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兜里的手機又開始震動，嗡嗡聲不大，卻在這靜謐的圖書館里格外清晰。

林玲瞅著他低著頭伸手去掏口袋，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明顯是在糾結接還是不接。

她啥也沒說，只是把手里握著的牛奶杯慢慢放在桌角，手指下意識地在書頁邊上摩挲著。

沈南星瞥了眼來電顯示，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復雜，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絡的聲音，語氣特別著急，一聽就是有事兒要說。

他站起身，朝著窗邊走去，邊走邊把聲音壓得低低的：“我知道了……嗯，我現在就過去。”

掛了電話，他回過頭看了林玲一眼，眼里滿是歉意：“今天可能得提前走了。”

林玲輕輕點了點頭，也沒問為啥。最近他老是這樣，時不時就會接到些突然打來的電話，然后急匆匆地離開。她明白他在努力改變，也愿意給他些私人空間，可心里還是忍不住有點發慌，手不自覺地捏緊了衣角。

“明天見。”他說道。

林玲抬起眼睛看著他，嘴角微微往上一揚：“路上小心。”

他轉身離開的時候，腳步比平常快了不少，感覺背后好像有什么事兒拽著他似的。

圖書館里的燈光依舊亮堂堂的，可林玲卻覺得，剛才那道背影走得太匆忙了，心里莫名地空落落的。

第二天一大早，學校的廣播站就宣布運動會馬上要開始了。

操場上一下子熱鬧起來，同學們嘰嘰喳喳地議論著，有的已經在商量報什么項目了。

林玲坐在教室里，翻著手里的課本，耳朵里全是周圍人興奮的交談聲。她對體育沒啥興趣，跑步總是落在后面，跳遠也跳不遠。不過她喜歡畫畫，看到通知上寫著“繪畫比賽”這一項時，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午休的時候，沈南星又在教室門口攔住了她。

“聽說你報名參加繪畫比賽了？”他靠在門框上，手里拿著一份報名表，語氣挺輕松。

林玲點了點頭：“你愛運動，我就喜歡畫畫，各干各的唄。”

他笑了笑，遞過來另一張報名表：“我報了三個項目。”

林玲挑了挑眉：“報這么多？”

“想多露露臉。”他頓了頓，眼里閃過一絲認真，“讓你看看我不一樣的一面。”

林玲心里一動，故意板著臉說：“別到時候累癱了。”

他輕輕笑了一聲：“放心吧。”

放學后，他倆一塊兒去報名處交表。陽光斜斜地照進走廊，透過玻璃灑在他們身上。

沈南星走在林玲旁邊，步子不快不慢，正好能和她并排走著。

“你畫海報的時候，我去訓練。”他突然開口說道，“等你畫好了，我幫你貼。”

林玲側過腦袋看他，忍不住笑了：“你還挺上心的。”

“對你在乎的事兒，肯定得上心。”他語氣平平淡淡的，卻讓林玲心跳漏了一拍，臉頰也微微泛紅。

報完名，他們站在走廊盡頭，看著夕陽一點點往下沉。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遠處的操場上，已經有同學在練短跑了，身影在余暉中被拉得老長老長。

“你說這次運動會會不會出啥意外？”林玲突然問道。

沈南星轉過頭看著她：“咋，怕我摔跟頭？”

林玲搖了搖頭：“不是，就感覺好像會有啥事兒發生。”

他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揉了揉林玲的頭頂：“不管發生啥，我都會處理好。”

林玲仰起頭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那你可別讓我失望。”

日子一天天過去，運動會越來越近了。沈南星每天下午都去訓練，早上還會提前到操場跑步。有幾回林玲路過，遠遠地看著他在跑道上飛奔，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可他就是不停下來。

而林玲則忙著準備繪畫比賽的作品。

課間、午休、放學后，她都泡在畫室里。

有時候沈南星會給她送一瓶水，或者一杯奶茶，然后安靜地坐在角落里，看著她一筆一筆畫出心里想的東西。

有天傍晚，林玲在畫室待得太久了，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走廊盡頭站著一個人，身材高挑挺拔，正靠著墻等她呢。

“你咋還沒走？”林玲很驚訝。

“看你一直沒出來，怕你餓了。”他晃了晃手里的便當盒，“順便問問你，能不能幫我設計一下接力賽的隊服圖案？”

林玲愣住了：“你連隊服都自己設計？”

“我想讓隊伍有點特別之處。”他往前走近一步，小聲說，“而且，我想讓你也參與進來。”

林玲看著他，眼里泛起了笑意：“好啊。”

夜風吹過來，吹起了林玲額前的碎發。

她抬手把頭發別到耳后，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遞過來的便當盒。

就在那一瞬間，林玲突然發覺，他們倆的關系，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兩小無猜的少年和文靜溫柔的女孩了。

而是相互靠近、彼此影響、一起成長的兩個人。

運動會前一天，沈南星找到林玲：“明天我第一個項目是百米跑，你來看不？”

林玲點了點頭：“那肯定啊。”

他嘴角微微上揚：“那就別遲到。”

“你先別睡過頭。”林玲回了他一句。

他笑了一聲，轉身要走的時候突然又回頭：“要是我拿了第一名，你是不是得請我吃頓好的？”

林玲眨了眨眼睛：“那得看你有沒有這本事。”

他聳了聳肩，大踏步地走了。

第二天一早，操場早早地就熱鬧起來了。林玲抱著畫具，在人群里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廣播里不停地播報著馬上要開始的比賽項目，觀眾席上坐滿了學生。

她終于在百米跑檢錄區看到了沈南星。他穿著深藍色的運動服，一臉專注，聽到她的腳步聲才回過頭來。

“來了？”他問道。

“嗯。”林玲點了點頭，從包里掏出速寫本，“能給你畫張速寫不？”

他挑了挑眉：“現在？”

“不然啥時候？”林玲笑著翻開紙頁，鉛筆飛快地勾勒出他的輪廓。

他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任由她畫，眼睛卻一直盯著她。直到裁判叫到他的名字，他才輕聲說了句：“等我回來。”

林玲抬起頭看著他，眼里全是期待：“加油。”

槍響的那一刻，整個操場都炸開了鍋。

沈南星像一道閃電般沖了出去，步伐穩穩當當的，節奏把握得特別準。

最后沖刺的時候，他甚至都沒使全力，就把其他人甩得老遠。

等他沖過終點線，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林玲站在一旁，看著他彎著腰喘氣的樣子，心里暖乎乎的。

他做到了。

接下來的幾天，沈南星連著參加了好幾個項目，每次比賽，林玲都在旁邊給他加油助威。而她也在畫室里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一幅以運動會為主題的海報，顏色鮮艷，充滿了活力。

報名截止前，她把作品交了上去。

那天晚上，她和沈南星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路燈下，他們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相互交織在一起。

“你畫的海報真的很不錯。”沈南星突然說道。

林玲笑了笑：“謝謝。”

“要是得獎了咋辦？”他問道。

孟想聽了想：“那就請你吃飯。”

他點了點頭：“成交。”

晚風吹過來，吹亂了林玲的頭發。她伸手把頭發撥開，就聽見他輕聲說：“其實，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我沒誤會你，我們是不是能早一點兒在一起？”

林玲停下腳步，看著他。

他也看著林玲，眼神特別認真。

“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林玲輕聲說道，“重要的是現在。”

他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遠處傳來鐘樓敲響的聲音，提醒他們時間不早了。他們接著往前走，誰也沒再說話。

走到岔路口的時候，沈南星突然開口：“下次運動會，你還來不？”

林玲看著他，笑了：“只要你在，我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