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與孤鶩齊飛，高樓大廈共長天一色。

柔和的夕陽，穿過一棟棟建筑，灑進一雙混濁的瞳孔。

眼角的褶皺，額上的皺紋，雙鬢的白發，微微抖動的嘴唇。

老人臥在安樂椅上，手中握著嵌著結婚照的相框，混濁的雙眼透過樓與樓之間的間隙，目送著落日。

夏天的落日總是來得晚一些。

“咚！咚！咚！”

干凈、清脆的敲門聲，與外面的車鳴聲格格不入，打破寧靜。

老人緩緩起身，將手中的相框放置到茶幾上。

打開門，是一位掛著淺淺笑意的老婦，看上去皺紋要比老人少很多。老婦用雙手拖起小巧的蛋糕盒，祝福地說：“生日快樂！”

老人沒有接下蛋糕，轉身坐到了茶幾旁的沙發上，倒起了茶，似乎有些驚訝，又有些無所謂，語氣十分平淡，“今天是我生日？”

對于老人的冷淡，老婦似乎已經習慣，小心地將小蛋糕放到茶幾上，然后拿起桌上停在二月二十六號的日歷，一邊翻動，一邊說道：“你不知道已經是夏天了嗎？”

老人將茶杯推向老婦，說道：“謝謝?！?

日歷被翻到了七月二十八號。

老婦放下日歷，端起茶，抿了一口，接著搖搖頭，“我還是不喜歡喝你泡的茶。”說完，老婦開始拆蛋糕的包裝，蛋糕很小，巴掌那么大，上面點綴用的櫻桃，甜美誘人。

老人沒有接話，看著相框，默默地喝著茶。

相框里是一對年輕夫婦的結婚照，新人穿著中式大紅色禮服，臉上洋溢著幸福。

蛋糕上象征性的一根蠟燭，被老婦點亮，她說：“許個愿吧！”

老人放下茶杯，將視線從相框移動到微弱的燭光上。緩緩地說道：“我這個年齡，還能許什么愿望?！?

老婦拿起相框，玩笑似地說：“你可以許愿，下輩子還能遇見她?！?

老人眼中露出一絲遲疑，又立即回歸混沌。老人說：“我有跟你說過我和她的故事嗎？”

“怎么，你們倆還有我不知道的事？”老婦放下相框，坐在了老人對面的椅子上。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老人凝視著那跳動的燭火，有些期待地問：“這可是個很長的故事，你有空聽我說完嗎？”

老婦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惋惜道：“那真是可惜，我等等還得回去接我孫子呢，還是改天吧?！?

雖然這么說，老婦并沒有離開，她注意力被書桌旁的一個小工藝品吸引。

木籬笆圍成的水塘，水面上是一只蝴蝶正要飛舞，水面下是一只金魚望著水面。由于疏于打理，整體已經蒙上了灰。

老婦也感慨起來：“都已經六十多年了，真是懷念那段日子??！”

“可惜，回不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