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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荷蘭入華使團及其記述

1 荷蘭使團的訪華記錄

1655年3月,荷蘭駐巴達維亞總督奉荷蘭政府之命,組織一個使團出訪中國。1656年,使團由兩名商人率領,包括12名成員,組成荷蘭東印度公司使團到達北京,與中國官員洽談開展貿易的事宜。使團成員紐霍夫回國后出版了《荷蘭東印度公司出使中國記》,因為書中附有大量插圖,出版后在歐洲產生很大影響。

1667年荷蘭派出彼得·范·侯爾恩(Pieter van Hoorn)使團再次訪問中國,1670年,荷蘭牧師奧菲特·達柏(Olfert Dapper)出版了《荷蘭東印度公司在大清國海岸及內地值得回憶的活動》,書中記錄了這次使團的旅行過程。

達柏的《荷蘭東印度公司在大清國海岸及內地值得回憶的活動》一書出版后很有影響,不久就被翻譯成德文和英文,引起了知識界的廣泛關注。達柏對地理學和人種學很有研究,在其著作中廣泛引證了耶穌會士和探險家們的資料,詳細介紹了中國的地理、動物、植物、民族、宗教、服飾、語言、文字和科舉制度,并有150幅插圖。書后附有《荷蘭人統治下的臺灣》一文,記述了臺灣的地理、歷史、物產、風俗和歷史大事,還根據資料繪制了有關臺灣少數民族、住房、村社和宗教儀式等圖畫。在17世紀的歐洲,達柏的這部著作對中國進行了遠比其他作品更詳盡的描述,因而具有很大的可讀性和知識性。書中也附有使團成員彼得·范·多尼克(Pieter van Doornik)所繪的22幅中國風貌的速寫。

1656年荷蘭使團進入北京,準備朝覲順治皇帝。

1685年,荷蘭又派出以佩茨(Paets)為首的使團第三次訪問中國。荷蘭的這幾次使團雖然都沒有達到預期目的,但他們沿途所收集的有關中國的資料和記錄,都對當時荷蘭和全歐洲的中國印象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彼得·范·侯爾恩出使中國期間,對中國的儒家學說印象深刻,回國后將儒家格言改寫成韻詩,于1675年以《仁義禮智信之實質》為書名出版。這是荷蘭首部介紹有關儒家思想的著作。這本書的中心思想是說明儒家的仁義禮智信思想的意義和作用。侯爾恩曾擔任荷屬東印度總督。1709年他回國時,有一位叫周美葉的中國人隨他一起到了荷蘭。周美葉可能是一位醫生,他把中醫傳給了荷蘭人。周美葉還寫了一部荷蘭文著作《中國歷代帝王年表》。

此時荷蘭還出版了一些有關中國的書籍,如馮德爾(Vondel,1587—1679)的詩集《崇禎和中國皇朝的末日》,于1667年出版。此外還有克拉瑪(M.Kramer)1670年出版的《博特的中國沿岸航行記》等。荷蘭人伊茲勃蘭特(Evert Isbrand Ides)曾在1692—1695年間任俄國赴中國使團的公使,使團成員中還有一位德國人亞當·勃蘭德(Adam Brands),他們分別撰寫了旅行筆記。這兩部筆記先后在歐洲出版,流行一時。

荷蘭使團在北京郊外受到皇帝特使的迎接

2 紐霍夫《出使中國記》

在1656年訪問中國的使團中,有一位成員叫紐霍夫(John Nieuhoff,1618—1672)。他在此行中作了大量筆記,同時又畫了不少速寫,在沿途“將所有城鎮、鄉村、殿堂、河川、堅固或奇特的建筑,按其真實面貌描繪下來”。回國后,他的旅行筆記由他哥哥亨利·紐霍夫整理成書,1658年在阿姆斯特丹出版,書名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出使中國記》。

此書第一部分主要描述中國的各省和一些大城市,第二部分主要介紹中國的法律、習俗、自然資源和動植物等。這本書被譯成多國文字,風行一時,其中法譯本和英譯本分別于1665年和1669年出版,后來還被譯成德文和拉丁文,在歐洲廣為流傳,被認為是一份有關中國的重要文獻。今天我們在所能見到的歐洲早期有關中國人物形象、動植物、船舶、橋梁和風景的作品中,幾乎都可以看到紐霍夫作品的中國元素的影響。

紐霍夫《出使中國記》插圖:南京城的街道。

紐霍夫在書中對中國及其文化有多方面的記述。“婚姻、葬禮、哲學、佛教、廟宇、中國的植物包括人參和茶,動物包括難以見到的犀牛和河馬,在紐霍夫的記述中都有詳細的描述。他的記述一般是相當準確的。”[4]他描寫了在中國官員款待他們時的飲茶方式和使用筷子吃飯。他對中國人的禮儀,以及強調“互相尊敬”非常欣賞。他說:

在中國人中間,摘帽子,或兩腿交叉屈膝——這些歐洲人經常使用的做法——完全算不上禮貌,他們更不會擁抱別人,或吻他人的手,也不會做出任何其他身體行為來表示贊賞。他們顯示有教養的方式,最普通、最經常的做法如下:在行走時(除非要打扇或者用手干其他事情),總是將雙手籠在上衣的袖子里,他們的袖子為了這個目的而做得很寬大,這樣當他們相遇時,畢恭畢敬地將籠在袖子里的雙手高高舉起,然后再用同樣的方式落下,再口稱“請”互相問候兩次,這個“請”本身并不表達什么意思。

當他們拜訪別人時,或者兩位友人在街上見面時,他們會彎下整個身子鞠躬(他們的雙手自始至終放在衣袖里),三次將腦袋垂到地上……如果雙方正好是拜訪和迎客的雙方,而且很久沒有見到對方的話,或者以前從來沒有見到過對方,他們總是希望在彼此之間加倍施禮,這時在演示了第一場儀式之后,他們雙膝跪倒,前額觸地,他們要這樣做三遍。[5]

紐霍夫描述了北京的宮殿或帝國朝廷的平面布局和形狀。皇宮黃色的屋頂

覆蓋著明晃晃的涂了彩釉的琉璃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比黃金更加燦爛。……這些琉璃瓦是用黏土制成的,表面上涂上一種人造的黃色彩釉,但是,據我所被告知,每一面這樣的瓦片都是釘在屋頂上的,釘子的頭是鍍金的,這造成了如此輝煌的氣派。[6]

紐霍夫本人在書中繪制的插圖,其中中國人的形象,有戴著錐形帽子、穿著華麗袍服的皇帝,有光頭肥腦、敞懷而坐、笑口大開的布袋和尚。布袋和尚的形象在17世紀晚期大量出現在歐洲的設計中,成為歐洲人眼中的中國偶像“快樂之神”,后來演變為Pagod,各國的釉陶和瓷塑中常有表現。特別是德國邁森瓷器廠生產的Pagod流傳最廣。紐霍夫的插圖還有北京的紫禁城午門、南京街道、路邊的中國亭子、花園中的假山、奇形怪狀的樹根、賽龍舟、娛樂的中國人、在船上飲食的中國人、交談的中國官員、懲治犯人、交談的喇嘛等。這些插圖是歐洲人第一次接觸到的中國視覺形象和直觀了解中國的重要材料,成為歐洲流行“中國風”設計的重要參考。有的荷蘭學者指出,紐霍夫的這本書“對于后來興起的‘中國熱’起到了相當重要的推動作用”。荷蘭學者范·德·霍斯特(D.van der Horst)指出:

該書在某些方面可以看做是對18世紀出現的“中國熱”所作的預熱。鑒于過去傳教士常常被指責故意過分美化中國,那么,對幾批荷蘭使團訪華紀實……中所用的許多贊美之辭的關注是很有意義的。事實上,17世紀訪華的歐洲人對于中國都充滿了仰慕之情,這并不會使人覺得奇怪。中國畢竟是一個幅員遼闊的強大國家,治理國家的官員都是通過科舉制度選拔出來的。雖然確實存在以罰代刑的問題,或者殘忍的體罰無處不在,但是當代歐洲在這一方面又何嘗不是這樣?在大運河航行中這些荷蘭人親眼看到了高水準的水利工程,還有高度發達的農業,以及稠密的人口分布。……[7]

在紐霍夫的插圖中,還有一個有趣的誤會。紐霍夫在中國期間,對嶺南的菠蘿印象深刻,說是“大自然創造的最稀有和最美味的佳果”。他畫的插圖中對菠蘿濃彩重筆,大加渲染,結果被歐洲人認為是中國風格的特征。于是,一些歐洲藝術家的“中國風”藝術品設計中紛紛采用菠蘿的紋樣。法國畫家布歇在為掛毯提供的畫樣中,就使用了菠蘿的裝飾風格。這幅畫描繪了中國皇后在室外進餐的場面,畫面上的亭子采用了菠蘿裝飾的檐頂。此外還有一些比較著名的建筑或錦緞、掛毯、壁紙等都采用了菠蘿的圖樣。歐洲人已經完全把菠蘿圖樣看成了中國藝術特色的典型代表了。17—18世紀歐洲大量向中國出口鐘表,為了迎合中國人的審美趣味,歐洲人在鐘表上盡量使用他們認為帶有中國風格的裝潢圖案“菠蘿”,許多銷往中國的鐘表的頂端常常被裝飾成菠蘿形狀。而中國人看到西洋鐘表上的這些菠蘿裝飾,還以為菠蘿是歐洲特有的流行裝飾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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