足準備才對付我們吧。”
“假的崔少陵打草驚蛇,雖然你們演的很像,甚至不惜重傷他,但你身為高階煉炁修士,耳目通達,且你的住處離的又不遠,怎會比崔少陵察覺意識更差呢。”
“因此在我看來,當時屋外施法者應是崔少陵,而那蒙面人才是你。”
吳妄緩緩解釋,“當然,這一切都是推斷,直到適才榮師兄提出離開,你們的反應才讓我有了八成肯定。”
“崔少陵”的多次挽留。
原本明日才能施法尋找兇手。
可在聽聞他們二人要離去時,當下便可以了,這未免太過巧合。
直到方才,榮師兄與“崔少陵”言談,徹底肯定了推斷。
因為,“凝光決”根本就未有層級之分!
吳妄說罷,周身的枷鎖愈發沉重,使得他臉色漲紅,呼吸變得極為困難,他咬牙道:
“榮師兄……還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