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圣女塞蕾絲緹婭冕下非常中意路逸其人。

這不奇怪，奧古斯都在先王的帶領下，走的向來是含腦量不足的恐虐路線，像路逸這種思路靈活、立場靈活、底線也很靈活的，確實是罕見，夠罕見。

再看塞蕾絲緹婭本人，受了那一半龍族血統的拖累，盡管她一直在努力變得更屑一點，可是在遍地蟲豸的教會圣都里，還是獲得了“思維簡單”的公允評價。

要不然也不會常年被發配到遠征軍去砍異教徒，最終結識了先王那幫憨憨。

可惜路逸不目前想接受對方的這份好意。

他是一名國王，一名君主，更希望保住自己的國家，以及自己的國王身份。

至于所謂的神靈之力，以及保送大法師的說法，不是對路逸沒有吸引力，只是暫時顧不得罷了。

況且等他穩住國內局勢，再利用兩輩子的經驗實現富國強兵，稱霸大陸，到時候什么天材地寶沒有？

反過來，要是奧古斯都滅亡，淪為孤家寡人的路逸就算當上大法師又如何？效仿赫爾曼故事，天天給塞蕾絲緹婭提供情緒價值嗎？

因此路逸沒把塞蕾絲緹婭所說的秘密放在心上，在和對方達成初步協議后，便把關注重點調整回眼前的戰事。

不管怎么樣，奧古斯都必須打贏了這一仗，才有未來可談。

在這一點上他和圣女有著共同的默契，倆人都處于互相裝傻的模式，路逸不提率先歸還圣物的事，塞蕾絲緹婭也不提解除絕罰的事，都在等戰況出來后再看人下菜碟。

好在對路逸來說，這場仗現在看起來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路逸之前連番多次的出人舉動，總算建立起幾分威信，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先王的位置。

南境將士未必相信跟著他會贏，但多多少少愿意試著隨他而戰。

不僅如此，卡洛林軍那頭被塞蕾絲緹婭擺了一道，在科爾恩海姆浪費了足足超過半個月的時間不說，更喪失了奪取這一關鍵戰略位置的希望。

接下來，卡洛林軍要么不計傷亡的強攻科爾恩海姆，再帶著一幫殘兵來鹿蹄堡面對路逸；要么扔下鹿蹄堡不管繼續北上，承受隨時會被埃德蒙捅屁股的風險。

此消彼長之下，加上南境軍的整改也漸有起色，路逸不敢說把卡洛林鬼子攆出國境，可憑借防守方的優勢，打一場勝仗的可能還是存在的。

而路逸現在太需要贏一場了。

往小了說，一場勝仗能進一步奠定他作為國王的權威地位，順便振奮國內軍心，堅定抗戰到底爭取勝利的信念。

往大了說，奧古斯都能夠向塞蕾絲緹婭證明自己的統戰價值，從而結成實質性同盟，獲得來自教會的幫助。

到那時，解除絕罰的路逸，就可以使出更多戰場之外的手段。

什么合縱連橫，什么卡洛林包圍網，什么第一次反卡同盟，能安排的全給他安排上。

所以，深知此戰要害的路逸干脆將其他所有政務全托付給弗里茨，自己只專心于備戰工作，認真踐行牢馬的指導。

“君主除了戰爭、軍事制度和訓練之外，不應該有其他的目標、其他的思想，也不應該把其他事情作為自己的專業，因為這是進行統帥的人應有的唯一的專業。”——馬基亞維利，《君主論》第十四章

還好路逸很清楚的他的軍事水平，并沒有去搞什么微操或者空投手令，只是借著自己的國王身份，天天泡在軍營里當監工，給所有人上“工作效率增加10％”的buff。

每次到這個時候，路逸也忍不住懷念起了先王尼古拉一世。

難怪奧古斯都上下被先王慣壞了，對方既有逆天的軍事實力，又有強悍的個人武力，兩者結合后更是威力倍增，在任何時候都能給人帶來滿滿的安全感——前提是跟他一邊。

要不是有這份本事，他又怎么會被圣光教會看上，狠狠當了快十年的工具人圣子？

但是，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路逸想要專心戰事，偏偏有人不讓他專心。

而且這個人他還不得不認真應對。

這一日，伊琳娜直接闖到路逸的住處，上來就進入正題。

伊琳娜：“我聽見那個圣女所說的話了。”

路逸：“她的話有什么問題嗎——等會，你偷聽了？沒被塞蕾絲緹婭發現？”

雖然不確定塞蕾絲緹婭到底什么實力，可一個大法師的等級是跑不了的，況且人家有龍族血統的種族加成，身上也少不了有圣物護身，但即便如此伊琳娜還能成功竊聽？

伊琳娜解釋了一句：“我前幾天又突破了，在暗影領域有了新進展。”

路逸沒好意思深入這個話題。

一來那根本不是伊琳娜的本事，而是克萊爾做題大成功，解出了暗影法術上的幾個難題，順便讓她老師沾了點光。

二來伊琳娜三天兩頭宣布自己有所突破，距離傳奇又雙叒進了一步，路逸剛開始還挺期待，后來才逐漸麻木不當回事。

反正不管怎么突破，伊琳娜的水平就擺在這里，大師以上，傳奇未滿。

說回當下，伊琳娜來找路逸的原因很簡單：“所謂的神靈之力，我可能有點頭緒。”

“啊？”路逸非常驚訝。

但真正讓他驚訝的還在后頭。

只見伊琳娜伸出手，摘下象征著宮廷法師的戒指，然后輕輕一點。

一個拳頭大小的光球浮現出來，里頭懸浮著細碎閃電狀的絮狀物，不斷改變著顏色和結構。

僅僅只是看了一眼，路逸就感覺生出了無數種負面情緒，整個人都變得心煩意亂。

強行壓下心底的那些情緒，反應過來的路逸瞪大雙眼：“該不會這就是——”

“沒錯。”伊琳娜給了他肯定的回答：“這就是信仰者的強烈情緒被收集后的產物，也就是能作為神靈食物的祭品。”

“你為什么會有……”路逸問到一半就反應過來了。

正如塞蕾絲緹婭所說，神靈祭品的本質是最強烈最極端的情緒，只有在奧古斯都這種人人懷念先王且又亡國在即的絕望場景下，能夠大量出現。

但其他情況呢？

最簡單的例子，在死亡之前？

顯然，一定也會爆發出種種強烈的極端情緒。

只是零星的死亡一般收集不了多少，而大屠殺這種事（還得針對圣光信仰者）更是幾十年見不到一回，所以不作為主要收集手段。

唯有先王此人，在KDA領域遙遙領先，靠著多年的勤奮深耕，居然能夠積少成多的攢出規模來。

再一個，光是能殺也不行，還得有伊琳娜這樣的怪胎，能憑空使出圣光教會的不傳之秘，成功收集這些極端情緒。

是的，路逸根本不覺得伊琳娜有這個能力是什么奇怪的事，她身上的不對勁那可太多了，這才哪到哪。

于是現在，原本不把所謂的神靈之力當回事的路逸，見到伊琳娜給他變了這么一出戲法，頓時就有點坐不住了。

路逸：“莫非，這就是我晉升大法師的希望？”

伊琳娜：“不，這是害死尼古拉的主要原因。”

路逸瞬間變成了司馬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