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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人摸象與身在此山

在一次從上海開會回北京的路上,和一位研究工作做得非常出色的朋友聊天。他在會議的報告上用了“盲人摸象”的寓言來比喻現(xiàn)在的研究工作只能是就事論事,很難彼此關聯(lián)。他的這個說法我非常認同。這也是長期困擾我的一個問題。我在想,如果研究工作都像鉆牛角尖那樣,且不說一個研究者一輩子能不能鉆出牛角尖,就算鉆出了牛角尖,對于一輩子只見過牛角尖內(nèi)部細節(jié)的人,能看得到甚至辨認出哪里是牛頭、牛身子乃至牛群嗎?回到“盲人摸象”這個寓言,我想了很久。有一次忽然意識到,我們絕大部分人并不是盲人呀?對于生理功能正常的人類而言,我們是先“看”到大象呢?還是先“摸”到大象?毫無疑問,對于偉岸的大象而言,人類一定是先“看到”,很久之后才有能力和勇氣去“摸”。在“看”和“摸”之間是有空間距離上的差別的!在人的肢體能摸到的距離內(nèi),我們的視覺是不可能看到整個的大象的;而在看得到整個大象的距離,我們的肢體又無法摸到它(當然這是指對成年大象而言)。對于一個具體的個人而言,我們不可能同時存在于既能看到、又能摸到完整大象的兩個不同的時空位置上。即使在能摸到大象的位置上,也不可能同時既摸到象鼻又摸到象尾。如此看來,“盲人摸象”的問題,本質(zhì)上不是“盲人”的問題,而是我們?nèi)祟愖陨淼慕Y(jié)構(gòu)特點與所觀察對象之間的時空關系問題。

我想,很多讀者看到這里,可能很容易想到近千年前北宋偉大的文學家、書畫家和詩人蘇東坡的《題西林壁》: “橫看成嶺側(cè)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可是,我們有可能從山中走出來嗎?更進一步的問題是,我們?yōu)槭裁匆白R”廬山真面目呢?對于年輕人而言,還沒有“進山”,也就談不上“出山”的問題。對于進了“山”的中青年研究者而言,當務之急是要為自己的生存而奮斗——數(shù)據(jù)、論文、經(jīng)費,沒有這些就不可能有各種頭銜、地位甚至崗位。數(shù)據(jù)、論文、經(jīng)費都是靠在“牛角尖”中一點一滴地鉆研出來的。離開了“牛角尖”,到哪里去找數(shù)據(jù)、論文和經(jīng)費呢?因此對這個黃金工作時段的研究者而言,誰敢大膽“出山”一步?對于那些經(jīng)過各種大浪淘沙剩下來的“山”里人,絕大部分都是“牛角尖”模式的成功者,大多也到了該退休的年齡,他們好像也沒有理由走出自己的舒適區(qū),去考慮“出山”的問題。這個問題在科學研究起步較早的西方已經(jīng)被一些學者所關注。芝加哥大學龍漫遠教授作為那里的資深教授,參與到一個學校層面上的教學活動組織中。這個活動的宗旨,就是幫助年輕人面對和思考“大問題( big problems) ” 。這大概就是希望幫助年輕人在“進山”的同時,也能獲得一個更大的視野,以便把自己做的具體問題放到大視野框架內(nèi)的合適的位置上。

對生命現(xiàn)象的研究所面對的永遠是具體的生物體、生物體的組分,以及它們之間的相互關系。因此,研究生物的人不得不面對生命世界的復雜性和特殊性。著名的生物學家Edward Wilson在Edge網(wǎng)站編輯的Life一書收入的一個訪談中提到,“生物學首先是一種描述性的科學。這個學科要處理的問題是不同物種對其所生存環(huán)境的適應機制。雖然生物學現(xiàn)象基于共同的物理、化學原理,起碼不會違背這些原理,但對于上百萬個物種而言,本質(zhì)上每一個物種都有自己的生物學” 。他為統(tǒng)一生物學(a united biology)所提出的解決策略,是盡可能詳盡地描述地球生物圈中的每一種生物??墒?,這種策略能幫助人們透過生物的復雜性和特殊性,去理解生命的本質(zh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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