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萬古斯文
- 馮天瑜 何曉明 周積明
- 6571字
- 2025-03-28 09:28:31
第六節 文化地理學分析
從文化地理學的角度看,亞洲東部、太平洋西岸這片廣袤土地的若干鮮明特征,給予中華民族的文化創生以深遠影響。
一 氣候類型完備,地形、地貌繁復,為中國文化的多樣化發展準備了地理基礎
把中國疆域置于世界地理的總背景下加以考察,就會發現它的明顯特征:領域廣大,地形、地貌、氣候條件繁復多樣,這是埃及、巴比倫、希臘、印第安等古老文明的發祥地所難以比擬的。
古埃及、巴比倫文明的發生地——尼羅河流域、兩河流域的地形和地貌大體是山嶺沙漠包圍的沖積平原這一類格局,氣候均屬于干燥的亞熱帶;古印度文明的搖籃雖然地形地貌較復雜,而氣候卻基本囿于熱帶;古希臘、羅馬的地形地貌大體是山海相間,缺乏闊大氣象,氣候則只有地中海氣候一種類型;印第安諸古文明所依托的地區的地形和氣候,也局限于某種單一類型。
相比之下,中國疆域則大不相同。
中國地勢西高東低,山地、高原和丘陵約占三分之二,盆地和平原約占三分之一。這就為多種產業、多種經濟類型的發生,提供了完備的自然條件。
按地理環境的一個重要因素——氣溫帶分類,人類可以粗略區別為寒帶民族、溫帶民族和熱帶民族。由于溫帶氣候適中,提供遠較寒、熱帶為優越的生產、生活條件,所以溫帶成為人類文明最早的發祥地和繁盛之區。黑格爾據此斷言:“歷史的真正舞臺所以便是溫帶,當然是北溫帶。”1馬克思繼承了黑格爾的這一觀點,并做了進一步發揮:
資本的祖國不是草木繁茂的熱帶,而是溫帶。不是土壤的絕對肥力,而是它的差異性和它的自然產品的多樣性,形成社會分工的自然基礎,并且通過人所處的自然環境的變化,促使他們自己的需要、能力、勞動資料和勞動方式趨于多樣化。2
中國疆域大部屬于溫帶,亞熱帶區域也不小,最南部和最北部的小片區域又分別伸入熱帶和亞寒帶。明人馮應京曾論及“中華地分三”:“南方大熱,北方大寒,中央兼寒熱”;“東西高下亦三別”“東方大溫,西方大涼,寒熱不同,陰陽多少不一”3。占有如此完備的氣溫帶,具備了農業經濟多樣發展的地理基礎,如秦嶺—淮河以北成為以小麥、粟米為主要作物的旱地農業區,秦嶺—淮河以南成為以稻米為主要作物的水田農業區。又由于降雨量的大勢是東南部充沛而西北部稀少,這便形成東南部農耕區與西北部游牧區并立的格局。
中國文化自其發生期,即因環境的多樣性而呈現豐富的多元狀態。遲至春秋、戰國時期,各具特色的區域文化即大體成形。東臨滄海,山海兼備的齊魯文化大相歧異于位處“四塞之地”的秦文化和地居中原的三晉文化;同在長江流域而分處上、中、下游的巴蜀文化、楚文化、吳越文化又各具特色。至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北方草原文化與“處近海,多犀、象、毒冒、珠璣、銀、銅、果、布之湊”4的嶺南文化,更是大異其趣。
文化的多元化發展,當然是社會、經濟等多方面影響的綜合產物,但是自然地理條件的多元特征,無疑是其中至關重要的物質前提。
二 縱深廣大、回旋天地遼闊,為文化中心的轉移提供充足的空間條件
中國疆域幅員廣大,腹地縱深,也是世界大多數古文化區所難以比擬的。埃及文明滋生于尼羅河第一瀑布(今阿斯旺附近)以下直至尼羅河三角洲的1 000多千米長、總面積不過3 萬至 4 萬平方千米的狹窄河谷平原。正因為如此,希羅多德稱埃及是“尼羅河的贈禮”。美索不達米亞文化發軔于兩河流域上游的扇形山麓地帶(今土耳其東南部與伊拉克交界處),后又進入底格里斯—幼發拉底河河谷。這一地區幾萬平方千米適宜農耕的土地,加上地中海東岸今敘利亞、黎巴嫩濱海地區組成的所謂“肥沃新月帶”,就是美索不達米亞文化的搖籃。其面積雖較尼羅河河谷及三角洲為大,但格局終究有限。希臘文化起源于克里特島和伯羅奔尼撒半島的濱海地區。在被崇山峻嶺所包圍、面對海洋的土壤貧瘠的小平原上,形成若干個面積數百至數千平方千米不等的城邦。負山面海,腹地狹窄的地理環境,逼迫古希臘人向海外拓展生存空間。屬于印第安系統的瑪雅文化和阿茲特克文化,囿于中美洲狹窄的山地和叢林;領域稍為開闊的印加文化,也很少越出安第斯高原,主要分布在今秘魯西部山地。
與以上各古老文化相比,中國文化大廈有一個遠為寬廣的地基。
中國文化重要的發祥地之一是黃河流域。在古代,這片七八十萬平方千米的黃土高原和沖積平原,水土滋潤,林茂草肥,華夏先民在這里狩獵、放牧,進而發展農耕業,奠定了文明的根基。近幾十年的考古發掘表明,不唯黃河流域,而且長江流域、遼河流域以及西南地區,也有長達四五千年的文明史,同樣是中國文化的搖籃。學術界一般把文字的發明、城市的建立和金屬器皿(青銅器或鐵器)的制造視作“原生型”文化形成的標志。這三種文明標志在中國南北東西各地都有考古發現。遲至春秋、戰國時期,中國疆域內部已經大體形成三晉、齊魯、燕、秦、楚、吳越六大文化區。可能成書于戰國的《尚書·禹貢》把當時的版圖劃分為冀、兗、青、徐、揚、荊、豫、梁、雍九州,約略反映了春秋末期以來中華先民棲息生養的地理范圍。戰國末期成書的《呂氏春秋》更對九州的地域有確切劃分:
何謂九州?河、漢之間為豫州,周也;兩河之間為冀州,晉也;河、濟之間為兗州,衛也;東方為青州,齊也;泗上為徐州,魯也;東南為揚州,越也;南方為荊州,楚也;西方為雍州,秦也;北方為幽州,燕也。5
“九州”包括燕山山脈以南、五嶺以北、青藏高原以東的廣大區間,面積在三百萬平方千米左右。這是上古以來中華先民所著力開發的地區,在同期世界文明古國中,領域的遼闊罕見其匹。這就為中國文化中心的多次轉移提供了充足的空間回旋條件。
幾千年來,中國文化的中心大體沿著自東向西,繼之又由西北向東南的方向轉移。這從各朝代文明的中心——首都的遷徙中,可以看出清晰的軌跡。
與外國多數擁有較穩定、單一的首都不同,中國的京城多次轉移。從古羅馬到現代意大利,首都一直在羅馬;巴黎自公元5世紀至今依然是法國首都;英國從中世紀七國戰爭以后始終立都倫敦。而中國古代先后涌現過數以百計的都城。上古時期,作為“政治與文化之標征”的都邑皆在東方 6,且極不穩定,自商王盤庚遷殷(今安陽附近),方有較固定的都邑。安陽、西安、洛陽、開封、南京、杭州、北京成為著稱于世的中國七大古都。
七大古都分布于中華大地的中、西、南、北、東,似乎散漫無序,然而,它們絕不是凌亂的雜湊。古都位置的更替,隱含著深刻的歷史機緣,是文化中心轉移的絕好地理表征。
殷、商以來,黃河中下游,即中原一帶,是全國最富饒的區域,又是兵家必爭之地。把握中原,就意味著把握住天下。因此,從殷、周至隋、唐,國都始終在中原徘徊。今安陽、西安、洛陽一帶多次被選為國都,原因蓋出于此。
在黃河流域以政治、經濟中心雄踞中華之時,長江流域的開發也取得長足進展。兩晉時期,北方兵燹連綿,“中州仕女避亂江左者十六七”7。唐、宋時代,每當北方發生戰亂,人民如潮水般南遷,幾成通例。較之北方,南方的經濟發展水平自晉、唐以至于兩宋逐漸駕而上之。然而,經濟重心的南移并不意味著政治—軍事重心的隨之南移,因為后者的確立除經濟因素外,還有別種動力,如地理位置居中以馭四方、擇都的習慣性標準、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基本戰略考慮等,使得經濟重心已經南移的諸王朝,大多仍將首都設于北方,不同于以往的是,這些王朝越來越依重于東南財富的支撐,隋、唐先后從長安遷都于洛陽,北宋更東移京師至開封,以靠近運河干道,都表明文化中心向西、向東遷移的明顯態勢。
以宋代分界,此前中國都城主要在東西軸線上移動,此后主要在南北軸線上移動。南宋遷都臨安,金朝立都燕京,元代以大都為京師,此后北京成為明、清兩代國都。

幾千年來,中國文化的中心大體沿著自東向西,繼之又由西北向東南的方向轉移。這從各朝代文明的中心——首都的遷徙中,可以看出清晰的軌跡。自商王盤庚遷殷,方有較固定的都邑。安陽、西安、洛陽、開封、南京、杭州、北京成為著稱于世的中國七大古都。圖為清代馮寧《金陵圖》(局部)。

進入近代,中國文化中心進一步向東南傾斜,東南沿海成為中國近代文化的能量發射中心。受西方近代工業文明的影響,東南沿海各省“得風氣之先”,近代新學、近代政治運動連同近代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在東南諸省興起后,以銳不可當之勢向內地延伸、推進,形成由南而北,自東向西的運動方向,這正與中國古代經濟文化重心的遷徙方向相逆。
綜觀數千年中華文明史,呈現一種東方不亮西方亮,北方衰落有南方的此伏彼起狀態。這與諸多地域狹小的古代文明在遭受異族入侵或者重大自然災禍時,因無回避轉圜之區而陷入毀滅的情況大不相同。從這個意義上講,中國疆域幅員遼闊、腹地縱深的特征,不僅大有益于中國文化的多樣化發展,而且大有益于中國文化的曲折延續而不至中絕。
三 與其他文明中心相距較遠,導致中國文化發展的相對獨立性
中國疆域東瀕茫茫無際的太平洋,北臨漫漫戈壁和浩瀚的原始森林,西方則萬里黃沙與高山雪峰相間,西南壁立著世界上最龐大而高峻的青藏高原。這樣一種與外部世界相對隔絕的狀態,對于中國文化特質的形成和發展的影響,深刻而久遠。
近幾十年來,學術界普遍接受了“四大文明區”的觀點。所謂“四大文明區”,指東地中海文明區(埃及、巴比倫、亞述、腓尼基、希臘等)、南亞次大陸文明區(印度及其周邊)、東亞文明區(中國、朝鮮、越南、日本等)、中南美印第安文明區(瑪雅、阿茲特克、印加)。除印第安文明以外,東半球諸文明之間,幾千年來程度不同地保持著各種聯系,不過相對而言,以中國文化為核心和主體的東亞文明區,因地理環境的阻隔而獲得較大的獨立性,它的文化發生期是在與其他文明區少有聯系的情況下度過的。
東地中海文明區諸古文明彼此的交流關系比較密切。埃及與美索不達米亞相距不過一千千米,沒有難以逾越的地理障壁橫亙其間。這兩個最古老的文明歷來聲息相通,埃及的象形文字最初便受美索不達米亞圖畫文字的啟發,二者的農業及手工業技術、數學、天文歷法知識也多有交會。東地中海文明與南亞文明的交流也很頻繁。它們之間雖然有伊朗高原相隔,但其間通道縱橫、山口甚多,人員、物資和精神產品自古多有往還。在兩河流域曾發現古印度哈拉巴文化的印章,表明這兩個古老文化早在公元前兩千年即已建立起實在的聯系。
與此形成對照,以中國文化為主體的東亞文明與區外諸文明的聯系,大體發生在公元紀年以后,這幾乎比上述幾個文明區之間的交往晚了整整三千年。
東亞文明區與東地中海文明區分處亞歐大陸東西兩端,相距萬里之遙,其間不僅有崇山峻嶺、沙漠鹽原相隔,而且中亞一帶歷來棲息著強悍猛鷙的匈奴、突厥等游牧民族,阻礙著兩大古老文明的交往。亞歐大陸東西兩端文明第一次有史籍可考的直接接觸,發生在東漢后期桓帝延熹九年,即公元166年,其時大秦王安敦(今譯馬可·奧勒略)遣使抵漢,帶來象牙、犀角等物產。此后,二者的交往也多通過匈奴人、突厥人、安息人、條支人間接進行,因而規模和力度都大受局限。東西方文明的大規模碰撞和交融,遲至近代才正式展開。
東亞文明和南亞文明在古代的聯系,其深度和廣度遠遠超過與東地中海文明的交往。然而,中國接受南亞佛教文化始于公元初年,此時距離中華文明的發生期,已經相當遙遠了。
文化發生學告訴我們,任何一種文化的特性,首先在該文化的發生期決定。美索不達米亞、埃及、印度、希臘等古老文化,早在公元前兩三千年,即其發生期,便彼此滲透,相互影響,從而形成千絲萬縷的聯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并無嚴格的此疆彼界。然而,中國文化的發生期,大體是在與東亞文明區以外諸文化相隔離的情況下獨自完成的,因而中華民族是一個頗具獨創性的民族,其文化有著鮮明的獨特性和自主性,與東地中海文化和南亞文化大相徑庭。以文字為例,中國自殷、商通用至今的表意方塊字,與發源于美索不達米亞后來流行世界大多數地區的拼音文字,其淵源和特性都迥然相異,成為世界文化史上獨成一統的特例。歷史地看,中國文化的各部類都曾廣采博納外來文化的英華,但那是在大體完成文化的發生過程,文字、思維方式、社會結構的基本風格和定勢確立以后,才漸次與南亞及東地中海文化相交會。這種交會對諸文化彼此間的激蕩也相當深刻,但畢竟是兩個格局和定勢已經大定的系統之間的交流,恰如性格定型后的成年人之間的相互影響,盡管也可能比較強勁有力,但終究不能與少年兒童性格形成時期受到的刻骨銘心的影響相提并論。
中國疆域相對封閉的格局為中國文化提供了獨立發生、發展的地理前提。這種文化的獨立性在歷史上產生了雙重影響。
影響之一,是使中國文化較完整地保留民族傳統,獲得前后遞進,陳陳相因的延續性。
中國文化雖然與中亞、西亞的草原—綠洲文化進行過成效卓著的交流,并在相當的深度和廣度上采納南亞次大陸佛教文化的精華,明、清之際又與歐洲近代文化有所溝通,但截至鴉片戰爭之前,中國文化并未經受過外來文化提出的根本性挑戰,從而一直保持著自身的風格和系統,如學術上的先秦諸子學—兩漢經學—魏晉玄學—隋唐佛學—宋明理學;文學上的先秦諸子散文、《詩經》與楚辭—漢賦—唐詩—宋詞—元雜劇—明清小說,其中雖不乏外來文化的影響,但中國文化的特有情致和韻味卻一脈相通。這種在數千年間文化統緒延綿不斷,各主要文化門類代有高峰此伏彼起的現象,在世界文化史上是極其罕見的。中國文化這種無與倫比的延續力當然是由綜合原因造成的,但中國疆域特殊的相對隔絕狀態,無疑是其中至關重要的緣由。
影響之二,是使中國人逐漸形成自我中心主義痼疾。
由于中國古代文化始終保持著獨立的、一以貫之的發展系統,而且長久以來其文化的總體水平明顯高于周邊地區,這使得中國人把黃河、長江滋潤的那片沃土視作唯一擁有高度文明的“化內之區”,而周邊及遠方則是荒僻野蠻、教化不及的“化外之地”。久而久之,這種觀念便升華為一種“世界中心”意識。這種“世界中心”意識大約包含兩層意蘊:
其一,自認占據世界主體地位,并處于地理上的中心。由于古代華夏族及后來的漢族多建都于中原地區,“外薄四海”8,處于“四夷”之中,故自稱“中國”,以與“四方”對稱。戰國以降,中國人的“天下觀”“中國觀”“四海觀”在漸次擴展,但直至19世紀中葉以前,一直把自己的國度看作地居世界之“中”的“天朝上國”,外域不過環繞著若干“蕞爾小國”“蠻夷之邦”。這種見解在中國古代繪制的地圖上體現得十分鮮明。
其二,中國人自認處于“世界中心”,并非單指地理位置上的中心,還尤其指文化上的中心地位。漢代揚雄在界定“中國”這一概念時,便兼顧文化與地域兩層含義:
或曰:“孰為中國?”曰:“五政之所加,七賦之所養,中于天地者為中國。”9
這里把“中國”視作文明的淵藪、世界的中心。中國歷代帝王無不“居中夏而治四方”,而一般的民眾心理也確認不知“禮義”“雖能言,不亦禽獸之心”10的“化外”蠻夷理應如眾星拱月、百川歸海般地聚向中華帝國,“萬國來朝”正是自認居于世界文化中心地位的中華先民的政治理想;而“是以聲名洋溢乎中國,施及蠻貊”11,則表明他們樂于以文化布道者身份,將教化澤及四面八方。
如果說在十五六世紀以前,中國文化確乎在世界上占據領先地位,那時的中國人高視闊步,以文明人自居,還頗有真實根據,那么,自十六七世紀以降,當南歐、西歐率先邁入近代社會門檻,中國文化落伍于西方的態勢逐漸形成,那種自以為處在世界文化中心的頑固意識在某種意義上加重了中國近代歷史的悲劇色彩。
中國一面向海、三面深入大陸腹里的地理環境,從古至今基本未變,但人文—社會因素卻發生了重大改變。19世紀以來,尤其是進入20世紀,中國人以艱難的步履逐漸走出閉塞狀態。近幾十年來西部公路、鐵路和航空線的開辟,特別是隴海、蘭新、北疆鐵路接通的“歐亞大陸橋”,正改變著中國腹地的封閉狀態。至于那曾經障礙中華民族通向外部世界的浩渺無際的太平洋,近代以來更成為對外開放的重要方向。中國走向世界,世界走向中國的“雙向”進程,正隨著社會的發展和科技的進步,不斷加快它的速度并加大它的力度。
1 《歷史哲學》,王造時、謝詒征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4 年,第124頁。
2 《資本論》第1卷,郭大力、王亞南譯,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561頁。
3 《月令廣義·方輿高下寒熱界》引《內經釋》。
4 《漢書·地理志》。
5 《呂氏春秋·有始覽》。
6 王國維:《殷周制度論》,《觀堂集林》第2冊,北京:中華書局 1959 年,第451頁。
7 《晉書·王導傳》。
8 《尚書·益稷》。
9 《法言》卷四《問道》。
10 《禮記·曲禮上》。
11 《禮記·中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