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真流灼灼,其勢逼人。
只見那火炁化作箭矢射來,迅猛駭人,若是被擊中,只怕是身上要多一個血窟窿,烈火焚身。
吳妄瞳孔一縮,反應迅捷,當即揮手,一層寸余冰炁憑空而立。
譚青山神色訝然,暗生贊嘆,好淳厚的真炁…新來的師弟修為雖然淺薄,但根基頗為扎實!只是不知其人是否如耿姓弟子所言,是個道貌岸然的兇殘之輩。
砰……!
赤芒撞擊在冰炁之上,火星四濺,嘩啦一聲,冰炁湮滅。
在這瞬息之間,吳妄已奪得喘息機會,趁機閃避到丹房一角。
可在座其他弟子就未有如此好運了。
那火炁余熱不散,勢頭兇猛,射向一處,瞬間灼傷數名反應不及的弟子,一時間慘叫大連連。
好在有旁邊弟子出手相助,忙催動水炁幫其滅火,只是火炁灼燒留下的傷痛,一時半會卻是消去不了。
嘶……吳妄看的心驚肉跳。
還好姓耿的出手前怒罵他兩句,讓他有了反應的機會。
否則,自己恐怕不死也得重傷。
同時他也確定了,此人的確是沖他而來,只是,只是……這其中似乎有誤會……
他何時成了對方嘴中那般不堪之人?
莫非是有人散播謠言,借刀殺人?
吳妄眉頭蹙起,在耿姓弟子口中,他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殘惡兇徒,但他捫心自問,只殺了鎮長一人,且也是迫不得已,為求自保。
退一步說,鎮長難道是無辜的么?
殺了那惡徒,也是好事一樁,為民除害!
眾弟子則是一片喧鬧。
“吳妄師弟竟然是如此之人?我平日見他待人和善,謙遜有禮,難不成這是裝的?”
“不無可能,這位耿師兄言之鑿鑿,看樣子不像是污蔑,或許真如他所言,吳妄師弟是在裝模作樣。”
“……”
“放屁!”包長生怒容浮現,一腳踹在言語那人身上,要為吳妄打抱不平。
“死胖子,你瘋了!”那弟子一個趔趄,神色愕然,旋即怒罵一聲,與包長生扭打在地。
“歹人,受擒!”
不遠處耿姓弟子氣勢洶洶,仍舊不依不饒,朝著吳妄縱身撲來。
玄炘看著丹房亂作一團,胡須炸起,已然看不下去了,怒喝一聲,“都給我肅靜!”
玄炘作為筑基修士,一開口雷音滾滾,攝人心魄,眾弟子頓時就靜了下來,捂著耳朵,腦袋嗡嗡作響。
耿姓弟子動作也是一滯,周身炁力被迫卸去,恢復了些許理智,察覺到玄炘一臉怒意,他面露羞愧,低下了頭。
“膽大包天,我在這里都敢如此,若是不在,豈不是連丹房都要拆了,你二人眼里可還有我這個師叔!”
玄炘怒聲斥責。
耿姓弟子愧疚難當,“弟子失態,甘愿受罰!”
耿姓弟子又掏出一只方形木盒,朝適才殃及到的弟子看去,歉聲道:“在下一時沖動,萬分抱歉,這里有四枚小育嬰丹,品質上佳,可佐以突破修為,還請四位師兄收下……”
小育嬰丹對煉炁修士有著極大裨益,在座弟子羨慕,那四人也極為心動。
玄炘沒有理會,質問譚青峰,“梁襦魏全二人,平日可還管著丹峰弟子?若是沒有,我看他二人也該好好檢討檢討。”
譚青峰垂首,猶豫一二,道:“師叔…此人似乎并非我丹峰弟子……”
嗯?
耿姓弟子當即低聲開口:“弟子耿子敬,藥峰弟子,師承藥陽子…”
眾弟子聞言一驚,藥陽師祖?此人師尊竟然是藥峰之主……
有人恍然大悟。
耿子敬,原來此人就是藥陽師祖前段日子新收的弟子,怪不得精通丹理,早該猜到的!
藥峰以種植靈藥為主,其中也有丹道修士,正所謂丹藥不分家,正是如此。
而霧隱門五峰。
天峰、劍峰、丹峰都有各一名真傳弟子。
藥峰和符峰卻一直都未立真傳。
這倒并不是說此二峰沒有才俊,只是兩位峰主沒有收徒而已,真傳必須得是峰主弟子才可。
傳聞藥峰兩月前立了真傳,這名弟子久居藥峰修行,難窺真容,如今卻是見到了廬山真面目。
耿子敬此刻已冷靜下來,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沖動。
他本是自持炁力渾厚,想以此羞辱吳妄,可沒想到,對方非是表哥口中那般不堪,炁力精純,他一時大意,以六層修為竟未能拼過。
最后計策不成,一怒之下便上了頭,有了眼下局面。
當耿子敬報出家門,在場弟子神色都變得微妙。
耿子敬此舉往小了說是一時沖動,往大了說,那就是尋釁滋事,有挑起兩峰斗爭之嫌。
且不說吳妄品行如何,過往如何,起碼在入門期間,他沒有做任何違反門規之事,這并不能成為耿子敬今日借口。
不過耿子敬態度倒是誠懇,就看玄炘師叔如何斷決了。
“你既是藥陽師伯弟子,那我便罰不了你,但你回去了,需一五一十交代此事,如何處置,是他的事。”
玄炘冷哼一聲,一改之前期許之色。
在輩分上,耿子敬與他是同輩。
眾弟子則是愕然,如此一來,他們豈不是還得叫耿子敬一聲師叔……
“弟子明白,定如實告之師尊。”
耿子敬愈發羞愧,此事明日就會傳遍各峰,吳妄那歹人沒能教訓成,反倒是藥峰的臉面讓他丟了。
他冷冷看了吳妄一眼,只恨誤了時機,沒能揭開對方真面目。
“玄炘師叔,弟子告退。”
耿子敬屈身行禮,又對眾弟子致歉,“諸位師兄,子敬失禮了……”
眾弟子神色有些不自然,未有言語。
此時吳妄注意力卻不在這兒。
他眉頭微蹙,朝著丹房窗欞處看去,方才,他似乎看到有人在外頭鬼鬼祟祟。
嗯?!
就在耿子敬路過丹爐時。
兩抹流光自窗欞外射來,一股朝著玄炘射入,一股陡然沒入丹爐氣孔之中。
玄炘眉頭一挑,當即抬手揮出,擊中迎面而來的攻擊。
砰!
一股炁機炸開,掀起一陣炁浪。
眾人驚愕之時。
吳妄大喝一聲。
“小心!”
吳妄瞳孔一縮,快步掠出,一股炁力拍出,打在了耿子敬后背,將其擊飛一丈多。
與此同時,玄炘眸子一閃,揮手間,炁機朝著丹爐而去,只見丹爐四腳一晃,爐身頓時沒入了銅鼎之中。
耿子敬猝不及防被擊倒,但并未受傷,他起身大怒,好個賊人,還敢偷……
轟隆!
須臾間,只聽一道巨大爆炸聲響起,回蕩在丹峰之間。
滋滋滋……
丹房內濃煙繚繞,丹爐炸碎,報廢的靈藥撒落四處,藥味刺鼻。
眾弟子躬下身子,捂著口鼻連連咳嗽,狼狽不堪,整個丹房陷入一片混亂。
所幸有玄炘師叔提前出手,將丹爐打落于銅鼎之中,并未有傷亡,他令人大開門窗,讓眾弟子有序出去。
片刻后,丹房終于散去濃煙。
經過檢查,發現丹爐爐腳被玄炘擊碎,爐身側翻掉進銅鼎之內。
因此,大半傷害也都讓銅鼎受了,這才沒有造成傷亡。
眾弟子面帶驚色,心有余悸。
“吳妄師弟,丹爐爆炸之際你貌似喊了一聲,是有所發現嗎?”
譚青峰此刻眉頭緊蹙,朝吳妄看來。
這并非是小事,若抓到兇手,輕則廢除修為,逐出師門,重則就地格殺,以正門風!
其他弟子也扭頭看來,心思各異,甚至有人懷疑是吳妄本性暴露,欲行惡事。
吳妄點頭,如實道:“那時我偶然看向窗外,發現有人鬼鬼祟祟,當時并未過于在意,只以為是過路弟子,直到看到有東西射向丹爐,這才發現端倪,出聲大喊。”
有弟子前往窗欞處查看,“窗欞受損,確有洞穿痕跡。”
玄炘從丹房走出,擺了擺手:“不必查了,有人朝丹爐投了爆裂符,此符制作不易,價值昂貴,常人不會擁有,是有人故意為之,此事我會向峰主稟報,你等不必再管。”
出了這種事,他玄炘也是臉面無光,無心授課,只想遣散眾人,暫且停止這場風波,他又看了眼吳妄,多了些好奇,這名弟子不錯。
譚青峰自覺去了丹房,幫助玄炘師叔處理狼藉。
眾弟子稍作休憩,旋即準備離去。
吳妄也是意興闌珊。
今日滿心期待來此聽學,未曾想鬧了這么一出變故,他招呼包長生,“長生,我們先回吧。”
這時,耿子敬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