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卿不清楚，但是主辦案件的查緝組巡捕肯定知道。

“就我所知，兇徒的物品，記錄在案的，只有一把手槍，那是作案工具。至于其他，人都死了，沒人追究，也就都沒記錄。”

“當時主辦案件的是范廣珍，或許他能記得兇徒都有什么物品。”

說完之后，程子卿猶豫下，又說一句，“范廣珍與特務處那邊走得很近。”

聽到程子卿最后一句話，本來還有意接觸范廣珍，向他了解情況的魏琳頓時明白，直接去找范廣珍已是不可能。

謝過程子卿的解答，魏琳再與他閑聊幾句，等程子卿提出告辭，兩人先后離開咖啡館。

回到工廠，出去跟蹤于濤的五虎也回來了。

幾天跟蹤下來，他們分別拍到了于濤在特務處門口的照片，于濤與特務處法租界情報組組長沈叔逸見面的照片，以及于濤與法租界警務處政事部查緝組巡捕范廣珍見面的照片。

還知道，于濤所在的遠豐汽車出租公司，實際上是范廣珍在背后控制的一家公司。

這幾天，于濤求婚成功，正是春風得意之時，紛紛見面各級上級，為了向他們表功，給自己求取獎勵。這就給了跟蹤他的五虎機會，沒用多長時間，就拍到眾多關鍵證據。

拿著這些照片，魏琳在考慮，如何把照片傳遞到宋先生那邊。

從與程子卿見面得到的信息來看，他再去找宋先生，必然還會落到警務處政事部的視線當中。但他當時也說過，是宋先生想了解一些細節，如果他事后不去匯報的話，肯定也會讓程子卿有所懷疑。

最后，魏琳還是決定親自去宋先生那兒。

李月娥已經答應于濤的求婚，特務處那邊必定會快馬加鞭地推進結婚事宜。一旦讓他們舉辦了儀式，真正結為夫妻后，才把照片送到宋先生那，李月娥的人生就會被毀掉了。

打定主意，魏琳就和李秀寧一塊，再次登門求見宋先生。

到門口，先找的是李月娥。冒昧求見，不知道宋先生是否有時間，所以先報了李月娥的名字，要見李月娥。

接到電話，李月娥匆匆趕到門口，見是魏琳和李秀寧兩人，臉上滿是詫異。才見過面時間不長，李月娥當然還記得他們。

“你們好，找我有什么事情？”李月娥疑惑地問道。

“李姐，你好，其實我們來是要見宋先生，有件事情告訴她。只是不知道宋先生是否有時間，所以先找你問一下。”

宋先生現在確實在家，但李月娥不敢替她答應，只是讓兩人等著，她去詢問下宋先生的時間。

時間不長，李月娥再回來，帶兩人進去，告訴他們，宋先生特意抽出十分鐘時間來見他們。

宋先生的時間緊張，魏琳在簡單地問候之后，直接講明來意。

“宋先生請看。”魏琳遞上那幾張照片。

于濤當時追求李月娥時，宋先生還給她把過關，知道那是個有正當職業的普通男人，才支持李月娥與他交往。

所以，一見照片，宋先生就認出上面其中一個男人正是于濤。

“這是怎么回事？”

宋先生有些意外。

不知道魏琳拿一張兩個男人見面的照片給她看是什么意思。

“宋先生，這個男人是于濤。”

李月娥雖然就站在旁邊，但她的職責是為宋先生服務，絕不會主動去接觸宋先生的工作內容，自然也不會湊過去看照片。

突然聽到于濤的名字，李月娥頓時愣住，臉色開始有變化。

“另一個人，叫沈叔逸，是特務處法租界情報組組長。”

聽到特務處這三個字，宋先生和李月娥其實已經明白了怎么回事。

前不久，還有女特務裝閨蜜來接近李月娥的。被宋先生識破之后，李月娥與女特務斷交。沒想到特務處馬上就又實施了美男計。

“這張，是于濤進入特務處的照片。照片中的那處處所，就是特務處的辦公地點。”

“這張，是于濤與法租界警務處政事部查緝組巡捕范廣珍見面的照片。于濤所在的遠豐汽車出租公司，背后的實際控制人就是范廣珍。而范廣珍，據說與特務處走得很近。”

聽完魏琳的話，宋先生臉色沉了下來。

“無恥！”

重重地責罵一句。

再轉頭，宋先生看向李月娥，又換回溫煦的語氣，“李姐，是我沒給你把好關，這回又讓你受委屈了。”

李月娥知道，隨著于濤身份的曝光，她是絕不可能再與他交往。

想想往昔投入的感情，換回的卻是虛情假意，她現在只想大哭一場。

但是要工作，還得忍著。只盼著這一天早點過去，到晚上，拿被子捂住頭，才能是她放肆痛哭的時候。

“夫人，我不委屈。這一切都是敵人陰謀，能早點識破這些陰謀，不讓夫人受到傷害，我只感到高興。”

活了二十二歲，前后結識的兩個男人，卻都是心術不正、卑鄙無恥，這讓她傷透了心。趁著這份心情，李月娥又說道：“夫人，從今后，我不再想其他，只愿能服侍您一輩子。”

宋先生知道現在李月娥傷心，說什么也只是一時的氣話，只能以后慢慢開解她。

等李月娥的情緒稍穩定，魏琳繼續指著照片說道：“宋先生，請看這張照片。”

宋先生記得魏琳剛才介紹過，照片中除了于濤，另一個人叫范廣珍，在背后控制著一家汽車出租公司。

而她當時見于濤時，正是因為知道他在汽車出租公司做司機，是個正當職業，才同意李月娥繼續與于濤交往。

現在知道于濤是特務處特務，那么這個范廣珍也就有諸多可疑之處。

“宋先生，范廣珍，還是楊銓先生遇刺案的主辦人員。”

“是他！”

宋先生得知范廣珍這一身份，果然神色凌厲了許多。

楊銓遇刺案，到最后不了了之，身為主辦人員，若說在其中不起作用，誰能信。

“而且，魯樹人先生曾跟我說過楊銓先生得到過一份被秘密關押學生名單的事情。這份名單下落不明，魯樹人先生因為我幫他找回失物，覺得我或許在這件事上能出份力，還托了我找一找這份名單。”

“我知道。”宋先生接過話去，“魯樹人先生跟我提過，你們年青人愿意為之盡力，我很欣慰。如有需要，我們自當支持。”

“現在調查下來，或許能在范廣珍處找到一些線索。”魏琳斟酌著說道，“但是，他的身份，想從正面了解，基本不可能……”

魏琳知道，宋先生他們，對于綁架、暗殺之類，向來是深惡痛絕之。

如不能從正常途徑了解到線索，必然要用一些方法。

做自己的事，魏琳沒顧忌。但是為宋先生他們做事，事后再暴露出自己用了一些非常規的方法，不知他們的態度會是什么樣。

“對于惡人，要繩之，以法。”宋先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