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什么情況？”

“麻蛋，被坑了一千多。”

“老劉你少喝點，說說怎么回事。”

趙文東跟謝軍正商量著明天送貨的事情，就聽到就近一張桌子有個人罵罵咧咧的。

小炒攤子的人都好奇的看過去。

那個叫老劉的苦著一張大圓臉，罵道：“晚上收貨沒注意，那狗日的車廂剛拉完貨，車廂下面一灘積水，我兩袋子衣服全特么弄濕了，聞起來一股子魚腥味，一大半都染了色，艸！”

“那能怪誰，你收貨的時候沒查呀。”

“我怎么知道這么倒霉。”

“嗐，找司機要賠償啊。”

“找個屁，那個鳥人現在不認了，車廂都洗干凈了，又沒有攝像頭，唉。”

幾個跟他相熟的人都在一旁勸，一些跟他有競爭關系的攤子老板則是幸災樂禍的偷笑。

“十五塊一件，救回來多少算多少。”

“也只能這樣了，老劉，來喝來喝，別念叨了。”

“靠，一百來件呢，加上運費一千多塊錢沒了。”

“那能怎么辦，就當破財消災了。”

趙文東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什么衣服沾了魚腥就不要了？

這時，謝麗華在一旁苦笑道：“難怪我剛剛去倒垃圾的時候，看到垃圾桶旁邊一袋子衣服，我還以為是新的，拉開一看差點沒被熏死。”

真丟了？

趙文東震驚的看向那個叫老劉的老板。

“姐，哪個垃圾桶啊？”

“怎么，你想要？”

謝麗華看了一眼趙文東，目光在他寬大明顯不合身的衣服上掃過。

“你想要得趕緊過去，再晚就讓環衛工拉走了。”

謝麗華隱晦的朝街口的方向努了努嘴，生怕讓那個劉老板看到。

趙文東感激的點點頭，三步并作兩步朝街道口跑去。

果然看到一個環衛工在拉一個黑色的袋子。

“等等，大媽，這袋子衣服我大姨媽說還要呢。”

汪曉娟：？

環衛工回頭看了一眼趙文東，不疑有他的將黑色袋子放下。

趙文東上前拉開袋子一看，里面果然是滿滿一袋子的短袖T恤。

“謝謝大媽。”

“沒事，這么好的衣裳拉回去洗洗還能穿的。”

大媽不在意的擺擺手，繼續清理其他幾個垃圾桶的垃圾。

趙文東能把這袋子衣服拉走，也是減少了她的工作量，對她來說何樂而不為。

漆黑的小巷子里。

趙文東絲毫不在意魚腥味，將衣服拿出來數了一遍，總共107件。

“嘿嘿，拿回去洗洗，再用肥皂水泡一泡，肯定就沒味兒了。”

這么想著，他提著裝滿衣服的袋子一個閃身。

1989年的小山村。

趙文東從豬圈里頭鉆了出來，見四下沒人，提著袋子就沖進了自己家小院。

“三姐，快來幫忙。”

趙想兒正在屋子里縫補那些舊衣服。

里頭有幾件衣服破了口子，補一補還能穿呢。

聽到弟弟的聲音，趙想兒好奇的探頭看了一眼，見到熟悉的黑色大袋子，她頓時眼前一亮。

“東子，你又進貨了？”

趙文東擺擺手，咧著嘴笑著說道：“三姐，這批貨不用錢，大老板不要了，我就厚著臉皮給他要了過來，咱洗洗拿去賣。”

“大老板不要的？”

趙想兒心中疑惑，直到聞到那股子魚腥味，這才信了幾分。

“這是怎么回事兒？”

“嗐，給大老板送貨的家伙剛送完魚，車廂沒洗干凈就這樣了唄。”

趙文東拿來兩個臉盆，還有幾個老舊包漿的木桶，將衣服倒進去。

“三姐，咱去河邊把衣服洗一洗，晚上用肥皂水泡一個晚上去去味兒。”

趙想兒拿起幾件衣服翻看著說道：“真是糟蹋了，這么白凈的衣服呢。”

“哎呀，衣服要不是這樣了，大老板也舍不得給我呀。”

“這倒也是。”

趙文東和趙想兒相視一笑，都覺得撿到了大便宜。

與此同時。

趙盼兒帶著兩個妹妹擠上下鄉的小巴車。

“大姐，我餓。”

小丫頭文麗肚子咕咕叫著，此刻她無比想念自己的哥哥，只有哥哥才舍得帶她們去吃好吃的。

二姐趙念兒一臉幽怨的瞥了一眼大姐。

“姐，咱賺了這么多錢，反正是大老板請客，為什么不去吃啊？”

趙盼兒瞪了她一眼，道：“你傻呀，咱吃一頓飯好幾塊錢呢，省下來回家吃多好。”

趙盼兒也有自己的小心機。

這錢反正是她們的飯錢，那吃不吃全由她們說了算。

反正標準是一個人一塊錢，那一天可就是五塊錢了，加上她們一天的工錢就有二十五塊錢。

趙念兒聞言，也不再說什么抱怨的話了。

擺攤三天，加上趙文東第一天賺的5塊錢，如今她們已經有50塊錢的存款。

距離償還顧老三的兩百塊錢賭債是越來越近了。

“文麗乖，回家姐姐給你蒸雞蛋糕吃。”

趙盼兒揉了揉小妹的頭，溫柔的小聲安撫著小丫頭‘受傷’的心靈。

趙文麗也知道家里欠了好多饑荒，聞言不再感到委屈，抱著大姐的大腿老老實實的點頭。

今天是周六，回鄉的車里擠滿了乘客。

后座兩個女孩子全程目睹了姐妹三人的對話過程。

坐在過道位置的女孩蹙眉道：“趙盼兒怎么還沒嫁給大傻子？”

靠窗位置看書的文靜女孩斜了一眼趙盼兒，神色淡然的應道：“我爸說顧老三給了她們一個月的期限，時間一到他就來把人抓走，到時候村里人攔著也沒用。”

“活該。”

坐過道的女孩幸災樂禍的嗤笑一聲。

文靜女孩嘴角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嗤笑，歲月靜好的翻開書本下一頁。

想起曾經的年紀第一名馬上就要嫁給大傻子，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她的目光落在了趙盼兒頭上那個好看的發箍上。

那發箍是真好看，粉色的小鉆石熠熠生輝，讓她一下子就挪不開視線。

“阿妹，你這個發箍哪里買的？”

售票員大姐顯然也關注了許久，眼看馬上就要到小青山村了，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趙盼兒愣了愣，直接摘掉發箍，“大姐喜歡的話，我可以讓給你，這是海城那邊的款式，咱們這邊還沒有開始賣呢。”

趙盼兒這兩天賣貨賣習慣了，見有人喜歡她的發箍，想也不想就推銷起來。

“我就說縣里沒有，原來是海城的款式，淑芬你試試，喜歡就買下來，下個月結婚剛好戴上，這發箍你戴著肯定好看。”售票員旁邊的婦女笑呵呵的說道。

“那成，阿妹你給我試試，要是好看我就買了。”

趙盼兒毫不猶豫的將發箍遞給售票員，還耐心告訴她怎么戴舒服。

等售票員戴上，車上不少讓都夸了起來。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附近村落的，平時跟售票員抬頭不見低頭見，這會兒肯定使勁奉承。

“大龍，好看嗎？”

售票員朝開車的司機問道。

司機透過后視鏡看了一眼，笑呵呵點頭道：“好看好看，你就戴著，待會兒我給錢。”

“哎喲，這新郎官真大方啊。”

“可不就是，大龍對淑芬那是好得沒邊兒了。”

車廂里又是一陣陣的奉承，小兩口相視一眼，眼里滿是幸福的光芒。

“成，那就買了，阿妹，你開個價。”

這下子趙盼兒懵了。

好在，她身邊還有個生意精。

趙念兒拉著姐姐的手，上前道：“大姐，這個發箍我姐剛戴第一天，你要是喜歡，就收你五塊錢吧，我弟說了，海城那邊得賣六七塊錢一個呢。”

“多少？”售票員旁邊的婦女張大嘴巴。

售票員也有些猶豫，她還以為一兩塊錢呢。

就在這時。

開車的大龍十分慷慨的說道：“買了，待會兒給你錢。”

“大龍，要不然算了，五塊錢太貴了。”

“沒事的淑芬，你戴著好看，咱不差這五塊錢，我要你漂漂亮亮的當我的新娘子。”

這下子車廂都沸騰了，一個個把大龍夸得呦。

趙念兒嘿嘿直笑。

大龍也十分滿足。

兩人都達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