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統領張環一早就接到消息，說最近有個女瘋子跑到朔野，到處散播謠言，忽悠人自殺求道。

荒謬！實在荒謬！

仵作幫會早就成了喪家之犬，竟還有余孽妖言惑眾？

他上下打量岑嵐，怎么看怎么覺得她不像活人，身上有股若有若無的尸氣。

“把這瘋女人拿下。”

張環淡淡揮手，手下人當即拋出鉤鎖，就要把岑嵐捆了。

“就憑你們，也想阻攔本小姐？”

岑嵐站在那，任由鎖鏈加身，她環顧四周，目光落在那些躲在暗處看熱鬧的百姓身上。

他們對她有好奇，但更多的是畏懼。

真修無門，怨修當興，生時成道，死亦有道！

誰言死后不能升仙？

這些話她近來已經說了不知多少遍，可無一人舍得下生前歡樂。

成仙之路本就注定了寂寞獨行，哪有兩全其美的道理？

世人終究還是看不破嗎？

她有布道眾生之心，眾生卻無舍身求道之意。

貪生怕死者，不配怨修之道！

岑嵐心灰意冷，如此直白的布道世人接受不了，她只好細水長流，徐徐圖之。

隨手扯斷身上的精鋼鎖鏈，身形化為一團怨氣徐徐消散于風。

瞧見瘋女人跑了，衛隊副官趕忙道：“老大，怎么辦？咱們要追嗎？”

“追？”張環苦澀搖頭，大有一種劫后余生之感，“以氣化形，聚散無常，此人修為遠在你我之上，拿什么追？還是上報晉王殿下再做打算吧。”

……

晉王府，書房。

梁緣端坐案前，提筆修習畫道。

洛清顏答應了教他學畫，就是教的內容實在太過隨意。

一不教法門，二不教畫技，只讓他照葫蘆畫瓢，看到什么畫什么，覺得什么有意思就畫什么。

梁緣想了想，當年的畫圣源道子也是這么教弟子學畫的，也就釋然了。

洛清顏則是擺弄手里的一張火雷符，對著它笨手笨腳地描摹。

道家先天云箓繁復駁雜，只是看一眼都會被上面的線條繞暈。

“呼……”

洛清顏放下朱砂畫筆，拿起符紙，吹了吹，真氣灌注其中，她忽閃著殷切的眸子，期盼它給點反應，結果什么事都沒發生。

又失敗了！

都已經描摹一天了，一張符箓都沒寫成！

她明明一筆都沒畫錯，甚至畫的比原版還要板正好看，怎么會溝通不了天地？

氣的她將符紙胡亂團成一團，扔在地上。

紙球滾落梁緣身邊，他撿起來，展開一看，忍俊不禁道：“清顏錯了。”

“我錯什么了？”洛清顏修怒氣，脾氣本來就不好，書房里的溫度隨著她鼓動的胸脯，越發熾烈，幾乎成了蒸籠。

梁緣拿著已經皺巴巴不成樣子的符箓，真氣灌注其中，頃刻間，朱砂櫻紅如血，徐徐消散，書房里雷聲大作，陣陣轟鳴。

“？”

洛清顏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同樣一張符箓，為什么你可以做到？我就不行？”

梁緣細心解釋道：“那是因為清顏心中只有火焰，沒有雷霆，便是畫的再好看，也是廢紙一張。”

“好啊，說好的傾囊相授，你還藏了一手，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說，害得本王浪費一天時間！”

洛清顏已經氣的有些紅溫了，恨不得從輪椅上站起來，狠狠掐一掐梁緣的脖子。

“清顏那么天才，我以為你知道的。”梁緣眨著眼睛，一臉的無辜。

“……”

洛清顏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怒火，“那要怎么才能心有雷霆？”

“觀想。”梁緣說出自己在符箓一道的理解，“符紙為天地，朱砂為云海，每一筆落下，都似雷霆橫空，震徹乾坤，清顏在畫符箓時，不妨如此觀想。”

洛清顏不疑有他，照著他說的這些，提筆又畫了一張雷符，灌注真氣后，發現果然有反應！

就是雷聲太小，火雷符的威力遠遠沒有梁緣畫的火雷符強大。

不過這已經很好了，她現在能用火雷符溝通天地，也算是符箓入門。

“唉，還是太慢了。”洛清顏有些失落，“才剛學會畫符，不知何時才能開始用火雷解怨煉尸……”

“我又不走，清顏想學什么，想什么時候學都可以隨時找我。”梁緣安慰道。

洛清顏橫了他一眼，淡漠道：“你是慕姐姐的夫君，我能把你從她身邊借走一天已經不錯了，怎么能再借？

要是傳出去，外面人會怎么想？怕不是要說我這個小姨子勾引姐夫了！”

“清顏既有這種名聲上的顧慮，還讓我離你近點，甚至晚上睡在書房？”梁緣想不明白小姨子的想法。

“那能一樣嗎？”洛清顏頗為嚴肅地強調道：“你可別多想，本王沒讓你一個人過來睡，晚上你和慕姐姐一起來書房。”

“那……我師姐怎么辦？萬一那個蕭衍出陰神殺進王府，師姐才小天位，一個人睡在閣樓，太危險了。”

“……”洛清顏淡淡瞥了他一眼，“那你想怎么樣？讓她也來書房？”

“清顏知我。”梁緣笑呵呵道。

“也罷，無外乎多加一張床榻，多加幾扇屏風……”洛清顏突然想到什么，耳垂掛上一抹羞紅，“你晚上不許欺負慕姐姐，要是弄出什么動靜，打擾本王休息，本王就把你丟出王府，讓你睡大街！”

梁緣啞然失笑，他欺負慕無憂？到底是誰欺負誰啊？

明明是他被“迷暈”，然后被她偷親一晚上好不好？

“清顏放心，無憂不愿的事，我自然不會強求。”

洛清顏狐疑地打量著他，滿眼不信，試探著問道：“你和慕姐姐還沒行房？”

梁緣搖頭。

洛清顏嗤笑一聲：“少糊弄我，這幾天你都睡在慕姐姐閨房，溫香軟玉，側傾橫陳，本王才不信你這個色胚忍得住！”

梁緣嚴肅道：“無憂修的是道宗玄天正法，若破了童女之身，陽雷修為將一瀉千里，跌落大天位，變成凡夫俗子。

我怎能為了一己私欲壞了她的修行？在找到兩全其美的法子之前，我自然不會和她行房。”

洛清顏看向梁緣的目光變了一點點。

就算慕無憂親口說了喜歡梁緣，她也從不覺得短短認識月余的二人能有什么感情。更何況相識的手段還很不光彩，說出去都丟人，和強搶民女有什么區別？

“你真這么想的？”

“當然了，我看起來很急色嗎？”梁緣無奈道。

“很急色！”洛清顏點頭如搗蒜，語氣相當認真。

梁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