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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份工作

  • 迷途
  • 莫子曦
  • 5272字
  • 2025-03-10 17:39:18

楊軒宇離職沒多久,林佳萱也開學了,時間總是不知不覺中流逝,當我們想去珍惜時,卻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他是她的學哥,她是他的學妹,在校期間隨意膩歪,可出了校門才知道不得不為生活脅迫,生活十有八九不如意,多數的時候我們都得無可奈何的向生活低頭。他和她有個約定,一個先鋪路打江山,一個做后盾走好路,一前一后的順序,是他們最現實最可靠也最能穩定感情的做法。都說小別勝新婚,他們也被迫過起了異地戀,沒辦法,人終有一別,只是早晚問題而已,而我們也都無法逃離掉離別,這本就是我們人生的必經之路。

火車站里,永遠都是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每時每刻都在上演離別和相聚,這里永遠都是激動人心讓人感慨的地方,而林佳萱執意讓楊軒宇送到火車站門口,不讓他在踏進一步。這正是林佳萱的高明之處,身為女兒身的她感性是天性使然,而她卻能將感性拋開,理想看待事情多么難得可貴啊,她明白,兒女情長不能高于生活實際,人總要活在現實里,耽誤正事得不償失。

“你要好好的啊,記得按時吃飯,不管多忙,吃飯這事情千萬不能隨意對付,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啊!”

“知道了,我的大小姐啊。”楊軒宇滿不在乎的回應她。

“我跟你說的事情千萬別不放在心里啊,工作不順心的話就回來拿我給你整理的《寶典秘籍》,這條路絕對行得通!”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怎敢忘記你的話呢,借我八十個豹子膽我也不敢啊。”

她明白,他壓根都沒有動過這個念頭,在校期間,林佳萱早就給楊軒宇指好了一條明路,這條路絕對行得通。只要他老老實實聽她的話,只要他安安穩穩的選擇這條路,對他的未來絕對有很大的幫助,也能對他的學歷有所提升。可是他就是不聽啊,他連這個想法都沒有想過,她可沒少為他苦口婆心,可他就是不為所動。她明白,有些路只有他自己走才能懂得其中的艱辛,只有等他親自撞南墻才會知道那條路的輕而易舉,現在誰都勸不了他,因為他還沒有失敗過,也沒有撞過南墻。

林佳萱這一走,楊軒宇的失落感席卷而來彌漫全身,小小的屋再也沒有人噓寒問暖了,早飯和晚飯再也不是起床就有的了,很多生活習慣需要短時間內迅速更改過來,他突然沒來由的害怕起來,伴隨害怕的還有孤單與落寞,還有前途迷茫的未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終究把生活想象的過于簡單,就業成為了他的心頭大患。他想過就業難,沒想過就業會這么難,每年的畢業即失業原來都是真的,比他優秀的、比他有能力的、比他學歷高的人大有人在。何況,還是一個實習期的小白?人才市場、招聘會、各種網戰的簡歷海投了一遍,基本都是渺無音訊,他的頭開始疼了起來,嘴角起了好幾個白泡。

在他絕望已經放棄的時候,他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他有些興奮接起電話。接過電話后,躺在床上的他高興的亂蹦了起來,大聲呼喊,這是在慶祝來之不易的工作。就在那一瞬間,他經歷了大悲大喜;就在那一時刻,他體會了生活不易。有時候,生活賦予你的驚喜,往往是你意想不到的。

次日清晨,天還蒙蒙亮,楊軒宇從床上而起,把雜亂無章的屋子從里向外收拾。從他失業后,他就窩在家里,把餐盒水瓶子手紙就自然的扔在屋子里,家里已經成為垃圾場。收拾好屋子的他,簡單的對付早餐,穿好職業裝,懷著說不出來的心情,出門上班。公司的地址在寫字樓里,走進寫字樓,楊軒宇不禁的感慨,這棟大樓里有多少人在艱苦奮斗,又有多少人在這里實現夢想完成理想呢?走進公司的他,還是稍微的有些害怕,他怕這小公司是傳銷之地,仔細想想,傳銷的地方大多數都是在居民樓或者小區里,想到這里,顧慮打消。但是他失望的心情逐漸增長,小公司有多小?公司整體面積就跟我們平常居住的房子面積差不多大,幾臺電腦,幾個桌椅,幾部電話,一臺打印機組成了整個公司。楊軒宇的職位是金融專員,主要負責公司的金融業務,跟高校的校長各二級學院的院長聯系,給畢業的學生提供工作崗位;跟酒店經理4S店店長聯系,聯合舉行金融知識講座,跟社區主任聯系,去社區舉行金融知識講座,從而推銷他們的金融產品,他從中抽出提成,這也是他這份工作的主要來源。

楊軒宇明白這份工作不好做,相當于放長線釣大魚,需要有足夠的耐心和精力,每個環節都要面面俱到,而且金融類的工作不穩定性充滿未知,壓力大到難以想象的地步。可是,對于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房租錢、水電錢、衣食住行錢都是必要的開銷,不做這份工作,怎么在這城市立足?林佳萱實習的時候要淪落到睡大街的地步嗎?他只能咬牙堅持,哪怕對金融行業一無所知,也必須要快速具備工作能力,可這也成為了他這份工作失敗的主要原因。

公司算上他自己才四個人而已,四人分工明確,一人負責策劃公司所有活動,一人負責聯系銀行員工幫助他們應對金融考試,一人負責維系以前客戶和開采新的客戶,而楊軒宇卻負責整個城市的金融市場。他忽然感覺手無足措,復雜的心情難以形容。領導離開公司之前,給楊軒宇一本電話薄,厚度跟《新華字典》一樣,里面詳細的記錄了這座城市所有大學招生就業處的電話和校長電話、4S店店長的電話、社區主任的電話。他所在的城市是省會,一個人口接近千萬的超大城市。電話薄里的電話成千上萬,看的他腦袋頭痛欲裂。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把電話薄合上,揉揉頭,收拾好桌面,迫不及待的離開公司,對于他來說,多看一秒等同于要他的命。

每晚準時準點的電話煲,今晚的話題毫無疑問說到他工作上的事情。

“寶貝,好煩啊,那么多的電話我怎么可能打的過來嗎?”楊軒宇在電話里抱怨。

“我倒是感覺,這份工作很適合你。”林佳萱淡定的回答。

“適合我?”

“記不記得我在學校跟你說過什么話?我們現在不是計較掙多少錢的時候,我們應該想辦法把自己的眼界打開,只有眼界提高了,你的未來才會值錢。而提高眼界捷徑的方法就是金融工作!”林佳萱不緊不慢的說,語氣非常平緩,她的淡定的確是同齡人缺少的。

“希望如此。”

楊軒宇的希望如此說的多么軟弱無力,此時的他的心像風鈴一樣隨風飄蕩,不僅如此,還搖擺不定。而林佳萱卻清楚的看出楊軒宇的未來,她判斷的沒錯,他是成長類型的人,他走過的路,遇見的人都會潛移默化影響他的一生,而他最大的優點就是善于學習,善于學習別人的長處,善于學習他不具備的知識。

不管今日經歷了怎樣的風雨,發生任何巨大變故,夜幕降臨的時候就是與今日揮手告別的時候,任何人的過往曾經都將逝去,而明日沒有人會知道發生什么,這就是生活的驚喜之處,就像闖關游戲一樣。也不知楊軒宇是怎么說服自己的,也不知林佳萱跟楊軒宇說了什么,他忽然對這份工作自信滿滿,莫名的沖勁讓他自己也倍感意外。其實,他最害怕與人溝通,他最害怕與人接觸,他獨來獨往慣了,根本不擅長與別人打交道,更別說他去給客戶打電話了。撥打第一個電話號碼的時候,他按鍵的手都是顫抖的,撥通第一個電話號碼的時候,他的心激烈跳動。

“您好,我是XX公司的金融業務員,我們公司最近準備舉辦金融知識進社區的活動,您看您有興趣和我們公司合作一下嗎?”說出此話后,他的心還在瘋狂的跳動,很難想象,他是內心走過怎樣的心里路程;很難知道,他是如何克服與人交談的恐懼。

“暫時不需要,謝謝。”對方有禮貌的掛斷電話。

有了第一次說話的勇氣,剩下的電話慢慢打的如魚得水,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客戶都能有禮貌的拒絕。有的人罵罵咧咧,說他是騙子不要臉,還說他年紀輕輕干什么不好騙人,惡語相向。還有的客戶接通之后聽都不聽,直接無情的掛斷電話,有的客戶還會與他談論半天,然后抱歉的說不需要。連續十幾天的重復的撥打電話,讓楊軒宇體會到什么叫三教九流三六九等,這江湖的水深不可測,稍有不慎,萬丈深淵。茫茫人海猶如大海撈針,而他卻只能重復性的撈針,決不能錯過任何機會,說不定,下一次就能撈到針呢?連續撥打一個月的電話毫無頭緒,整本電話簿已經打完半本,卻沒有一個客戶達成意愿,他滿腔熱血逐漸消耗,整個人萎靡不振。好在天無絕人之路,蒼天總是在你即將放棄的時候給你出其不意的驚喜。

無精打采的打著電話,機械般的重復,在他即將絕望的時候,電話那邊的人說,好啊,帶著你們公司的金融活動策劃書,下午來我的辦公室見面。楊軒宇的心情很是激動,對于一個初入職場的小白來說,這是他人生第一次自己談成的訂單,也是人生第一次自己獨立完成的合作。

約他見面的客戶,是普通本科的大學系主任,他對公司的招聘計劃很感興趣,學校近期也準備舉辦金融知識的專題講座。恰巧,楊軒宇電話就打過來了。路途中的楊軒宇開始有種莫名的緊張,緊張到全身顫抖,他忽然感覺到害怕,害怕自己的行為言語不當,導致客戶流失,那可是大學系主任!他沒有任何膽量得罪。畢竟,在他眼里,校長屬于上級階層的人物,而自己只是剛步入職場的小白,根本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他壓力大是必然的。

不知為何,剛踏入校園的楊軒宇,有種莫名其妙的歸屬感,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仿佛自己就是這學校的學生。這里的一切,也有他的一份,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這學校的學生,可不知為何,代入感特別強烈。他去的時候正好是課間的時候,學生抱著書本三五成群的走進圖書館,那種渴望學習的上進心特別強,同學之間比較和睦,而他是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他也喜歡學校的環境,學校的綠化特別好,在這里能夠看到許多珍稀植物,偶爾還有幾只松鼠尋覓食物。學校的美景盡收眼中,就像一個未長大的孩子,充滿歡喜的看著他從未接觸的世界,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默默的欣賞眼前的美景,似乎與學校融為一體。他腦海里也幻想自己是這學校的學生,跟他眼前見到的學生一樣,成為學校里的一員,但是,這幻想也僅僅只是幻想。

一路打聽一路問,總算順藤摸瓜的找到系主任辦公室,敲門進去,行禮問好,這才鼓起勇氣坐到校長對面的椅子上。楊軒宇心里仔細打量坐在他對面的系主任,端莊優雅的坐姿,外貌極其普通的系主任卻有種氣宇非凡的氣質,楊軒宇能夠看出來他做事雷厲風行,但為人謙卑。這身本事還是林佳萱在校時期教會的他,只是,他只能看出這些。沒辦法,坐在他對面的可是大學的系主任啊,那是什么級別的人物,那根本就不是他能夠一眼看破的。

楊軒宇雙手捧著公司活動的策劃書,遞給系主任,系主任微笑接過,認認真真的看完策劃書,整個過程異常安靜,安靜的令人有些害怕產生恐懼。系主任沒來由的問楊軒宇:

“你多大了?畢業了嗎?”

楊軒宇把整個金融活動流程背的滾瓜爛熟,就怕系主任提問專業的問題,自己一問三不知,那就把談好的業務搞砸了。他也沒想到,問的竟然是這種問題,他遲疑了一會,強裝淡定的說道:“二十二歲,還沒畢業,目前是實習階段。”

“招聘的事呢不是我們兩個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我們兩經常溝通。金融活動講座我們學校近期準備舉辦,現在的詐騙形式太多了,你們公司為我校學生詳細講解,活動場地我們提供,活動經費我們學校出。”系主任的和藹可親的回復道,同時還面帶微笑。

楊軒宇也明白,這是系主任害怕冷場問的問題,也是拉進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難看出,系主任對學校學生的態度,他一定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好老師。

沉默沒多久,系主任繼續對楊軒宇說:“你身上有很多同齡孩子沒有的特質,而且你的思維也很清晰,你的歲數也跟我們學校的學生差不多大,所以我還是比較信任你的。”

他明白,這樣的人物很難輕易給別人機會,他從心里感激系主任。

“你歲數還小,你還有學習的機會,現在社會,光有能力是遠遠不夠的,你還要有學歷,你還要提升自己,不能滿足現狀。我們學校還有三十多歲考上碩士念書的人,活到老,學到老這句話永遠不過時。年輕人,給自己定個長遠的目標,不能只看眼前。”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楊軒宇緩緩站起,謙卑的與系主任握手,然后離開辦公室。系主任話他琢磨了許久,每句話每個字他都思考了許久,也鼓舞了他許久。他總感覺他很幸運,總是能遇到令他受教的人,有時候他獨自去想,大多數事情都是可以用錢辦到的,只有少部分的事情是用多少金錢也無法買來的。比如,今日系主任跟他說的一番話。這番話,在楊軒宇之后的漫長時間里如影隨形,不知不覺中,已經潛移默化的影響了他。有句話,他時至今日清楚的記得,你走過的路;讀過的書;見過的人;經過的事,就是你未來的模樣。

楊軒宇開始逐漸明白系主任的話外之音,不由得心驚一下,這跟林佳萱一直念叨的《寶典秘籍》不謀而合。倔強的他依然不想走她給他指的‘陽光大道’,楊軒宇豈止是不撞南墻不回頭啊,他明知道南墻,也要往上撞,非得證明給別人看他所謂的倔強,非得證明靠自己的能力也能在社會上闖出一番天地。

系主任的話給他帶來的不僅是精神上的鼓舞,也給他帶來了物質上的享受。系主任的成全,成就了他的業績,工資順利加薪。取得開門紅以后,接下來的好運會源源不斷的降臨。加薪的日子確實讓他度過了經濟危機,交了房租,買了米面油調味品,置辦了一些小家具,手里剩的錢還綽綽有余。那段日子,他終于不再為吃上頓飯去計較下頓飯的錢,有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他此生體驗一回足矣。

可惜好景不長,他在聯系客戶的時候出現失誤,約好的老師臨時有事來不了,導致隨行的領導勃然大怒,一氣之下,將楊軒宇辭退了。這一次,他也是體會到了社會的殘酷,無論你之前的成績有多么傲人,那都不是你的資本。錯把一時成績當成擋箭牌,錯把公司平臺當成能力強,都是致命的錯誤。吃一塹長一智,這是楊軒宇踏入社會的第二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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