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都行？”梁緣重復一句笑問道。

“？”

“！？”

“……”

輕紅連連擺手，臉色煞白，期期艾艾道：“公子，我不是那個意思！”

梁緣順著她的邏輯漏洞追問道：“輕紅姐說的那個意思是哪個意思？我怎么聽不懂？”

輕紅快嚇死了，連連搖頭：“沒……沒什么意思。”

梁緣已經快壓不住嘴角的笑，他發現輕紅還挺可愛的，打趣道：“輕紅姐剛剛還說叫什么都行的。”

“公子切莫再開玩笑。”輕紅深吸一口氣，理清楚思緒后強裝冷靜。

聽出話里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梁緣隨意道：“關于輕紅姐偷看我和師姐的事……”

“公子放心，輕紅守口如瓶，沒和任何人說。”輕紅斬釘截鐵保證。

梁緣挑了一下眉：“連晉王殿下都沒告訴嗎？”

輕紅搖頭。

梁緣沒問為什么，看得出，輕紅是個非常有分寸的姑娘。

“那……我以后有什么不能說的秘密，可以找輕紅姐分享嗎？”

輕紅愣了一下，不太明白梁緣到底什么意思，點點頭道：“可以。”

梁緣摸著下巴想了想，“我現在就有個秘密要分享。”

輕紅微微皺眉，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梁緣左右看了看，鬼鬼祟祟湊在她耳邊，小聲說道：“秘密就是……我喜歡——”

“！”

“公子～！”

輕紅攥著淡黃裙擺，還沒等他說完“喜歡”什么就急得直跺腳，襟前暗香浮動。

梁緣不再和她開玩笑，笑著離去。

……

藏書閣。

洛清顏拉著慕無憂，死活不讓她出去。

“娘子，我回來了。”

梁緣剛推開藏書閣的門，一道香風立馬撲進他懷里。

“夫君，怎么樣，可有傷著？”

慕無憂上下其手，將梁緣檢查了個遍，確認沒事后才放心。

“讓娘子擔心了。”梁緣反過來檢查慕無憂的身體，“殺氣傷魂，娘子可有哪里不適？”

“嗯……被念到名字時有些頭暈恍惚，像是……”慕無憂說不上來那是什么感覺。

梁緣一下下順著她的發絲，安撫驚魂未定的娘子。

“像被無常勾魂，被判官斬立決？”

慕無憂眼前一亮，輕輕點頭。

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森寒恐懼，即便現在依舊難以消磨，她的手還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梁緣握緊她冰涼的手，發現她指尖有血，趕忙含住流血的指尖，問道：“娘子，你的手怎么破了？”

一旁，洛清顏實在看不下去膩歪的二人，驅動輪椅往外走，冷冷道：

“你封印慕姐姐的修為，害得她手無縛雞之力，險些葬身殺氣之下！

你以為慕姐姐真的沖不開封印嗎？還不是相信你的驕傲，乖乖從小星位鞏固根基！”

“慕姐姐修為恢復之前要是出了什么事，本王絕對饒不了你！”

洛清顏壓抑怒火，驅動輪椅怒氣沖沖離開了。

“清顏……”

慕無憂滿眼無奈，轉過頭對梁緣道：“沒有清顏說的那么夸張的，夫君把我保護的很好。”

梁緣卻搖了搖頭：“清顏說的不無道理，這樣的事不會再有下次。”

他說最后一句話的語氣，和她當日撕碎戮魂符時一樣的堅定。

慕無憂忽閃著冰霜消融的眸子，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只覺得甜滋滋的。

有夫君寵著護著的感覺真好。

以前修無情道的時候，過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哪里比得過現在半分？

慕無憂特別想知道當初的自己究竟怎么想的，腦子里哪根筋搭錯了？

徐如卿抱著劍坐靠在藏書閣樓頂，指尖碾碎一粒冰雹，渾濁殺氣轉瞬即逝，殺氣中隱約有龍氣幻滅。

“龍氣？京城來的殺手嗎？這么弱，不像皇帝的手筆……”

徐如卿目光遙望離安，喃喃自語，“斷風華，斷仙子風華……”

“呵，師弟揚名后，第一個看不下去的果然是洛十三那個廢物，八苦之一的求不得嗎？等姑奶奶回京，第一個弄死你！”

……

吸食殺氣吃飽喝足后，黎曦忽閃著迷離的眸子，對著梁緣耳朵慵懶地吐氣如蘭道：“梁緣，這個給你。”

陰風吹過，梁緣只覺得脖頸一涼，手上多了一顆灰蒙蒙的珠子。

“這是什么？”他好奇打量。

慕無憂一頭霧水，“夫君，你在看什么，手里什么都沒有啊！”

“額……黎曦給了我一顆灰珠子，娘子看不到嗎？”

慕無憂茫然搖頭。

風語入耳，黎曦解釋道：“這是定魂珠，專克神魂攻擊神通，旁人看不見摸不著，你可以將其按在眉心，以后再遇到殺道修士就不怕他們的攝魂鎮魂之術了。”

“嗯？真的假的？世間還有這種寶貝？”

“當然是真的！”黎曦驕傲地揚起小腦袋，“陽間有蚌，吸日月精華磨煉明珠，可定財氣，陰界也有蚌，吸九幽地氣磨煉魂珠，可定殺氣。”

梁緣想都沒想就把定魂珠還給了她。

“你……這是本宮給你防身的，你怎么不要？”黎曦瞬間就精神了，神色頗為不忿。

梁緣淡淡道：“我怕里面有什么隱藏禁制，可不敢按進眉心。”

“你……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

黎曦這次不為師尊，而是為自己傷心。

吸食了梁緣那么多殺氣，她其實挺不好意思的，雖然這些殺氣她不吸也會消散天地。

她主動回報梁緣，梁緣卻讓她輸得徹徹底底。

她不服，她不能接受，她強調道：“你可知道定魂珠有多珍貴？一個魂蚌六十年才結一顆。”

“便是六千年，六萬年又如何？我不會要你的任何東西。”

“……”

黎曦的沉默震耳欲聾。

可梁緣越是拒絕，她就越是不忿。

因為這是以她自己的名義送的東西，和師尊沒關系！

她后悔了，后悔為了殺氣修行而欺騙梁緣，讓他認定了師尊叫“黎曦”，而不叫“玉狐”。

相識這些天，隨著一點點見微知著，了解梁緣這個人。

她發現，他人很好，已識乾坤大，獨憐草木青，他真的很好。

她不想騙他了，她覺得自己不應該耍小聰明。

這樣縱使能得到殺氣修行，卻好像失去的更多。

黎曦后知后覺，從她說出師尊名叫“黎曦”之后，她和梁緣就注定了此生陌路。

她還發現一點，梁緣最近經常喝酒。

他說桂花釀太好喝，得多喝。

酒氣通幽入圣，滌蕩幽冥。

梁緣不是嗜酒之人，這讓她更加脊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