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爾先生,就您一個人?”維克托特連忙跟上他的步伐,“這群家伙對周圍的環境了如指掌,要不要再找幾個幫手,一起行動?”
戈爾突然停下腳步,目光如炬,死死地盯著他。
“維克托特·羅蘭,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在殺人!”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似乎在拷問維克托特的靈魂。
后者突然收起臉上討好的笑容,用冷漠的語氣說:“殺人?”
維克托特似在咀嚼這兩個字,眼中閃過一抹不屑的光芒。
“呵,調查員先生,您口口聲聲說殺人,那么,您覺得,他們算人嗎?”
“你!”
戈爾猛地伸出手,像鐵鉗一般抓住維克托特的衣領,將他整個人舉到自己面前。
兩人的鼻尖幾乎要碰到一起,他說:“你再說一遍?把剛才的話給我再說一遍!”
“我說,他們是人嗎?”
維克托特毫不畏懼,目光與戈爾撞在一起。即使視野中的拳頭急速放大,他也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砰!”
他的左臉重重挨了一下,像被一記重錘擊中。頓時眼皮腫脹、牙齒松動,一股鉆心的疼痛席卷全身。
“打得好!”他掙扎著爬起來,吐掉嘴里的血水,臉上還帶著笑容:“您看,調查員先生,您打心眼里就沒把我當人。”
“隨意監禁拷問,通過巫師探查我的大腦,然后用一張紙把我扔到熔爐凈化所。”
“我對于您來說,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他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自嘲的比劃著,“若非您心中的正義感,或許我早就死了。”
“那些乞丐和流浪漢,拜托,你什么時候真正關心過他們?”
“至于你指責我‘殺人’,呵呵,我只是執行所長大人的命令。”
“如果我真的有罪,你應該像之前一樣,把我丟進囚牢。最好,再找個法官審判我的罪行。”
他用拇指擦掉嘴角的血污,猩紅的手指在日光下格外耀眼。
他盯著戈爾的眼睛,目光中滿是挑釁和嘲諷,“調查員先生,名單上的人都不接受圣光收容。”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都是潛在的邪教徒。跟我這個邪教徒之子,呵呵,一樣,對吧?”
“為了城市的和平與穩定,為了市民的幸福與健康,您應該義無反顧的清除掉他們。”
“假如這違背您心中對于圣光的信仰,那還請你將名單還給我。我會把它,交給不違背信仰的人。”
“您知道的,皇帝陛下將在本月抵達維勒弗瑞。”
“如果因為您的仁慈,最后造成什么惡劣影響,令維勒弗瑞蒙羞。那么,像您這種出身高貴的人,會承受來自皇帝陛下的怒火。”
“何必呢?何苦呢?”維克托特語氣變得陰冷起來,“是不是,調查員先生?”
戈爾攥緊右手,真想一拳轟碎維克托特的腦袋。對方臉上冷漠的笑容,無時無刻不在挑釁自己。
“滾!”他咬著牙,惡狠狠的說道。
維克托特微微搖頭,似乎對他的反應早有預料。
他手掌放在胸口,朝對方行禮,“那么、再見,高貴的戈爾先生。”
他拖著受傷的身體,腳步踉蹌的離開了市政廳廣場,像一條狼狽的野犬,消失在人群中。
盡管水壺里還有圣水,但維克托特還是以這副慘兮兮的模樣去見瓦格納。
“先生,戈爾大人帶走了名單。但是,他好像不準備清理掉那些人。”
瓦格納毫不關心他臉上的傷,反而劈頭蓋臉的斥責道:“保險絲,你他娘真是個廢物、蠢貨,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簡直是給老子丟人現眼。”
“說,到底怎么回事?”他的聲音像鞭子一樣,抽打著對方。
維克托特低著腦袋,連忙將在市政廳發生的事,一股腦的告訴瓦格納。
他必須把事情報告上去,即便以后出了事,自己也不是第一責任人。
瓦格納憤怒的捶打桌面,震得短銃都跳了起來,發出哐當的聲響。但是,他卻不敢對戈爾大放厥詞。
他本想把怒火發泄到保險絲身上,可看到他臉上的傷,又只好放下拳頭。
“沒用的東西,滾出去。”瓦格納呵斥一聲,抓著衣服離開了凈化所。
他必須把這件事告訴羅伊斯先生,讓廳長辦公室去教訓調查員戈爾。
維克托特慢悠悠的坐在臺階邊緣,將僅剩的5號圣水倒在臉上。
“嘶……”
冰涼的圣水滲入傷口,迅速修復著損傷。
當羅伊斯子爵從百忙中騰出時間接見瓦格納時,窗外已泛起余暉的光。
“什么?”羅伊斯從椅子里猛地跳起來,死死盯著他的臉,“你是說,那個叫戈爾的調查員搶走了名單?”
瓦格納連連點頭,還不忘添油加醋的告狀:“千真萬確啊,大人!”
“那家伙簡直是無法無天的暴徒!不僅惡語相向,還把我的手下打得渾身是傷。”
“我更擔心,他把那些乞丐全救出去。萬一陛下抵達時,那群乞丐沖出來……”
他故意頓了頓,留下一個令人遐想的空白。
“沖出來?你以為皇室衛隊都是木頭人?擺設嗎?”羅伊斯瞥了他一眼,“不過,這確實是個隱患。”
他迅速撥動桌上的銀色機器,里面隨即傳來清脆的女聲,“您好,秘書長閣下。”
“讓調查科科長雷納德跑步到我辦公室,立刻,馬上!”
“是,秘書長閣下。”
聽到“跑步”二字,瓦格納心中忍不住一顫。
他眼中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在羅伊斯面前就像小兵一樣被呼來喝去。
“如果我被子爵大人看重,是不是就能平步青云、飛黃騰達了……”
沒等他繼續思索,耳邊便傳來羅伊斯低沉而威嚴的聲音,“你去隔壁的屋子休息會兒。”
“是,秘書長閣下。”
瓦格納深深鞠躬,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放在地上。他像一只忠誠的狗,回到狗籠等待主人的指示。
半分鐘后,敲門聲響起。
“進來。”羅伊斯坐在辦公桌后面,指向前方的椅子。
雷納德抓著帽子,只敢坐三分之一個屁股。
“最近調查科的工作怎么樣?”羅伊斯的語氣平淡溫和,聽不出任何怒意。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一切正常,秘書長閣下。”雷納德連忙回答,身體微微前傾,顯得畢恭畢敬,“科里正配合神父,核查一百年來的卷宗。迄今為止,還沒有發現遺漏的邪教徒。”
“這證明,調查科在歷任廳長和廳長辦公室的英明指導下,各項工作進行得詳實可靠、滴水不漏。”
“很好。”羅伊斯點點頭,接著說:“但是,廳里有人提起你手下某位專家級調查員,似乎有些……不尋常的舉動。”
雷納德心中一緊,額頭不覺滲出細密的汗珠。
“今天早上,他在市政廳搶走一份名單,然后去下城區尋找乞丐和流浪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戈爾正在檢查檔案室的檔案,他一整天都待在那里。”雷納德連忙解釋。
羅伊斯盯著雷納德的眼睛,淡淡的質問:“你是說,沒有這件事?”
“我……”雷納德張了張嘴,卻不敢給出百分百的保證。
“據我所知,名單上的人都是背棄圣光的危險分子。而這位叫戈爾的調查員,似乎想保護他們。”
羅伊斯笑了笑,放下手里的筆,“當然,我沒有親自調查,也無法確認消息的真實性。”
“在這個關鍵時刻,雷納德科長,你也不想看到意外發生吧。”
“比如一些……嗯,不太好的事情,對吧?”
雷納德連忙起身,鄭重回答:“秘書長閣下,我這就去核實。立刻,馬上!”
羅伊斯點點頭,接著說:“或許,這位戈爾先生,想要親手處理掉這些危險分子。”
“用他自己的方式,一種……比較特別的方式吧。”
雷納德迎上他的目光,瞬間明白了什么。
當雷納德離開后,羅伊斯把瓦格納叫了出來,“你去盯著他們,然后回來我匯報。明白嗎?”
“明白,秘書長閣下。”
瓦格納興奮的揚起嘴角,他注視著雷納德的背影,只想踩著他成為羅伊斯的狗。
此刻在他心中,能給秘書長大人當狗是自己的榮幸。換做旁人,想求都求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