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是否急色的問題，梁緣先前就在徐如卿那得到過一樣的答案。

結果小姨子也這么說，這畫是學不下去了！

他起身走到洛清顏的梳妝臺前。

拿起銅鏡，打量鏡子中的自己。

“哪里像色胚了？這不挺正人君子的嗎？”

“噗嗤～”

洛清顏捂著小嘴，實在是被梁緣不要臉的話給逗笑了。

她長這么大就沒見過他這樣的，事都做了，還正人君子？

看在他沒強迫慕無憂的份上，最多算正人賊子！

輕紅推門步入書房，走到自家殿下身邊，俯身低語道：

“殿下，侍衛統領張環來報，近日朔野地界出現了一個女瘋子，四處散播蠱惑人心之言，讓人自殺求道，死后修怨成仙。”

梁緣放下銅鏡，靜悄悄走到輕紅身邊，默默聽著。

輕紅繼續道：“那女瘋子以氣化形，聚散無常，應是以氣證道的云樓宗師！”

“死后成仙？可知她的身份？”洛清顏來了點興趣，好奇道。

輕紅猶豫片刻，說出一個可能。

“不知殿下可還記得，那個創立仵作幫會的岑家小姐？”

“岑家小姐？岑嵐？”洛清顏有些印象，“她不是早就死了嗎？你是說……她修怨成功了？”

輕紅點點頭：“當是如此。”

“她竟然修成了？死后也能成仙……”

洛清顏眸光越來越亮，這一瞬間她想到太多東西。

梁緣那天吃飯時說的話她記在心里。

她是喜歡出世清修，做個逍遙王爺，但她不想被未來的新帝削藩，貶為庶民，甚至身死道消。

她可以不爭皇位，這條命得爭。

仵作幫會會長岑嵐出世，死后成仙之道不知會引得多少人心生覬覦。

朝廷不會坐視不理，不可能任由岑嵐布道揚州，乃至布道天下。

誰都會死，誰都不想死，死了就什么都沒了，可若死后有機會修怨成仙，死又何妨？不過是另一條成仙之路罷了！

“死后成仙嗎？”

梁緣若有所思，看來他對怨修一道的理解是對的。

只可惜，空有修行理念，卻無具體修行方法。

死后才能修怨，條件不可謂不大。

岑嵐在揚州宣揚道統，效果注定了不會好，只有絕境之人才會搏命，尋常人無一例外，都惜命。

“殿下，咱們對岑嵐做何打算？”輕紅問道。

洛清顏沉吟片刻，抬頭看向身邊若有所思的梁緣。

“梁緣，你怎么看？”

梁緣回過神，多少能猜到一點小姨子的想法，說道：“不急，先觀望觀望風頭，看看這位岑家小姐究竟有沒有布道眾生的本事，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才能知道。”

洛清顏挑了下眉，“你的意思是，什么都不做，任由她拉攏信徒，發展壯大？”

“正是。”

洛清顏眉頭緊鎖，“你別忘了，她可是仵作幫會的會長。

她現在出山，肯定是那群欺壓百姓的壞仵作找到了她，仵作幫會難保不會卷土重來。”

“不。”梁緣斬釘截鐵道：“能參悟死后升仙，可謂打破生死觀念，開創嶄新的道統。

如此驚才絕艷之人，格局怎么可能著眼于揚州一地？若我是她，當布道眾生，傳怨修之法于后世。

清顏身為大虞三公主，應當知道朝廷對修行法門的壟斷有多嚴重。

若她真能布道天下，改寫生死，人人都有機會成仙得道，這可是造福黎民大好事。”

“咯咯咯～”

洛清顏突然輕笑出聲，“她宣揚不了道統的，先不說怨修之道與朝廷牧養王民之道相違背，就說死后升仙這一條，足夠她被壽元將盡的宗師盯上，她已經死過一次了，再死一次可就真死了。”

梁緣對此很是認同，看著洛清顏的眸子，一字一句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清顏若想成就帝王之業，這位仵作幫會會長，會是很好的助力。

有了她，就有了拿捏壽元將盡之人的資本，到那時，清顏的勢力將一躍成為眾皇子之最。”

“你怎么對本王是否當皇帝這么上心？”洛清顏目光警惕，盯著梁緣。

“想取天下，先取揚州，清顏可還記得君無戲言？”梁緣提醒道。

洛清顏冷哼一聲，“當然記得，不過……你真能幫本王成就帝業？這對你有什么好處？”

“好處可多了，清顏成了皇帝，就等于我家無憂成了皇帝，到那時我可就橫著走了。”

洛清顏一眼看破梁緣的狼子野心，他剛才說的話，每一句都能讓他滿門抄斬，五馬分尸。

怎奈他是慕姐姐的夫君，還是畫中仙，實力擺在那，說了也就說了。

她本來也不是很在乎這些，淡淡道：“還以為你會說等于你也成了皇帝呢！”

梁緣不置可否。

正所謂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他在臨江時就已經當了一回亂臣賊子，不在乎多當一次，更進一步。

“輕紅。”梁緣拍了拍輕紅的肩膀，讓她抬頭看著自己。

“嗯？公子何事？”

“輕紅姐，你來說句公道話，你覺得我是正人君子嗎？”

“這……”輕紅偷偷瞄了自家殿下一眼，看到她在一旁憋著笑看熱鬧，心下大概明白怎么回事，安慰道：“在輕紅心里，公子一直都是正人君子。”

“輕紅！你該用清水洗洗眼睛了！”洛清顏笑容凝固在嘴角。

“輕紅姐實在是我的知音！”梁緣對輕紅雪亮的眼光大為稱贊，回給小姨子一個挑釁的眼神。

“不過……”輕紅被梁緣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又多說了一句：“公子是正人君子，但也是亂臣賊子，從來沒有人敢像公子那么說話的，也就是我家殿下胸懷寬廣，不計較這些，換做其他皇子，公子可就慘了！”

“我知道。”梁緣深以為然地點頭，“也正因為是清顏，我才會這么說，反正在清顏心里，我本來就是挾持欽差的亂臣賊子。”

洛清顏目光帶上一抹明媚，“不錯嘛，還算有些自知之明。”

她今天借一天梁緣，就是想和他把話說開，攤牌。

她想化被動為主動，掌控揚州，需要梁緣的助力。

梁緣想要做什么事都出師有名，也需要她晉王的身份。

洛清顏坐直身板，很少展露晉王威嚴的她，語氣少見的鄭重，對梁緣說道：

“聽你的，那個岑嵐，本王保了，具體怎么做你自己定，本王給你在揚州便宜行事之權。”

梁緣也難得正色地沒叫她“清顏”，拱手行禮道：“多謝晉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