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天的意外，狐貍終于也得到了契機卸下了那層若有若無的偽裝，直白地表達了自己的感情。

這突然的一吻，有點超出了李默然的預料，他難得地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狐貍，你認真的？”

“嗯……”

而狐靈靈，在這突然的大膽舉動后，似乎也有些羞怯——但她還是認真地抬起頭直視著李默然的眼睛，俏眼帶著笑意和溫柔：“就當我是被你徹底催眠了吧……不過，欸，我都這么對主人你表示了，你就沒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這簡單直白的疑問讓李默然犯了難。

“說實話，我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么，狐貍……”

短暫的遲疑后，李默然給出了個略有些猶豫的答案：

“你知道我現在的情況，我現在這處境，是沒法給你什么承諾的……組織這邊的風險，魔王大人的警告、還有【墨染】這個身份帶來的麻煩，最重要的是，你知道，我小姨……她……”

一想起那個平時笑嘻嘻但最近總是氣鼓鼓的小姨，李默然多少便有些猶豫和遲疑。

“沒事……我相信你的能力，反正之前的幾次小風波，你不是都靠能力平息了嘛……我反正是相信你總有一天能擺脫【深淵】組織桎梏，重歸自由的……”

沒能得到李默然的回復，狐女的眼神稍有些黯淡，不過還是很快閃亮了起來，臉上也露出了平時在學校社團內的得意笑容：

“……至于顏小姐那邊嘛，放心，我這種受歡迎又會說話的人，肯定能得到她的認可的！到時候我們都是一家人！反正就算魔王想把我開除，我也已經是被你完全催眠的人了，你就得對我負責！當然，以后你有什么困難，我都會變身【白狐】來幫你的……我們可是東臨市最強的魔法少女組合嘛”

說完，這只狐貍搖了搖尾巴，恢復了先前的活潑，開心地抬起手搖了搖，在一聲靈動的：“回見，主人！”的道別聲之后，她便回著頭小跑離開了。

目送著狐女消失的背影，李默然駐足原地。

他的腦子里又想起了顏韻宵那略帶惆悵又強裝開朗的俏臉。

“……算了，把眼下的麻煩解決了再說吧。反正狐靈靈和老顏……我暫時想也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

驅散了腦中的雜念后，他的心緒又恢復了平日的穩定狀態：“應該就在偶像祭前后了……解決了叛變魔法少女的麻煩，再考慮和狐貍的感情問題。”

而在使用了【小然】這個假身份之后經歷的一切，也使得李默然基本鎖定了目標。

不管露琳娜、假‘墨染’、【翠鳶】、叛變魔法少女……這些身份到底是怎么集結于一人身上的，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反正都是這個女人沒跑了。

收集了這么多證據，再磨磨蹭蹭繼續潛伏……只會浪費時間甚至帶來風險。

這次，被露琳娜上門控訴就是例子——說不定，那個直覺敏銳的魔巫就是覺察到了什么，才以此作為反制的。

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再偽裝潛伏什么了。

夢之石尚有能量，也足夠支持他以【墨染】形態變身一段時間。

既然如此……那就動用真正的力量，直接找個機會截住【翠鳶】，問個明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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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臨市，城東劇院。

自【小然】被綁架后又被解救，已經過去好些天了。

這些日子里，【小然】都沒有參加魔法少女活動，更沒有來找【赤霄】這個媽媽玩耍。

雖說有些遺憾，但【赤霄】也表示理解——畢竟【小然】總歸是個孩子，差點被東臨市最大、隱藏最深的反派組織綁架洗腦，好不容易脫困，多少會有些害怕，因此在家歇息幾日壓壓驚，也是正常的。

而且，真正讓【赤霄】有些意外的還是【翠鳶】。

這個在她看來本該是【深淵】組織臥底的叛變魔法少女，居然也在此次【小然】被綁事件中積極出工出力，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但不管怎樣，在為了找女兒，經歷了這么一番合作之后，這兩位魔法少女彼此之間表面上劍拔弩張的氣氛，總算是緩和了不少。

這些天里，兩人聚在城東劇院的休息室內喝茶閑聊時，【赤霄】也不好意思再像之前那樣，老板著臉對這位同伴哈氣了。

而【翠鳶】依然是那副若即若離又不卑不亢的態度——雖說這些天，熟悉她的后輩隱約能覺察出她有些心神不寧——面對【赤霄】時，也總是彬彬有禮。

而且，即便【小然】不在，她也記得對這個“女兒”做出的承諾——幫助【赤霄】完成她那首始終沒有進展的歌曲。

“【赤霄】前輩……現在，你想得怎么樣了？那首歌的歌詞，還需要我來幫你定奪嗎？”

這次，面對【翠鳶】伸出的橄欖枝，【赤霄】猶豫一番后，也只是嘆了口氣：

“……行吧，也許我確實是需要一些幫助……實不相瞞，我有個……比我小一些的青梅竹馬，我和他在童年時因為一些緣由分別了很久，最近幾年才重逢。他是知道我魔法少女的身份的。我希望寫一首歌給他，但我一點頭緒也沒有……”

“…………嗯。”

雖然【赤霄】說的語焉不詳支支吾吾，但【翠鳶】還是很認真地聽著這些介紹，只是若有所思地連連點頭：

“……那，讓我猜猜，【赤霄】前輩，你應該很愛他又很想獨占他對吧？但你大概是因為常年的相伴，有些話語不知道該怎么說出口？又很擔心直接說明心意，會嚇到他，所以才這么急著寫歌，想要在偶像祭上唱給他聽，以這種盡量含蓄的方式表明心跡？”

“…………”被一語道破心事的【赤霄】只是撇過頭去，沒有繼續多說。

“沒什么需要害羞的，【赤霄】前輩，涉及感情時有些扭捏猶豫是很正常的。”

【翠鳶】打理了下自己頭上點綴的白紗，優雅地梳理著自己的長發，點評道：

“那你確實需要一首敘事歌了，那正是我最擅長的事：用委婉婉轉的故事，將自己的所思所想，將自己的情感，融入故事中的人物經歷之中。再通過他們的故事，把情感委婉地轉達給別人……你可以將你們二人共同經歷的真實往事，摻雜一些真真假假的意象，組成一個童話，最后添上一個意猶未盡的結尾……”

“那我具體該怎么寫呢？”

【翠鳶】嗯了一聲：“有沒有什么你和他共同經歷的、讓你們都感到刻骨銘心的記憶？從這方面入手或許會比較好哦。”

“刻骨銘心的記憶……”被這么一提醒，【赤霄】頓時感到了一陣不適——因為，她和李默然經歷的最難忘、最刻骨銘心的記憶……毫無疑問，是十多年前父母去世那天的經歷。

“悲傷痛苦一些的也沒事，畢竟都過去了。”

【翠鳶】在涉及感情方面的直覺敏銳得有些可怕，輕易便覺察出了【赤霄】現在的情緒，直言不諱道：

“放輕松……你現在要做的，只是將那段故事給渲染一番，將那段經歷里的一切想象成一出冒險故事。

“就像孩子們會將空地中的沙堆想象成有待征服的山丘；將破爛的棚屋幻想成藏匿財富的城堡；將一場放學回家的路途想象成探尋遠方的冒險；將拿這個樹枝揮舞的自己，想象成穿著盔甲舉著寶劍的勇士……你要做的很簡單，想象，將往事改編成為童話，然后書寫就好。

“在創作之初，你其實不用太考慮用詞或者押韻什么的細枝末節……要先有故事，再考慮后續的步驟。”

…………

被不斷地提醒，【赤霄】……或者說顏韻霄，居然真來了靈感。

拿起【翠鳶】遞來的紙筆后，短暫的遲疑，她便直接便開始了自己的創作。

一開始，她只是單純地寫出了一個故事：

在一座偏僻的鄉村旁，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后，許多許多的雪人，便在孩童們的玩鬧中被堆砌了起來。

其中有兩個雪人彼此最為親密，它們是彼此的家人，但一個個頭高的雪人因為歪著鼻子、斷了手腳，并不被其他孩子們喜愛，她總是很傷心。

而且，在得知自己要在春天到來時就會融化，她便更傷心了，所以她總是哭。

于是另一個個頭矮小的雪人便會反過來照顧著她。

為了哄自己的同伴開心，這個小個子的雪人，聽到其他孩子們聊天，提及了一個生活在森林里的女巫，這個女巫能夠給雪人們降下賜福，讓它們擁有人心變成受歡迎的人類，于是他為了讓自己的伙伴開心，便踏上了去往森林的路途。

雖然沿途遇到了許多麻煩，但小個子的雪人總是靠著自己的智慧和沉穩解決了問題。

最終，花了大半個冬天的時間，他們終于抵達了森林深處，見到了女巫。然而女巫其實并沒有讓雪人變成人類的本事，所以兩人等于是白來了。

就在高個子的雪人傷心地打算回家時，為了讓自己的家人開心一些，那個小個子雪人用河邊的冰塊鑿了心送給了同伴，說剛才女巫在撒謊，這是他央求女巫做給她的。

盡管知道這是假的，但高個子的雪人還是很開心。

于是，她們踏上了返回村子的路途，期間，高個子雪人就將家人鑿出的心埋在了身體里——然而，回到村子的時候，他們才發現已經是春天了。兩人的身體便逐漸融化在了暖風之中，包括那顆被冰塊鑿出的心也一并化開了。

然而，至少，他們消融后的雪水流入了河流之中，銘刻在心的感情只要存在，他們依然有機會在某個冬日的大雪后，重新被堆起來。

………………

“很有意思的故事，這不是挺順利的嘛，抓住這個感覺……借助故事里兩個雪人的口吻，各自講述著它們的故事，就能寫出一首敘事民謠了。”

看完故事之后，【翠鳶】抬起那張完美無瑕的臉龐，對面前略有些尷尬的【翠鳶】點了點頭：“不過，我單純有個問題……那個高個子雪人，就是【翠鳶】前輩您了，那個小個子雪人是您提及的那位家人，對吧？這個倒是挺好猜的……

“但我只是好奇，那個‘森林中的女巫’還有那場讓她們融化的春天，到底象征著什么？”

“這我不想說。”【赤霄】干脆利落地拒絕了對方深談的試探：“……【翠鳶】小姐，還請您照顧我的隱私，魔法少女是不該試探彼此的。”

“行……”【翠鳶】平靜地笑了笑，認真地將這張寫著故事的稿紙齊整對折好，夾進了個小小的筆記本里才放回裙擺下的口袋：

“反正有了故事就行。正好，今天天色也晚了，歌詞我會幫你完善的……明天見。【赤霄】前輩。”

“嗯，明天見……”

道別后，回想起那篇終于艱難產出的故事，即便心里還在懷疑【翠鳶】，但【赤霄】還是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

能和【翠鳶】搭上線，真多虧了【小然】這孩子牽線搭橋了……

只可惜，那孩子這些天不知道會不會過來。

帶著這樣的遺憾，【赤霄】長嘆了一聲。既然事了，她也不再逗留，輕輕跺了下纖細的高跟長靴，便騰空飛離了這片廣場，繼續投入魔法少女們的日常任務。

而在這座劇院黑漆漆的觀眾席間，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神也注意到了化作虹光飛起的她。

就這樣，目送著【赤霄】離開后，完全體狀態的【墨染】，也開始了自己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