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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舊貌新顏 別出手眼

鈴鈴鈴……冰箱上的電話突然響起。

“你好,這里是柏寒。”

“柏君,我是沼舘。身體好些了嗎?”

沼舘?柏寒愣了一下,隨即想起這是他在天豐道場的同學——沼舘沙輝哉。

“好多了,沼舘君今天沒有安排嗎?”沼舘沙輝哉是日本棋院A組的院生,也是他在道場里關系很好的伙伴。

日本棋院的院生分為A到F六組,沼舘作為A組的一員,已經是院生中最接近職業棋手的一批了。四月份開始,他就要沖擊夏季場的定段名額,爭取成為職業棋手。

“今天我想去道場,請老師幫我復盤之前比賽的棋局。柏君要一起來嗎?”沼舘的聲音聽起來像個小孩子,帶著一貫的輕快和熱情。

“好啊,我稍后趕過來。”

“太好了!等復盤結束,我們一起去吃拉面吧!井上拉面的味道我可是想念好久了!”沼舘的語氣里帶著興奮。

“那就道場見。”柏寒掛斷電話,想起前身在道館與沼錧之間的點滴,嘴角不禁微微揚起。沼舘沙輝哉比自己大四歲,性格卻像個單純的小學生。成為棋院院生兩年的他,是個實力強勁的棋手,總是活力滿滿,對圍棋的熱愛幾乎都寫在臉上。

下意識摸了摸腕上的珠串,這是他特意委托中古店的老師傅幫忙做的。隨他而來的兩顆棋子嵌在其中,黑白交錯,觸感微涼。

他起身來到窗邊,伸手推開了窗戶。二月的風裹挾著初春的涼意,輕輕掠過他的面頰,帶來一絲清新的氣息。柏寒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仿佛將胸腔中積壓的沉悶一并釋放。

一周的時間悄然流逝,他逐漸適應了這里的一切——新的環境、年輕的身體、平和的心態,甚至包括圍棋。

“是時候再次面對,重新出發了。”柏寒穿上外套,走出家門。

街道上行人不多,陽光透過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二月的東京氣溫不到10度,柏寒緊了緊身上的外套。腳步不緊不慢,思緒卻有些飄忽。

前身是個內向怯懦的少年,在道場陌生的環境中,顯得無所適從。面對實力強勁的同齡人,連續的輸棋,更是一度讓他懷疑自己。想成為林海峰、張栩,甚至吳清源這樣大棋士的理想,能實現嗎?

好在有藤澤一就老師的關照,有沼舘沙輝哉這樣的伙伴。沼舘從不介意柏寒的沉悶,總是耐心地陪他練習,幫他復盤。

甚至在他輸棋后拉著他去吃拉面,用輕松的語氣安慰他:“下棋嘛,輸贏都是常事,重要的是下一局怎么下!柏君,振作起來!”

還有里菜桑——那個溫柔的女孩子。她是藤澤一就的女兒,性格細膩堅強。柏寒還記得,有一次他因為輸棋而情緒低落,里菜悄悄遞給他一塊點心,輕聲慰藉道:“柏君,你已經進步很多了,別太苛責自己。”

春風一樣的笑容,總能讓柏寒感到溫暖。

在他們的幫助下,柏寒漸漸融入了道場的生活,漸漸展現出自己的實力和天賦,成為道場學生中的佼佼者。而沼舘和里菜,也成了他為數不多的好朋友。

天豐道場位于東京都新宿區大久保地區,離柏寒租住的地方不遠。步行10幾分鐘后,道場的招牌已經隱約可見,熟悉而又陌生的既視感讓柏寒有點恍惚。站在門口,少年深吸了一口氣,緩步走進道場。

一個開闊的空間,大概50疊的樣子,滿滿當當地擺著十幾張棋桌,這是道場學生平時對弈、練習的場所。大堂左側有幾個單獨的房間,門上貼著標簽:特別對局室和學生宿舍。

右側則是一排半高書柜,整齊地擺放著各種圍棋用具,棋子、棋盤、棋書和知名棋手簽名的折扇,琳瑯滿目,應有盡有。

書柜上方的墻面上,掛著一幅字——強烈的努力!字跡蒼勁有力,筆鋒盡處卻帶著一絲綿延的余韻,既像是一種鞭策,又像是一種期許。

他記得藤澤一就曾指著這幅字,語氣鄭重地對他說:“這是父親的親筆,既是他對后輩的寄語,也是他一生棋道的寫照。”老師的父親是藤澤秀行名譽棋圣,這個名字在棋壇上如雷貫耳。他不僅是日本圍棋史上的傳奇人物,更是一位以“強烈的努力”為信條的棋士。

“天賦固然重要,但真正的棋道,源于不懈的努力。而能夠不懈努力,本身也是一種天賦。”

老師曾經的話回響在耳畔,柏寒抬頭看著這幅字,仿佛從那些筆鋒中汲取到力量,更感受到一種精神的傳承。

收回目光,柏寒看向7、8個人圍坐在中間的棋桌。印象中在道場學棋的孩子大概有20幾位,大部分要兼顧學業,平時都在學校上學,只有放學后或者周末才來道場。

他慢慢朝著人群聚集的棋桌踱去,站在人群后面審視著棋盤。

復盤已經開始了,藤澤一就和沼錧沙輝哉分坐對面,棋盤上擺了10多個子,局面還處在布局階段。

“現在的局面我判斷是兩分。雖然白棋實地稍多一點,但我的黑棋更厚。”沼錧沙輝哉清亮的聲音響起,“所以我選擇在上方打入,打散局面的同時盡量分割白棋,在攻擊中獲利我認為是此時最好的辦法。”

沼舘沙輝哉一邊說著自己對局時的感受,一邊捻起一顆黑子敲在上方三線,白棋立二拆三的中間。

“不愧是沼錧君,果然厲害!”圍觀的少年們發出嘖嘖贊嘆的聲音。

看到熟悉的棋盤和棋子,柏寒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幾分。他深吸一口氣,將手腕上的珠串握在掌心,感受著珠子微微的涼意,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片刻后,他的心情漸漸平復,心神重新聚焦到棋盤上。

棋盤很空,可落子的地方很多,沼錧的想法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過……

“好像差了點什么。”柏寒不由的皺了皺眉,從全盤來看打入是個好選擇,但是行棋次序和戰斗構思上或許要思量一番才行。

“嗯,基于形勢判斷的情況下,這手棋是本分的一手。”藤澤一就點點頭。

作為道場的創立者和所有人,44歲的藤澤一就已經遠離一線棋戰,從2000年開始專心從事圍棋普及和沖段少年培養。

天豐道場自創建以來,成績斐然,去年成功定段的寺山憐初段就是他的弟子。

現在棋院院生里有7、8位出自天豐道場,像沼錧沙輝哉、本木克彌和津久井和也等,藤澤一就也因為對圍棋推廣普及的貢獻被選為日本棋院理事。

抬頭看了看圍觀的眾人,皺著眉頭的柏寒在一片點頭贊嘆中格外顯眼。清秀的少年氣色不錯,看起來似乎與往日有所不同,多了一份沉穩和堅毅。

“柏寒,現在的局面你有什么看法?”

訝異地看了一眼老師,柏寒心下一陣慌亂。“讓我一個業余的家伙在職業棋手面前班門弄斧嗎?”柏寒暗自腹誹,不過想到剛才腦中的思路,又有一絲躍躍欲試。

“是,老師。”柏寒穩了穩心神,整理一下思路說道:“沼錧君的想法很好,我也覺得有必要在上方打入,選點也很恰當。”

看到老師臉色不變,柏寒舒了口氣。指向棋盤右下角,繼續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不過在打入之前,我想先下在這里。”

“無憂角?是這里嗎?這個地方可以尖沖嗎?”

“這樣不會虧損嗎?”

“還可以這樣下?”

一片竊竊私語,顯然柏寒的想法超出圍觀眾人的預料。

藤澤一就也略顯意外,仍舊鼓勵柏寒道:“把具體的想法說出來。”

“是。”柏寒完全放松下來,“首先,打入拆三的戰斗涉及到征子。如果不能保證征子有利的情況下,打入就無法實現預期的成果。”

“對啊!尖沖可以確保征子有利,為上方打入做好準備。白棋無法承受黑棋擋下的代價,所以不能脫先,這樣上方的打入更加嚴厲,我可以一舉確立優勢!哎呀,對局的時候我怎么沒想到這一手。”沼舘沙輝哉懊悔的撓著頭。

“不止如此。”柏寒盯著棋盤,繼續說道:“尖沖后無論白棋三路爬,或者四路貼起,都無法把角部完全實地化。尖沖的這顆子還保有活力,黑棋后續還有三路靠、二路托等種種借用。”

“原來如此!”

“雖說構思有些怪異,不過手法確實巧妙,從柏君這里學到一手啊!”

同學們紛紛贊嘆著。

“很好的一手棋。按照這個思路,雖然還無法占據完全的優勢,但已經打開了局面,黑棋先手之利很充分。”藤澤一就贊許地看向柏寒:“看來你最近沒有松懈,很好。”

“請老師放心,雖然這段時間身體欠佳,但每天花在棋上的時間并未減少。”

柏寒的話并非虛言。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周,他除了適應新環境,幾乎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了與腦海中的星藝對弈上。

每天擺棋、復盤、聽講解,他逐漸適應了這具年輕的身體,開始接受少年對棋藝的執著追求。

復盤繼續,雖然沒有走出柏寒的思路,沼舘沙輝哉還是依靠后半盤的戰斗拿下了這局棋。

“沼舘,4月份開始的比賽要格外用心,知道嗎?”藤澤一就叮囑著。日本院生夏季場是計算A組4-6月對戰成績,綜合排名第一的院生才能定段,從而走進職業棋手的世界。

“請老師放心,我會努力保持下去。”

“就這樣吧,你們去自由對局,柏寒隨我來。”藤澤一就起身走向右側的特別對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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