垓下城頭寒風凜冽，篝火通明，漢騎百余騎站在箭矢范圍邊緣，遙遙盯著韓漂。
“不可能。”周成冷哼，抹干凈嘴角的血。
“那韓漂為何點了周成。”樊噲心中閃過疑惑，周圍漢軍也以為這是命令，既然那韓漂看著沒事他們也拉起了弓弩。
一旁盧綰連忙喊道“其余人不可繼續放箭。”
“將軍，好多火光！”很多后方漢騎叫道，更是有地動聲傳來。
轟轟。
垓下四周點起多條火龍，連綿的火龍舉著火把奔來，樊噲心中明白，夜間行軍超了三百人才會點火，防止踩踏。
這些漢騎離的城下更遠，遠遠離著箭矢距離外，四條火龍的前方各有數十騎出，和樊噲他們相合。
樊噲認得這些漢將，一一辨別，直到看到最后一人面有驚色。
“英布軍，彭越軍，韓信，那是公子？”
四支漢軍和樊噲隊伍齊至垓下，遙遙和城頭的楚軍對立。
漢軍披紅甲，楚軍披白甲，皆是拉滿弓弦，像是歷史還是逃不過今晚的決戰。
此刻垓下城頭，有楚將請戰
“將軍，漢軍膽弱，距城過遠，在下愿領一營騎兵突襲，定有斬獲。垓下城矮，在下愿陷陣沖一陣。”
項羽默然，他盯著韓漂后背的箭矢，由于韓漂向著漢軍一面，垓下這邊都能看見，他沉聲道“不可出戰，若漢軍進入射程再射，現今箭矢寶貴，另外取我大戟來。”
鐘離昧也是看著韓漂背上箭矢，猶豫片刻，咬牙道“將軍，放繩索他應是爬不上來了，要不開城門，在下愿領一隊把韓漂帶回來。”
虞子期冷笑道“那是漢軍自己人射的，韓漂價值是隨他父親，我雖不了解他剛剛為何要強言不中，一會他倒下比收下他更好。”
“韓信此人，照我對他了解，若他兒子死了，劉邦絕不敢再用他，甚至會殺了他！”
“沒了韓信，項王在天下便沒了敵手。所有人不準放繩，讓韓漂在漢軍面前流血流死！”
鐘離昧聽著這話，面色掙扎，但最終還是沉默，看了眼盯著韓漂背部漸漸滲出的血液，不再言語。
而另一頭漢軍將領和樊噲相合。
“剛剛安..韓漂喊了句什么？”韓信氣喘吁吁，急聲向樊噲問道沒戴他那標志性的貴族長劍，穿著也是普通漢將。
他得知韓漂離營后快速趕出，一腳踹翻了韓漂帳中被捆住嗚嗚的蒯徹，一個人便沖了出來。
騎著漢王賞賜的馬，他甚至趕上了前面的劉肥，至于守門的灌嬰更不敢攔他。
“沒事，”樊噲猶豫地瞥了一眼已上馬的周成，道“剛項羽出現城頭，我這邊離的太近便射了一箭，差點射到韓漂，把他嚇一激靈。”
“那就好，那就好。”韓信喘著氣，聽得仔細，終于放下心來。
韓信氣急大喊“韓司馬，你快給我回來。”
韓漂發現了那名漢將竟是韓信，笑著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昔日鴻門宴時，項伯身處楚營，卻一心為漢王脫身，今日我不做那內細之事，我只走我認為的路。”
韓信大怒“你個王八羔子*****。”
他一邊一側人皆是側目他這般污言穢語，倒是第一次認識他這個貴族后裔了。
韓漂卻不惱怒，也不回答，而是扭頭向城頭的項羽喊道“項王還不放下繩索，便如此對待投誠之人嗎。”
只是此時，韓信身旁沉默的華服公子突然冷聲道“左右將韓信拿下。”
韓信身旁的幾名執戟郎中卻不遲疑，似乎早有預謀，將韓信拉下馬制住臂膀壓在地上。
盧綰面色驚疑，喊道“公子，這是如何。”
樊噲更是怒道“劉肥，韓信是漢王任命的大將軍，你一個左路將軍怎敢。”
“樊噲！”劉肥面色森寒，大聲呵斥“這天下是劉家的天下，記住你的身份，你是我劉家的將，不是韓信的狗。”
“韓漂三番二次奔項營，莫不是知道了韓信和項羽勾結，心有恐懼，昨夜項營天降竹簡，依我看，韓漂這是畏罪潛逃。”
樊噲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侄兒，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他還想再說，卻被一旁面色不安的盧綰拉住。
兩側的彭越部將和英布部將看到這一幕，更是目光閃爍。
唯有遠處的韓漂氣急喊道“劉肥，韓信不該你來處理，你為何打破……”，
韓信被壓在地上，沉聲道“公子，韓信對漢王忠心耿耿，這事絕不是我所為，能否讓我帶一隊騎兵帶回韓漂，之后再壓下我。”
“讓你過去，那項羽若是放了繩索讓你帶著漢軍軍情進楚，如此罪行，我如何能擔得起？”
劉肥冷聲道，單手一揮“左右騎兵將叛徒韓漂射殺，背我劉家大漢者，只有死字，不過那韓漂后背好像早中了一箭。”
他觀察的仔細，只是韓信站在正面沒看到，聽到這話更是怒視樊噲，后者只能羞愧著臉，轉過頭不看他。
韓信這才發現不知道何時韓漂已然趴在馬上，背后一支箭矢立在后背隨著馬動作搖晃。
而劉肥兩側漢軍更是舉箭，行動迅速向韓漂射去。
……
韓信剛開始大喊時，聲已驚的垓下城頭楚將一片叫喊。
“項王，那是韓信，他當執戟郎中時多出言不遜，我記不錯他這聲音。”
“大王，讓我出戰，我必斬韓信。”
“大哥，給我百騎，韓信一死，垓下之圍可解。”
和韓信有過相識的楚將面色激動，紛紛向項羽請戰。
只是不等項羽多言，楚將便看見韓信已被左右制住，壓在馬下，韓漂也是倒在馬上，眾多漢兵拉起弓箭指向韓漂。
鐘離昧不忍，他本是舉薦韓信之人，當初更是提拔韓信與行伍，是他的第一位伯樂，更是多次推薦韓信與項羽。此時看見英雄末路，這漢營還未“飛鳥盡”便已準備“良弓藏‘’了。
“韓信啊韓信，當初我告訴你項王義氣，你確是不信，只認為他屠戮兵士不對，背楚去漢，如今不知你心中是何滋味。”
鐘離昧搖頭嘆息。
“喝。”
不等鐘離昧多想，只聽到一聲驚天吼叫在垓下城頭響起，聲破蒼穹，震的眾人心頭狂跳。
項羽單手舉著兩百斤的霸王戟，仰天一吼，竟然從六米高的垓下城頭直直跳了下去。
……
咻咻咻。
數十只長箭紛亂的射到韓漂兩側，漢軍本是仔細瞄準，想得到劉肥陳諾“擊頭者，千金，擊身者，百金”的獎勵。
他們心頭狂震，那吼叫聲如同雷鳴一般，驚的他們此時還是心頭空白。
“項羽，他在干嗎？”劉肥狂壓胯下不安的馬匹，看著城頭一個雄壯的身影舉著兩米長的大戟跳了下來。
“他在找死嗎？這樓有三層高！”
垓下城雖矮，也有六米高，跳下去即使不死也是筋斷骨折，沒命活了。
“這，這還是人類嗎？”
項羽身墜越來越快，在垓下城頭一半時怒吼一聲，全身肌肉繃緊，搗豆腐一般將大戟插入了垓下土壘墻的中段。
然后他借著這一卸力，身體慢了不少，直直墜向韓漂受驚站起的馬頭上。
轟隆一聲，
馬頭截斷，馬身像泥一樣癱在地上，嘴里只有出氣沒有進氣，項羽卻像是沒事人一樣抱著半昏迷的韓漂立在垓下城頭。
劉肥目瞪口呆，要不是他利用自己身份調查且熟知漢史，確定這必是漢朝，此刻他怕是以為自己穿越到了什么小說世界。
垓下城頭響起了山崩海嘯的歡呼聲，每一名楚軍男兒面色激動，撕破喉嚨地喊叫道
“項王！”
“項王！”
“項王！”
……
歷史正在改變
《漢民和紀武帝紀》
萬馬千軍聚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