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的展品回國那日,王嬸的煎餅攤前排起了國際長隊。法國記者舉著可頌要換煎餅果子,結果把甜面醬抹成了鵝肝醬的擺盤。張老頭蹲在爐邊修鼓風機,火星子濺進面糊里,炸出的薄脆帶著藍莓紋,被美食博主捧成了“非遺波普藝術“。
文化公司的新代表踩著平衡車來談判時,我正用金箔補胡同口的拆遷告示。老頭突然甩出根老式電視天線,電磁干擾讓平衡車跳起了踢踏舞。代表摔進醬菜缸的瞬間,無人機拍到他手表上的俄文紋身——正是冬宮穹頂的經緯度坐標。
“小雅當年在莫斯科...“老頭往缸里撒了把鹽,“腌過比這貨地道的酸黃瓜。“
深夜清點展品時,保險柜突然自動播放起樣板戲。俄裔姑娘撬開夾層,發現臺老式錄音機,磁帶標簽寫著“1978年莫斯科國際博覽會“。按下播放鍵,小雅稚嫩的童聲混著電流聲溢出:“爸爸,蘇聯阿姨說我的泥娃娃像列寧爺爺...“
暴雨突至那夜,拆遷隊開著聲波驅逐器來清場。王嬸抄起兩面銅鑼對沖,敲出的頻率震碎了驅逐器的分貝儀。我趁機往聲波炮里倒鰾膠,次聲波變成黏糊糊的詠嘆調,把拆遷隊逼得跳起交誼舞。
俄裔姑娘突然亮出張地契——泛黃的宣紙上蓋著中俄雙璽,寫明胡同產權歸“泥人張國際文化交流中心“所有。貂皮男舉著激光筆要燒地契,老頭突然掀開井蓋,反光把激光折射成個大大的俄文“мир“(和平)。
“這招叫鏡面非遺!“我舉著手機直播,打賞火箭把服務器刷崩了。王嬸趁機往拆遷隊的水壺里兌二鍋頭,工程圖上的拆字被醉漢描成了“福“字。
修復小雅錄音帶那日,俄裔姑娘從帆布包里掏出臺克格勃改裝過的留聲機。唱針劃過破損音軌時,冬宮構件突然共振出肖斯塔科維奇未完成的樂章。老頭跟著哼唱,胸口的金箔把旋律譯成水墨紋路,在宣紙上淌成《千里江山圖》。
領導帶著外賓團突襲視察時,我正用錯金術修復王嬸的假牙。老頭突然給外賓捏起生肖泥塑,德國大使的龍形塑像爪子里,赫然抓著支柏林墻殘片做的金箍棒。
暴雨沖垮胡同口那日,我們拆了展品箱搭浮橋。俄裔姑娘的工兵鏟劈開洪水,老頭用金箔給每家每戶的門檻貼防水線。王嬸在屋頂架起鏊子攤煎餅,面糊在雨幕里甩成非遺二維碼,掃出來是小雅修復穹頂的紀錄片。
拆遷隊最后的王牌——巨型液壓剪逼近時,俄裔姑娘突然打開神秘黑匣。全息投影在雨幕中重演冬宮修復現場,小雅的身影在金光中轉身微笑。三十三國的非遺傳承人突然現身胡同,蘇格蘭風笛混著津門大鼓,把液壓剪震成了廢鐵。
慶功宴上,老頭摸出個帶彈孔的搪瓷缸。各國代表往里倒酒,伏特加混著女兒紅,在缸底凝成顆金箔琥珀。王嬸的煎餅攤成了臨時非遺交易所,用泥人換秘方的大使們,為半勺甜面醬爭得面紅耳赤。
子夜時分,窯爐突然噴出七彩煙霧。我們追著煙跡跑到護城河邊,發現俄裔姑娘在放孔明燈。每盞燈上都貼著金箔剪影——小雅在捏泥人,老頭在貼金箔,王嬸在烙煎餅。燈群飄過拆遷廢墟時,推土機的殘骸竟開出朵朵格桑花。
最后一盞燈里塞著泛黃的工作日志,俄文批注旁畫著個戴安全帽的小女孩。老頭突然掏出那支莫斯科鋼筆,在燈面補上句中文:“此心安處是吾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