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恩蔭暗涌
- 晚明宰輔
- 松閣的歷史書
- 2073字
- 2025-03-15 11:30:00
見沈硯主動提及自己的過去,沈鈞又驚又喜。
自從弟弟回到揚州,落水被救起后,便對自己的過往只字不提,失憶般編造出和自己朝夕相處的“謊言”。
沈鈞猜測弟弟可能是落水后失憶,亦或者是有什么秘密刻意瞞著自己。
如今主動提起,無論是恢復記憶也好,還是出于對他這個兄長的信任也好,自己總算能夠真正的了解弟弟的過去了。
這于他而言,總歸算是好事一樁。
但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弟弟的神色,加上前幾日遭遇暗殺,他知道,弟弟的過往肯定沒那么簡單,或許這其中還牽涉著巨大的陰謀。
他在為弟弟擔憂。
沈鈞看向沈硯的目光中充滿心疼,“二郎,這些年一個人在外肯定辛苦了吧?”
“兄長,不辛苦,和兄長相比,我是幸運的。”
這是沈硯的真心話,他死后能夠穿越到這個世界,確實是幸運的。
至于前十年的種種遭遇,也是原主在承受。
而沈鈞就不一樣了,小小年紀便要扛起沈家的大旗。
商賈之道在明朝的處境,沈硯心中清楚,能將沈家米行發(fā)展成如今這般模樣,其中艱辛,恐怕也只有沈鈞一人知道了。
沈鈞問道:“二郎,十年前接你入京的大人物,可是朝中高官?”
“自己這位兄長還真是不簡單,僅憑一些有限的信息,便能有此推斷。”沈硯覺得十分驚訝,如實回答道:“兄長,十年前那人,正是內(nèi)閣首輔,張居正,張?zhí)溃 ?
“張?zhí)溃俊?
沈鈞驚得手中的茶盞微傾,澄黃茶湯在宣德瓷中泛起漣漪,對于這位內(nèi)閣首輔,他雖一介商賈,但也久聞其名。
在他心中,這張?zhí)溃墒谴竺鞯募沽海驗樗闹С郑菽咸敛拍芸官脸晒Α?
也是因為他,沈家米行才能發(fā)展的這么快。
想到這里,沈鈞繼續(xù)說道:“沒想到十年前那位大人物竟然是張?zhí)溃菜愕蒙鲜俏疑蚣业亩魅肆耍驗樗疑蚣颐仔胁拍芸焖侔l(fā)展。”
沈硯看向窗外,“是啊,太岳公是我沈家的恩人,老師不僅對我寵愛有加,更是教我知識。”
“老師?”沈鈞更加驚訝了,“你是說,太岳公親自收你為弟子?”
對于沈鈞的反應,沈硯早有心理準備,“是,兄長,不過可能是害怕我被變法連累,并未對外公布。”
“那就好,那就好。”
沈鈞松了一口氣,歷代變法的前車之鑒,他這個不讀史書之人也知道一些。
哪一個變法者不是身后凄慘,與其相關的人,也難逃劫難。
聽到沈硯自稱張?zhí)赖茏訒r,他一方面驚訝于自己的弟弟能被張?zhí)揽粗小?
另一方面也是萬分擔心,如今張居正去世,唯恐牽連到自己的弟弟。
好在沈硯是張居正弟子的身份無人知曉,這是一件好事。
“難道兄長也覺得老師變法有錯?”
沈硯開口問道,他作為后世之人,自然知曉張居正變法對大明的益處。
況且自己心中還有一個決定,遲遲無法定論,正好借自己兄長之口,探一探這個時代的人,對于張居正變法的態(tài)度。
“方才為兄說,太岳公是我沈家的恩人,正是因為他的變法。”
沈鈞看著沈硯的眼睛,如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張?zhí)赖摹粭l鞭法’采取‘糧稅折銀’策略,減少了糧食實物征收的環(huán)節(jié),我們糧商可以更靈活地將糧食投入市場,而非被迫低價抵稅。”
“同時,白銀稅收還擴大了糧食的市場,我沈家米行生意才好了起來。”
沈硯聽著兄長的話,暗暗點頭,隨后說道:“那也是因為兄長把握住了時機,這才讓沈家米行因勢而起。”
“非也!”
對于沈硯的夸獎,沈鈞卻搖搖頭,“除了‘一條鞭法’,張?zhí)馈逭商锂€’,更是打擊了豪強隱田逃稅的行為,減輕了普通農(nóng)戶的稅負,間接穩(wěn)定了糧食的基礎來源,正因為此,我們在收購糧食的時候,農(nóng)戶因稅負減輕,愿意出售余糧,我們的成本才得以控制。”
自己兄長能看的如此透徹,沈硯心中滿是贊許,“兄長所言,我十分贊同,普通農(nóng)戶的基數(shù)大,有他們在,才能遏制豪強大戶囤積居奇,趁機提價。”
“嗯,二郎跟在張?zhí)郎磉叄瑢τ谧兎ㄖ拢瑧葹樾至私狻!?
沈鈞點點頭,繼續(xù)說道:“除此之外,張?zhí)乐赜门思抉Z治理黃河、疏通運河,減少了水患對農(nóng)戶的影響,保障了漕運的暢通,水利改善直接降低了運輸成本。”
“總而言之,包括與為兄相熟的糧商在內(nèi),我們都認為,張?zhí)朗恰ㄉ袒蒉r(nóng)’之能臣,可如今,張?zhí)廊ナ溃恢@變法還能持續(xù)多久……”
在沈鈞的話中,沈硯聽出了期望。
準確來說是以沈鈞為代表的中小糧商,以及底層人民的期望。
他們期望變法能一直持續(xù)下去,并且徹底改變原有的一些東西。
這一點與沈硯熟知的倒并無出入。
張居正變法的根本目的,雖然是為了挽救明朝面臨的統(tǒng)治危機,實現(xiàn)富國強兵,維護明朝的統(tǒng)治。
但從諸多舉措來看,普通百姓得到了最基本的保障。
而這些普通百姓,才是王朝的基本盤。
沈硯思索片刻,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疑問,“兄長希望變法繼續(xù)下去?”
聽到這話,沈鈞神情一怔,苦笑道:“二郎說笑了,如今張?zhí)酪呀?jīng)去世,能不能繼續(xù)下去,為兄就算希望,又能如何?”
沈鈞話鋒一轉,擺擺手說道:“罷了,為兄目下最關心的,是你的安危,對于謀殺你的人,你可有眉目?”
變法成與不成,與他何干?
不過就是苦一點,父母這么些年不也是這般熬過來了。
但弟弟的安危,那可是要命的事。
如今弟弟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他可不想弟弟有什么閃失。
沈硯也沒有繼續(xù)追問,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說道:“兄長,我有了一些眉目,只是還不確定,兄長可為我參謀一二。”
沈鈞能在張居正的變法中抽絲剝繭,借勢而起,定然也心智過人,自己目前也只有兄長可以商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