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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李德全扶植馮玉祥

要理解馮玉祥的傳奇人生,不妨先看段民國文人編排的“十字評語”——這四十字打油詩猶如活體標本,將這位“倒戈將軍”的政治光譜定格在顯微鏡下:“一信基督,二聯俄共,三次逼宮,四次革命,五原誓師,六月反共,七驅老于,八結中正,九存陰險,十分活動。”雖有個別措辭失準,倒也勾勒出他在時代漩渦中的變形軌跡。

1905年某個冬夜,保定府軍營里飄著奇特的圣歌。操著直隸口音的士兵們正跟著他們的哨官學唱:“耶穌愛我萬不錯,因有圣書告訴我……”這位身高一米九的年輕軍官正是馮玉祥,他獨創的“福音帶兵法”在當時堪稱行為藝術——每天晨禱時,士兵們左手持槍,右手捧《圣經》,儼然上帝武裝。

這種土洋結合并非心血來潮。出身河北青縣佃農之家的馮玉祥,少年從軍時就痛感舊軍隊的腐敗。某次他目睹管帶克扣軍餉賭博,輸光后竟將士兵綁在炮管上抵債。深受刺激的馮玉祥認定:基督精神或許能洗凈這支軍隊的污濁靈魂。

辛亥革命的槍聲讓這位基督將軍發現了新大陸。他帶領士兵們在灤州起義時,居然把《馬太福音》和《革命軍》混著宣講。最富戲劇性的是1924年秋,當直奉兩軍在長城沿線殺得昏天黑地時,馮玉祥突然帶著三萬精兵殺回北京城。當部下請示是否要炮轟總統府,他竟摸出十字架禱告:“主啊,寬恕這不得已的雷霆手段。”

這場被稱作“首都革命”的政變,不僅把賄選總統曹錕關進了延慶樓,更讓孫中山親筆寫下“滌蕩污穢”的贊語。鮮為人知的是,政變前夜馮玉祥的書房里,有位短發女子正用紅鉛筆在地圖上勾畫行軍路線——這正是他新婚燕爾的夫人李德全。

時間倒回1923年深秋,北平西山的紅葉見證著民國最另類的相親現場。當其他軍閥忙著納妾收戲子時,34歲的陸軍檢閱使馮玉祥,卻為追求28歲的“剩女”李德全煞費苦心。介紹人唐悅良特意安排他們在香山慈幼院“偶遇”,結果這場相親變成了時政研討會。

“馮將軍如何看待曹錕的憲法草案?”李德全單刀直入。馮玉祥還沒從姑娘的素布旗袍造型中回神,就被迫開啟答辯模式。從五卅慘案聊到婦女平權,夕陽西下時李德全突然發問:“若為救國需要背叛上級,將軍當如何?”馮玉祥心頭一震,暗嘆此女不凡。

婚后的李德全,也不是什么軍閥太太的模樣。她既不穿綾羅綢緞,也不操心麻將牌局,而是主動組織起了“隨軍婦女掃盲班”。有一次,馮玉祥看到妻子正在給士兵們講《資本論》,差點把手里的十字架掉了。李德全一笑:“中山先生說聯俄聯共,我這是在給三民主義加注釋呢。”

1926年的克里姆林宮走廊里,身著粗呢大衣的馮玉祥正焦急等待斯大林接見。為躲避張作霖的追殺,他帶著全家流亡蘇聯。李德全卻把這趟流亡變成了進修之旅,白天去東方大學聽課,晚上給丈夫補課:“列寧的新經濟政策,不就是中山先生節制資本的本意?”

當《真理報》傳來蔣介石清黨的消息時,李德全正在莫斯科郊外考察集體農莊。她連夜給國內舊部寫信:“速查煥章是否參與反共,若誤入歧途,當以三民主義真諦喚醒之。”這些信件后來成為馮玉祥與蔣介石決裂的重要推力。

1927年6月,鄭州火車站,馮玉祥和李德全之間上演了一出民國版的“史密斯夫婦”。剛與蔣介石拜把子的馮玉祥,正為“禮送”蘇聯顧問發愁。李德全突然帶著從莫斯科運來的“機密文件”出現——其實是孫中山致列寧的信件復印件。當馮玉祥讀到“中國革命非以俄為師不可”時,臉色煞白。

會后深夜,李德全在日記里寫道:“今日煥章與蔣氏換帖結盟,我假意賀喜,實則將列寧著作置于其枕下。革命夫妻之道,在于以書為諫。”這種獨特的勸諫方式,最終讓馮玉祥在1929年的蔣桂戰爭中倒戈,成為反蔣急先鋒。

晚年的馮玉祥常對幕僚感慨:“若無德全,我恐成第二個吳佩孚。”這個評價或許能解釋他為何在抗戰期間力主聯共——當他在重慶周公館與周恩來把酒言歡時,李德全正帶著婦女慰勞團在前線分發《論持久戰》。這對革命夫妻的信仰光譜,最終在三民主義與共產主義的交疊處找到了最大公約數。

1933年的華北,寒風裹挾著硝煙掠過張家口城頭,那面寫著“察哈爾民眾抗日同盟軍”的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城墻上,馮玉祥大步走來,腰間的粗布腰帶一抽,氣吞萬里:“我馮煥章今日不當軍閥當伙夫,專給日本鬼子燒斷頭飯!”這番話像石頭投入湖里,城下的士兵哄笑成一片,笑聲震天,但遠在南京的蔣介石可沒心情笑了。他盯著密報上“馮玉祥自封總司令”幾個字,冷笑一聲,咬牙切齒地嘟囔:“吉鴻昌這赤化分子,居然能把馮大個子拐成了紅臉關公。”

而在抗日同盟軍的大營里,馮玉祥的夫人李德全正忙著為傷員包扎。士兵們忍著疼,調侃道:“夫人,您這手救人的本事,比馮將軍耍大刀還利索!”李德全笑著推了推眼鏡,反手撿起針線:“你們將軍在前線剁鬼子,我在后方治你們這些莽撞鬼,豈不天生一對?”

這對夫妻演的抗日大戲,場面雖熱鬧,但也架不住日蔣兩邊的夾擊。吉鴻昌血染刑場那一日,馮玉祥長嘆一聲,看向泰山方向,低聲對李德全說:“德全,咱們去會會孔夫子,看看能不能討個救國的新方子。”

泰山西麓的普照寺里,晨鐘暮鼓間,馮玉祥正捧著《資本論》,抓耳撓腮:“李達先生,這‘剩余價值’比老蔣的彎彎繞還難懂!”李德全忍不住笑了,端著茶壺給他續水:“當年你笑話我信上帝,現在倒被馬克思難住了?”馮玉祥拍案叫好:“好個唯物辯證法!當年我若用這招,早把老蔣的‘剿共令’辯成廢紙了!”說完,正在講課的陳豹隱差點把粉筆折斷。李德全笑道:“現在知道讀書比拜菩薩管用了吧?”

蔣介石收到線報,看到“馮玉祥鉆研共產主義”幾個字,手里的武夷巖茶都不香了,他暴跳如雷:“娘希匹!泰山風水有毒,把馮大個子腦袋毒壞了!”然后他轉頭對戴笠吩咐:“派幾個‘學生’去泰山,去給馮將軍補習三民主義!”

到了1935年,南京站的月臺上,馮玉祥和李德全的出現,簡直是一出官場魔幻劇。蔣介石穿著嶄新的呢子斗篷,活像只開屏的孔雀,宋美齡的珍珠項鏈閃得眼暈。記者們都嘀咕:“委員長今天是要唱《定軍山》嗎?”而馮玉祥,甩著白毛巾擦汗,活像一個伙夫進城;李德全那件洗得發白的灰布衫,看上去就像是個窮教員。圍觀的人群炸鍋了:“副委員長穿補丁鞋!”“快看蔣夫人臉色,比旗袍還綠!”蔣介石握著馮玉祥的手,表面笑得像花,心里卻直罵:“明日小報肯定寫‘真假委員長街頭秀’!”

南京的梧桐葉黃了又綠,總統府的會客廳也成了特殊的戰場。馮玉祥的大嗓門震得水晶吊燈直晃:“停止剿共!槍口對外!”蔣介石的青筋暴跳:“馮大哥,剿匪也是為了黨國的……”李德全突然插話:“黨國?去年婦女救國會的捐款,可都變成了剿匪子彈?”宋美齡欲言又止,蔣介石更是氣得直摔日記本:“馮大個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老婆的嘴!”

西安事變的消息傳來時,馮玉祥興奮得拍著桌子唱起了梆子戲:“張漢卿這出《捉放曹》唱得妙!”轉頭就拉著宋慶齡搞聯名信,把“聯共抗日”寫得龍飛鳳舞。蔣介石看到簽名的十三個名字,氣得直罵:“十三太保要反天!”

到了1941年,重慶的深秋霧靄中,馮玉祥正在《新華日報》上讀著賀電:“潤之先生說我‘為民請命’?這話該刻在泰山石上!”然后,他指著副官:“把老蔣送的金壽桃熔了,給前線買子彈!”壽宴上,周恩來送的“努力方向”被裱在墻上,而何應欽陰陽怪氣地說:“馮老總的壽堂,倒像共黨的會客廳。”馮玉祥哈哈大笑:“我老馮的客廳,只擺救國良藥!”

某次特務跟蹤馮玉祥到曾家巖,卻看到他在街邊啃燒餅:“跟著累不累?來,賞你個芝麻餅!”戴笠聽到后氣得摔了茶杯:“馮大個子把監視當遛狗呢!”

1948年,在舊金山的碼頭,馮玉祥舉著鐵皮喇叭喊:“美國兄弟別上當!你們的子彈在打中國百姓!”李德全在旁邊發傳單,活像街頭賣報的。某次演講中途,蔣幫特務扔臭雞蛋,馮玉祥擦擦臉,繼續喊:“看!這就是獨裁者的香水!”臺下笑成一片,李德全悄悄在旁邊寫家書:“玉祥今天又賺了件‘彩衣’,洗了還能穿。”

當“水利特使”的免職令飛來時,馮玉祥正給華僑講《我所認識的蔣介石》。聽罷公文,他咧嘴一笑:“正好,省得老蔣報銷船票了!”臺下掌聲如雷,驚飛了窗外的海鷗。

1948年,黑海波濤中,那場神秘的大火吞噬了歸國客輪。李德全撫摸著幸存的書稿,仿佛又聽見泰山松濤:“玉祥,你說歷史會記住什么?”殘陽如血,照在《我所認識的蔣介石》封面上,答案早已寫就。

這對布衣夫妻,半生的“反套路”傳奇,最終在歷史的天平上找到了人心向背的秤砣。而當華服將軍化作黃土,粗布衫的故事依然鮮活。畢竟,再精致的呢子制服,也裹不住那些救國者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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