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少時

社會是盾

我們是矛

自以為堅硬

總是喜歡用棱角去沖撞它

看看它背后的秘密

但那時社會能原諒你我的輕狂

所以不與我們計較

而長大后

走出了校園

走出了青春期

才發現社會的真實面目是矛

不斷地沖擊我們

堅硬而冰冷

于是我們只能將自己變成一個盾

再疼也要把棱角磨平

路是凹凸不平的，路是蜿蜒曲折的，路是無窮無盡的，路是不可預知的。不同的人對路有著不同的理解，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未來道路。對于楊軒宇來說，路是迷茫的，路是未知的，路是充滿希望卻又令人害怕的。他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他也有畏手畏腳的恐懼。

大巴車里，最不缺少的就是乘客。有些人一看就是常客從容淡定，有些人與其他人談笑風生。只有楊軒宇的眼睛飄忽不定的望著窗外，望著那逐漸遠去的風景。他知道，當他做上大巴這刻起，無憂無慮的校園生活一去不復返。都說外面的世界海闊天空，所有的人在天空里都可以找到人生歸宿?？墒撬麉s一次次的質問自己，自己擁有什么資本？能在廣闊的天空里自由翱翔？學歷？自己只不過是剛從大學校園里出來實習生，連本科生也不是；能力？跟年長的人相比自己也不過是一張白紙而已。他的表情里既有希望也有失望，就像人總在糾結之中做出決定，卻在糾結之余錯過機會。

不遠不近，不快不慢，非常順利的駛進這座城市，來到城市的中心地帶。城市里人來人往卻有條不紊，大家都不慌不忙的行走在上班的路上。城市里的人，永遠不會因為陌生的人來往這里而感到高興；城市里的人，永遠不會因為熟悉的人離去這里而感到悲傷。他們依舊按部就班的生活，與他們無關的所有概不過問。楊軒宇并未留戀這里，因為他知道在城市的某個角落，還有焦急等待他到來的人，林佳萱。

說起林佳萱，在他的心里不知如何形容，他與她的相遇都是奇跡，然而這份奇跡在很多人的眼里卻是嗤之以鼻。論身材，不如楊柳細腰的少女；論姿色，不如傾國傾城的美女；論身高，不如亭亭玉立的模特。自然而然成為很多女孩的嘲笑對象，總是能在她身上找到自信。無論是誰，看到他們手挽手，甜蜜依偎的在一起，都會露出鄙夷的眼神。誰都不明白，楊軒宇為何選擇看起來毫無優點的她？在這個看臉的時代，人們只會關注臉蛋的漂亮程度，根本不會關注內心的種種想法，可是時代終究會變遷，臉蛋的美終究也只是表象。

林佳萱在路邊一直盼望他的出現，從學校到社會，說是過渡其實是勇氣的考驗，卻少有人能夠跨越勇氣。楊軒宇的遲遲歸來，讓她迫不及待給他擁抱，然后大包小包的拎著爬樓，林家萱打開房門，滿臉開心的對楊軒宇說：

“從現在開始，這是就是我們生活的地方?！?

楊軒宇被林家萱精心準備而感動。破舊的樓房在林家萱的精心打扮下顯得格外亮麗，暖色調的裝飾顯得屋里格外溫馨，本是老破小的小區的小屋里，在她的巧手神功里，變成溫暖的小窩。家的氛圍格外濃厚，戀家的氣息也由此產生。只是他的愧疚從心而來，形容不來的愧疚感，卻不知如何表達，也不知如何補償。

林佳萱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從容不迫的說：“吃苦不是男人特有的標志，它是我們每個人都不可缺少的經歷。都說窮養男孩富養女孩，可是有多少人誤解窮與富的概念。窮養是讓男孩子學會屈伸，在逆境中成長，在絕境中生存，使男孩子在任何壞境下都可以獨立生活?！?

余光看到楊軒宇肯定的神情，繼續不慌不忙的說：“而富養是指，琴棋書畫你不能說樣樣精通，起碼你需要精通一樣。開闊眼界、為人處世、知書達理、未來規劃你都需要面面俱到。我從不認為，女孩吃苦是件丟臉的事情，你可以安心的當花瓶?？赡腥擞肋h只會尊敬同吃苦共患難的女人，你再貌美如花，你也只是花瓶，總有厭煩的時候。當男人稍微有點能力的時候，就是你一無所有的開始。”

很難相信，這段話是還在學校上學的女孩口中說出，楊軒宇忽然覺得這是一種諷刺。很多女孩把她當成嘲笑對象，卻少有在二十出頭的年紀擁有她獨特思維的能力。

“你哥說，晚上讓我們吃飯，你沒在家的日子里，他沒少幫我忙，要不是他的幫忙，我可能現在還在收拾家呢?！?

“那我們就早點過去吧。”楊軒宇微笑的回復道。

夜晚是孤獨的代言詞，夜晚也是寂寞的特有標志，城市的夜晚表面上是安靜的，其實卻是意想不到的放縱。飯館、歌廳、酒吧，永遠都能看見接近瘋狂的人們，釋放白天無法緩解的壓力。而夜晚也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敘舊閑聊的絕好時機，一張飯桌，三五成對，敘出陳年往事，聊出青春記憶。

宋志亮、楊軒宇、林佳萱三人在一張飯桌吃飯喝酒，同樣飯桌卻顯不同的人生姿態，卻有毫不相同的未知命運，這豈不是人生百態。對于眼前的宋志亮，不得不說，他是傳奇。十八歲那年，孤身一人背井離鄉，咬牙南下，來到國際化都市。沒有學歷沒有背景也沒有社會經驗的他，硬是用三年時間證明他可以立足，而立足的資本就是那雙布滿傷痕的手。歸鄉時刻，把錢用于翻新老家的房子，三年的時間，老家的房子煥然一新。未過多久，再次北上，來到首都，再次用三年的時間見證屬于他的奇跡，自己一步步拼到郵政主管。

多年摸爬滾打的他，大風大浪未嘗翻船，各類人物都曾接觸，只是談吐氣質還算不錯的楊軒宇，何以選擇毫不般配的林佳萱？也許，這個疑惑需要他親自化解，這份答案需要他親自解答。

老生常談，談的是數不盡的人生；杯酒交錯，喝的是撇不清的感情。酒足飯飽，亦是離別的前奏，誰都清楚，茫茫人海，與人相識，實屬不易，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宋志亮起身端起酒杯，林佳萱明白他的用意，她清楚的記得，楊軒宇的胃不能喝烈酒，哪怕一點點也胃也會疼痛難忍，她便站起身來，端起酒杯，主動替楊軒宇擋酒。

“哥，謝謝你在我們租房子期間跑前忙后，也謝謝你傾盡所有幫助楊軒宇，我先干為敬?！闭f完這句話沒有絲毫遲疑，就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喝酒的架勢可謂是女中豪杰。

宋志亮的疑惑瞬間消除，他遇到的女生是他多年碰不到的類型，寧愿自我委屈也不愿對方難受，這是典型為他人著想的性格，短時間內能看出來，林家萱是個很有教養的女孩子。他把楊軒宇叫過來，在他耳旁竊竊私語的說：“小弟，世界浩大，江湖險惡，而你又太天真，性格又有些懦弱。我混了這么多年，告訴你一些能夠用的上的經驗?！?

楊軒宇并未說話，安靜的聽著他即將說的話。

“第一點，管好你自己的脾氣，它能避免你陷入被動，避免傷害你身邊的親朋好友。第二點，少說多做，沒有哪個領導喜歡空口無憑，言多必有失，業績與能力永遠比說一千次好話重要。第三點，學會吸取教訓，同事就是你的明鏡，好則學習利已壞則規避錯誤?！彼沃玖恋脑捑渚鋵賹?，他是真拿楊軒宇當自己的親弟弟，多年的社會闖蕩經驗毫無保留的教給楊軒宇，期盼他人生少走彎路。只可惜，對于楊軒宇來說，有些虧是必須要親自吃的，有些南墻是必須是自己親自撞的。

而此時，林家萱捂著肚子表情猙獰，忽然嘔吐一地，胃里剛剛吃的東西全部吐出來。身旁的他心疼不已，他明白，為了避免自己的胃疼，她替他擋了酒，沒有她擋酒，吐的就是他自己了。他不知說些什么，似乎也說不出話來，只能流著眼淚默默的心疼她。

“楊軒宇，你知道什么是家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令他措手不及，在他的世界，理想的家是有個不大不小的房子，有個不好不壞的車子，擁有不多不少的鈔票，這大概才是家的由來吧。

林佳萱喘了口氣，繼續說：“家字怎么寫？有女人才有家，它可以不大，但需要兩人齊心協力，它可以一無所有，但需要兩人奮勇拼搏。你知道嗎？我從來不怕跟你吃苦，可我怕你沒有勇氣跟我繼續走下去?！?

是啊，林家萱的話是愛的龐大，在這偌大的世界，這個小屋子，就是屬于他們獨一無二的溫暖港灣。

人生就是一本很厚的書卷，當我們落地的那一瞬間，不只是一個生命降臨而已，而是從此翻開了一生的書籍，開始了無比漫長的故事。從我們嚶嚶落地到高考時的奮發圖強，以及未來的喜怒哀樂，都是我們故事的轉折點。或許會發生一些始料未及的事情，也許它會讓我們驚慌失措，也許它會讓我們不知所措，但那是你書籍的精彩部分，無法避免。等到古稀之年，不經意的回憶，時光磨平了我們的棱角，逐漸成熟，褪去年少輕狂，才明白，點點滴滴的故事才我們的一生，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最終的結局。

我們本就是白紙，一次次的經歷換來了一次次的臨摹，不同的經歷，不同的人生，不同的臨摹，不同的景象。常常臨摹四季的我們，卻畫不出屬于我們的人生終點；常常臨摹人生的我們，卻畫不出屬于我們的過往云煙。我想，我們已經忘記了，我們的未來充滿無數可能，而這無數的可能卻是由無數次的首次構成。我們也許不會記得孩童時的嬉笑打鬧，但我們一定會記得首次獨立上學的自立自豪；我們也許不會記得青春時的懵懂愛戀，但我們一定會記得首次獲得榮譽的滿載而歸；我們也許不會記得成年時的閑言碎語，但我們一定會記得首次工作的緊張興奮。

首份工作，楊軒宇的選擇是幾百平方米的海參科技館。海參科技館里擁有琳瑯滿目的海參品種，也擁有室內立體環繞影院?？萍拣^內的工作人員為到來的顧客細心的講解，為顧客海參知識。剛到這里報道的楊軒宇，和其他一起報道的同志進行培訓。

“大家好，我是海參科技館的館長，今天由我來給大家培訓，你們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問我?！?

海參館長談不上高大威猛，卻氣宇不凡；談不上風流倜儻，卻英俊瀟灑。可楊軒宇卻從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他其余的一面，他有些趾高氣揚。

“銷售能掙錢嗎？”

“銷售可以短時間內快速掙錢嗎？”

“怎么銷售才能月入過萬？”

這都是剛出大學校園的學生們問的問題。其實不難理解，金錢是唯一不會背叛自己，也是掙得越多越讓人感到心安的東西。可金錢啊，它能給人帶入天堂，可也能把人拽入地獄啊。多少人幻想著一夜暴富，卻從不腳踏實地，多少人因為它，從而鋃鐺入獄。

可楊軒宇的開口，卻讓大家瞬間安靜下來：“銷售和傳銷有什么區別？”

楊軒宇的提問，一語擊中關鍵問題，超乎常理是他的獨特思維習慣，有利也有弊，有時候在別人眼里是個精神有問題不正常的人。他心知肚明，這個社會，遠遠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簡單，等待我們的永遠是始料未及，出乎意料。

館長卻非常喜歡他出乎意料的問題，一個人的性格、眼神以及行為準則能夠反映這個人做事方式以及未來命運。在銷售行業，從來沒有安穩而言，根本不需要規規矩矩做事，老老實實做人的道理，銷售需要的是不擇手段的創造價值。

“傳銷是虛無縹緲的，它可以把空氣以及不存在的東西說成賺錢的項目，從而給你洗腦來達到發展下線掙錢的盈利。而銷售它是有實際產品的，你可以在公交車上銷，可以在快餐店銷，可以會議營銷，只要你把產品賣出去即可。”

有時候人生的差距就在轉瞬之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人生就是由這微不足道的差距決定未來。而當我們去抱怨沒有爹可拼，當我們去抱怨生不逢時，當我們去抱怨社會的不公，可誰曾想過，富二代比我們付出更堅信的努力，比我們身世不好的人拼命奮斗，這世上本就沒有所謂的公平。有的只有靠我們自己平時積累達到逐步穩健。

“同志們，俗語說的好啊，光說不練假把式，我們也到了該上戰場的時候了。”館長的輕描淡寫似乎永遠掛在臉上，見識這么多，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走進活動現場，楊軒宇這才明白，何為會議營銷。曾只聽新聞報道過，曾只聽上了年歲的人聽過，卻是首次身臨其境。

然而，楊軒宇的反感猶如小橋流水潺潺流入，他從未想過，他日后的愧疚感卻與日俱增。幾位員工手拿精品海參不知疲倦的介紹產品，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般的興奮，不斷訴述海參的好處，不斷描述海參的益處。隨意瀏覽活動現場，來往顧客多是古稀之年，在楊軒宇的世界里，活動現場的情景就是給“行騙”二字華麗包裝而已。

幾位即將上崗的實習生，大多數是楊軒宇的同校同學，目不轉睛的看著熱鬧非凡的活動現場，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認真記下別有用心的講解。他們需要盡快吸取工作經驗，他們想好好的完成一份工作，這才是在社會立足的資本。

細心的楊軒宇發現，一位大叔員工的顧客似乎遇到阻礙。直覺告訴他，這位顧客有難言之隱。其實顧客已有六十多歲，按輩分來說，應叫奶奶，可做銷售需要嘴甜手巧，所以叫成阿姨。他沒有任何考慮，沒有絲毫的猶豫走到阿姨旁邊。

陪伴阿姨四十年之久的老伴，前不久被診斷為早期胰腺癌，其實并無大礙，只需配合治療即可?？砂⒁虆s談癌巨變，她不愿接受這樣的現實，她想起她和老伴一起結婚的場景，那是她年輕時最為幸福的時刻。多年來的相濡以沫啊，如今，要變成獨守空房了嗎？本來明朗的路剎那間混沌，跌跌撞撞不知如何是好。

楊軒宇緩緩而坐，胳膊摟住阿姨，像是孩子與母親的和藹可親，像是孩子與母親的娓娓道來。

“阿姨，我知道叔叔陪你走過四十年的春夏秋冬，我知道你們將來還要攜手走進金婚殿堂，四十年你們一直相濡以沫，相敬如賓?？砂⒁贪?，叔叔是你最愛的人，可是叔叔也是最愛你的人啊。如果你自己也沒有走下去的勇氣，你讓叔叔如何繼續往下走啊。你需要給自己希望，這樣叔叔才會相信希望啊。”

說著說著，楊軒宇熱淚盈眶，他是感性的人，他被阿姨的故事深深感動，止不住的流淚。流淚不止的還有阿姨，那是無數個與黑夜作伴的夜晚，每到深夜，眼淚像開閥的自來水，嘩嘩的流淌，流的是傷心的淚，流的是命運不公的淚。而在此時此刻，化為干戈，看到的卻是重燃的信心和莫名其妙的勇氣。

出其不意的楊軒宇，出乎意料的完成人生的首單。他并沒有激動興奮的心情，相反，他的罪惡感越來越重，壓的他有些喘不來氣。

“身為一名經理，你這個月銷量竟然墊底？你一個銷售能手最近還不如新來的員工嗎？”新來的員工所指楊軒宇，他明白，館長這指，不但為日后的工作與其他員工產生隔膜，還需要面對接下來的狂風暴雨。

每天下午四點，是科技館的當日總結，領導與員工的自由互動，分享彼此銷售經驗。公司輝煌的時候曾一天開發三十多名顧客，而近日，卻只有僅僅五名顧客，五名顧客帶來的營業額都沒有破千，這對一個如此規模的公司，是一種恥辱。

“一會直接簽離職報告吧，公司從來不養無能之輩?！?

如履薄冰，沒有絲毫留情之意，這面對的哪是狂風暴雨啊，面對的是狂風驟雨啊。不僅僅是狂風驟雨，還有刀光劍影。原來社會處處是江湖，根本不顧及曾經的情面，一點人情味都沒有，這是剛出社會的楊軒宇最無法接受的。

沒有任何理由，那位經理毫不情愿的離職了，沒有任何理由，楊軒宇分進王哥團隊。中年大叔，就是王哥，他是公司德高望重的骨灰級員工。從他的團隊走出無數個經理，館長是他一手扶持的，仿佛任何朽木在他的精雕細琢下也會成為精品。傳言，公司成立之初王哥成為公司的首位員工，剪彩的儀式也只是順手而剪。不知不覺已走過六年的春夏秋冬，豈能不受尊敬，連總部的CEO也禮讓三分。

在王哥團隊的日子里，是他最幸福的時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與王哥攜手并肩突破銷量，每日例會總結必有楊軒宇發言。學過所有銷售手段，解決過所有難纏顧客。曾混跡所有保健品活動現場的顧客讓他拿下，曾只為領所有禮品卻不在乎家里堆積如山的顧客讓他拿下，沒有哪個顧客逃脫過楊軒宇的手里。毫無疑問，月底銷量突破前三，羨慕與鄙夷的目光從未消散?；氐綔剀暗男「C，香噴可口的豐盛佳肴直讓楊軒宇垂涎三尺。最幸福的莫過于夜晚，陪伴楊軒宇不只是繁星滿天，還有與林佳萱的相擁而眠。

那段短暫的時光里，雖然辛苦，但很知足；雖然貧窮，但很幸福。可惜，繁華落盡一場空，風往塵香花已盡。幸福的生活往往只有短暫，總是出乎意料的戛然而止。

時間還是四點，每日總結，今日的銷售戰績豈能用可憐形容，是慘，慘絕人寰。整整一日，無人問津，這更是刷新了恥辱記錄。

“你們這幫廢物，要你們有他媽屁用，天天給我喊口號，什么銷量第一，什么我為公司發光發熱。這他媽就是你們的發光發熱嗎？”

館長的罵聲整個場館都能聽到，所有的員工都低著頭，一聲不吭。

“銷售總監你也別干了，趕緊離職，今日的恥辱你的負全責?！?

沒有不情愿，沒有可抱怨，銷售總監不卑不亢的走了，沒有絲毫的留戀，沒有絲毫的懷念，只有離開的干脆。

館長意猶未盡，并不滿足總監離職的結果，將暴怒的情緒毫無遮攔的噴發。

“還他媽有誰，不想干的，現在就給我滾，你滾了公司就有良好發展了?！?

楊軒宇的無名邪火瞬間迸發，再也忍無可忍。從清晨至夜幕，公司全體辛勤勞作，每天笑臉相迎，有多少難不明事理的顧客胡攪蠻纏；每天求爺爺告奶奶，對待顧客宛如對待親生父母，還不是為了養家糊口，還不是為了能夠站穩腳跟。節假日與他們無關，周末與他們無關，風雨無阻，日復一日，卻還要忍受領導無理取鬧的謾罵。

想到這，楊軒宇馬上的站起卡牌，在眾目睽睽下，轉身離去。館長也沒有想到他會離去，不過他也并未阻攔。

他的突然離去，員工并沒有想象中的難受，反而面露喜色，畢竟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楊軒宇，等等?！笔煜さ穆曇魪纳砗髠鱽?，卻讓楊浩心安許多。

“本能留下的，何必賭氣離去呢？回來吧，別意氣用事。”

“王哥，我來公司兩個多月了，我剛來的時候經理離職了，我要走的時候，總監離職了。你說說，沒有他們哪有公司今日的輝煌，館長這么做，不就是誅殺功臣嗎？”楊軒宇的情緒過于失控，感性的他總是多愁善感。

“他也有他的無奈啊，他銷量完不成，上面的領導不也罵他嗎。軒宇啊，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每個人都有迫不得已，何必較真呢？”

他的去意已決，誰勸都無動于衷，王哥看出他的心思，拿煙、點火、抽煙，一系列的動作彰顯中年人的落寞與無奈。

“我來公司已經六年了，怎么可能不知公司的制度呢？可我不能因為公司進來一個小人，我就離職啊。我剛上大學兒子誰養，和我一起工作的媳婦誰養？我六年前已經和媳婦失業過，怎么可能不去珍惜呢？有時候不是我們不想離職，而是人到中年，迫不得已，你懂嗎？”

沉默，靜的可怕的沉默，誰也不愿觸碰問題，誰也不愿失去彼此，可有時候，人總要學會分道揚鑣，這是不能避免無法避免的事。

煙一點點的燃燒，煙灰一點點的覆滅，抽完煙的王哥輕描淡寫的說起不重不輕的話：

“公司環境不適合你的發展，他們早已摸爬滾打多年，你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尊重你的決定，你走吧，就帶著你現在的闖勁，去拼、去沖、去跑、去翱翔。我相信未來的某天，這個世界擁有你的立足之地?！?

“王哥，保重身體?！睏钴幱畈⑽绰牰醺缫环挼暮x，畢竟這個年紀很多肺腑之言是無法理解，也是無法感同身受的，凡事都需要歲月一點點的打磨，才會慢慢褪去那些傲氣。

楊軒宇的離去并未造成太多波瀾，大家依舊按部就班，按章做事，日子依舊步入正軌，生活依舊歸于平淡。這世界，從來不會因為某人的突然離去從而改變任何軌跡，也不會因為某人的突然離去導致世界崩塌。

他大概永遠不能知道，在他離去的沒多久，王哥意外離職。如果楊軒宇知道了，一定會說：鐵打的公司，流水的員工?？设F也有生銹的時候啊，生銹的鐵還不如流水呢。畢竟這世間萬物沒有永恒存在的，有的也只是過往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