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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薪火照夜刀

看到沈硯拿出的東廠牙牌,劉守友神色明顯一怔,手中繡春刀握緊了幾分。

見劉守友仍舊沒有放行的意思,沈硯正色道:“怎么?廠公的牙牌也不認了?”

劉守友看向身邊的錦衣衛(wèi),見他們明顯有退卻之意。

“卑職不敢。”劉守友雙手抱拳,但眼神中滿是憤懣,“見牙牌如見廠公。”

太陽緩緩升起,驅(qū)散應(yīng)天府的晨霧,沈硯從未感覺太陽光如此溫暖。

劉守友翻身下馬,甩了甩雙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戚少保,請!”

那聲音,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他很不情愿,但沒辦法。

誰讓錦衣衛(wèi)歸東廠節(jié)制。

戚繼光淡淡瞥了一眼劉守友,冷淡的說道:“多謝!”

兩人出了西直門后,一路南下抵達通州,轉(zhuǎn)水路繼續(xù)南下,途徑河北滄州、山東德州、臨清、濟寧、江蘇徐州、淮安,最終到達揚州流域。

由于當(dāng)下正值秋季,河道通暢,加上戚繼光“少保”,及“薊州總兵”的加持,一路上并未遇到任何阻礙。

只是在途中,多聽到老師死后,朝堂的諸多舉措。

這一路,戚繼光都對沈硯照顧有加,閑聊時還多次提及他的老師張居正。

某一日深夜,戚繼光扯來一片狐裘,蓋在沈硯身上:“江上風(fēng)大,別凍著。”

沈硯見戚繼光眼眶微紅,定然是哭過,“多謝少保。”

“哎!”戚繼光輕嘆一聲,說道:“你是太岳弟子,如今他沒了……你可要好好活下去……”

戚繼光說著,看向不遠處的火燭,陷入了回憶:“當(dāng)年在薊州練兵,每到雪夜,太岳必遣人送貂裘、炭火至軍營,他信中說‘南人畏寒,不可讓戚帥凍病誤了練兵。’”

沈硯見戚繼光傷感,神色也有些黯然,說道:“老師去世前三月,尚念叨戚帥的來信,您說‘九邊將士如野草,元輔乃春風(fēng)’。”

戚繼光撫摸著手中的戚家刀,目光堅定起來,“太岳走了,他的畢生心血皆在你處,你若有心繼續(xù)變法之事,戚某也敢舍了這身血肉,陪你走完他未完之路,你若無心,某自會想法保你一世富貴。”

“老師待我恩重如山,我定不能負他所托。”沈硯掀開狐裘,坐起身,繼續(xù)說道:“戚帥,小子有一事不明,新政當(dāng)真錯了嗎?薊州防務(wù)、東南抗倭、清丈出的九百萬畝田……皆是實打?qū)嵉墓I(yè)啊……”

戚繼光掀開簾子,看向江面,“功過?太岳曾言‘新政如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他便是那捆薪,我戚家軍日練陣法,夜修火器,錢從哪里來?清丈田畝,逼權(quán)貴們吐出來的銀子!”

戚繼光將手按在沈硯的肩膀上,沉吟道:“正所謂薪火相傳,太岳不在,你便是他定下的‘薪’!”

……

十二日后,兩人終于抵達揚州渡口。

兩人還未下船,幾名黑衣人便從水中竄出,手持武器朝著兩人殺了過來。

眼見大刀近在咫尺,戚繼光一把拉過沈硯,戚家刀瞬間出鞘,鏗鏘一聲擋下其中一人的攻擊。

“墨卿,莫要管我,先走,記住,去找漕幫草莽,我先前與你說過的那人,在揚州,他可保你!”

說完,不等沈硯反應(yīng),便一腳將其踹進江中。

等到被人救起的時候,沈硯便占據(jù)了這具身子,原主淹死在了江中。

沈硯坐在家中床榻上大口喘著粗氣。

原主所有的記憶,此刻已然全部融合。

他沒想到,原主竟然是鼎鼎大名的張居正的關(guān)門弟子。

唯有一事他想不明白,“張居正死亡的時間,怎么和自己了解的歷史不一樣?”

對于張居正的評價,史上向來褒貶不一,不過世人的評價,張居正大抵是不會在乎。

張居正立的是一個成圣之志,不顧個人身后名,也要造福天下,為了這個目標(biāo),他選的是一條經(jīng)世致用之路,所謂權(quán)力,只是他實現(xiàn)理想的工具。

除了不惜身后名,他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張居正雪中一人獨行,便已說明了一切。

但他的下場卻并不好,張居正生前權(quán)勢滔天,卻在死后不久遭朝廷清算,被安上“罔上負恩,專權(quán)跋扈”的罪名。

大部分新政被廢,家族也慘遭牽連。

萬歷十二年四月,朝廷派司禮太監(jiān)張誠、刑部侍郎丘橓赴江陵抄家。

張家被圍時,早已餓死十余口人。

丘橓為逼問“藏匿財產(chǎn)”,對張居正長子張敬修施以酷刑,致使其自縊身亡。

次子張嗣修被革職流放雷州,三子張懋修流放煙瘴之地。

其弟張居易、子侄等,或被貶為庶民,或流放邊疆,家族徹底衰敗。

新政被廢,導(dǎo)致明朝重回腐敗舊規(guī),財政惡化,為滅亡埋下伏筆。

在原主的記憶中,這位“最嚴帝師”對待原主十分苛刻。

但跟在老師身邊,大部分時光是快樂的。

至于原主為何“失憶”,并且捏造出自小生活在揚州,和兄長日夜相伴。

沈硯猜測可能是因為恩師的突然亡故,加上遭遇截殺,心理防御機制被觸發(fā),造成了解離性失憶。

而自己在潮鳴酒樓見到的那張燒傷猙獰的臉,正是在渡口襲擊自己的人。

那張臉過于醒目,加上生死危機,原主印象深刻,再次見到那張臉,刻意“逃避”的記憶被重新激活。

雖然恢復(fù)了記憶,知道自己是赫赫有名的張居正弟子,但沈硯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無他,或許是張居正恐他受新政牽連,除了戚繼光外,沒有任何人知道自己是張居正關(guān)門弟子這一真實身份。

而從遭遇的兩次暗殺來看,背后有人想要他的命。

沈硯翻身下床,踉蹌著跌坐在椅子上,暗自思忖:“要殺他之人,會不會是劉守友?”

目前來看,他的動機最大,在京城阻攔不成,便下殺手。

而且他也明白,自己既然繼承了原主的身子和記憶,自然要做些什么,只有這樣,自己也才會念頭通達。

“張居正的變法,確實是救大明的一劑良藥。”

沈硯喃喃自語,“若真能變法成功,或許大明尚有轉(zhuǎn)機。”

“所幸,這個時間點,似乎一切都還來得及。”

“戚繼光還沒被貶,李成梁尚在遼東鎮(zhèn)守,努爾哈赤勢力還未壯大。”

不過眼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那便是弄清暗殺自己背后之人的身份,劉守友極有可能只是臺前人物。

根據(jù)對大明歷史的了解,他已經(jīng)有了些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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