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金石的開采頗為繁瑣,大略分為前中后三個工段,前前后后包括粗加工、風力分流、熔爐提純、鑒寶臺篩選等二十來道工序。
一行人來到粗磨的石屋里,今日的任務是在地面進行礦石的前工序粗加工,剔除表面無用的雜質。
寬闊的大廳中,左右各有兩個大坑,一實一虛。
實的那個裝著待加工的寶藍色礦石,不時發出熠熠點點的光芒,虛的那個下面掏出個缺口來,在下方擺放著斜坡上的礦車兜。
加工好以后投放滿車,重力會超過限位閘門,閘一壓開,礦車便會沿著地下軌道行進到下一個工序。
打磨過程需要全程使用靈力,忙了一上午,礦工們皆是累的不行。
地煞盟的人卻是在旁談笑風生,老神在在的喝著茶水,陳均一襲灰衣,靜靜的吐納溫養道軀。
【青冥經入門(49/50)】
‘青冥經突破在即,如今法力細如小指,預計突破后法力吐納和儲備都將增加一二成。’
‘流火術的消耗較大,解放靈力的狀態估摸著能釋放個三到四次便會靈力枯竭,可惜沒有機會斗法,無法檢驗威能。’
陳均有些躍躍欲試,如今他靈石有了,如果再添一兩件攻擊法器,他的戰力將得到巨大提升。
但如今不好公然跑到商業區采購法器,守門人員那里還差一行通行令牌。
這張令牌并非是真實的令牌,而是許文豹打入任意物品的法力氣息。
許文豹的法力氣息在大獄長那里留過底,下面的人都認得。
這幾天接觸下來,只有豬頭張在跟他接洽,這個許文豹依舊是高高在上的態度,他也沒有貿然去示好,免得讓其不喜。
似乎看出了陳均的窘迫,旁邊坐著的刀疤臉解惑道,
“三哥莫急,地煞盟的規矩一般要先完成某件任務,才能獲得老大的首肯。”
“原來如此。”
陳均思索了陣,回憶起豬頭張交待的潛入丹堂一事,估摸八九不離十就是入盟的考驗了。
只是身上揣著大幾十塊靈石用不出去,實在有些抓耳撓腮的癢癢。
“其實若是三哥放心,你把待購之物告知于我,我可代你跑跑腿。”
刀疤臉湊在旁邊來,臉上的淤青已經散的差不多了。
他注意到陳均并無什么法器傍身,然而豬頭張前兩日又往他那里跑了一趟,多半是送了靈石去。
自從那天被陳均狠揍了一頓后,豹老大也沒吩咐他做什么事,這幾天他也閑的發慌。
“這島中法器的物價如何?”
陳均問道。
一階為法器,二階靈器,三階法寶,四階靈寶,至于之上的通天靈寶和道元至寶,只在傳聞中才聽說過。
在各自階位又細分為下品、中品、上品、精品。
對于普通煉氣修士來說,擁有一件下品法器已經是值得炫耀的事情,拿陳均所在的家族來說,旁系子弟基本很難持有一件攻擊類的下品法器。
“下品約莫一到五枚靈石,中品要賣到五到十枚,具體看所求的品類和煉寶材料以及工藝。刀槍劍戟,劍最昂貴,槍用的人要更少,如果對屬性還有要求,中間可能產生一成左右溢價。”
陳均微微頷首,里頭的物價和霄云礁差距不大,這也側面反映了或許這座監獄島并非距離家族島嶼很遠。
“你幫我買一把刀劍類的中品法器,火屬最好。再購一個百變面具,可以在筑基以下掩蓋真實面容,另外再買些恢復法力用的普通丹藥符箓等。”
刀疤臉越聽也一邊大致算著價格,越來越感覺不對,
“三哥,你要這些東西,恐怕算下來沒有二十塊靈石辦不下來。”
他狐疑的打量了陳均一陣,對方斗法強橫不假,但他這樣子也不像個貴公子。
“那邊不好賒賬。”
刀疤臉有話直說,面上有些為難的道。
陳均將錦囊藏在袖中遞過去,沉甸甸的靈石相碰發出叮鈴哐啷的脆響,是豬頭張給自己的保命財。
刀疤臉摸得心驚,暗道三哥不愧是能打過他的男人。
“你拿一塊作為跑腿費。”
“嗯?可這里面攏共就二十塊啊。”
刀疤臉重新又摸了摸,確定自己沒有搞錯靈石數量。
“這不還有兩張靈氣鐵片么。”
陳均點了點底部。
刀疤臉有些窒了窒,怪不得摸起來這么熟悉。
“行。”
“若是能要到折扣最好。”
陳均記起這些泉家治下的商戶,每隔一段時間會發布一些活動,將店鋪的不太熱銷的產品拿出來清銷,現在錢包淺薄,能省一點是一點。
刀疤臉想起陳均的狠毒來,神情有些怪異,
“三哥,泉家是李家的附庸家族,老大說過了,這里頭商戶不可搶奪。”
陳均愣了愣,意識到對方是把自己說的折扣過度解讀了,有些好笑,倒也沒去解釋,
“你自己看著辦就好。”
“對了還有一事,若是有獄中人員私下交易會的信息,也幫我留意下。”
修行的阻礙他可以通過靈眼術繞去大半,但陳均這個身子,如今最弱的便是靈根品質,這東西又影響太大,不解決以后修煉起來事倍功半。
靈根品質并非無法改變,有些極為少見的功法,比如損壽元補靈根的損壽補闕法,或是折去生機體魄彌補根基的法門,只是這類可遇不可求。
另外一種需要的時間長些,便是用珍貴食物慢慢調理改善。
陳均如今生存上的問題已經得到解決,相關的修煉材料也可以計劃起來了。
前身記憶中正好有幾味靈藥曾經在獄中口口相傳過,猜測或許在交易會中流通。
“三哥放心,這事便包在我身上,今晚我便派我的小弟去辦。”
刀疤臉拍拍胸膛,旁邊的散修都狀若驚恐的離得遠遠的。
“你還有小弟?”
陳均脫口而出。
復又想起雖說他打不過自己,但在獄中其實有些威嚴,地煞盟內他們也不可能三個人做完所有事。
刀疤臉感覺被看輕了有些不悅,換個人他可能就拍案而起了,但礙于是陳均只得有些郁悶的點點頭。
畢竟他才好了傷疤,沒有忘疼,唯唯諾諾的道,
“這小弟心思玲瓏,又跟商鋪熟絡,好辦事些。”
陳均點頭,往靈石中都提前打入了道標記法力,倒也不怕對方貪墨。
許文豹看了陳均一眼,從監工那里借來一根銅煙桿子,推開門在草坪上邊曬太陽邊吞云吐霧。
監工是礦場老人了,對其人的習慣早已知悉,他能到這里看守,某種程度上還是承了豹老大的人情,自是不會去過問。
豬頭張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碩大的身軀踩在地上,整個地面都在震顫。
到了無人的地方,豬頭張低聲匯報道,
“老林的尸首我讓徐長齊去探了,沒有發現有老大的令牌,也沒有搜到什么關于段正虎那邊的信息記錄,想來是他擔心身份暴露,自己將令牌等物都一并打碎了。”
“嗯,林木年的家人厚金撫恤也要落到位。”
豬頭張低聲應了,許文豹又問道,
“陳均的根腳查的如何?”
“蓬萊商會那邊傳信來,此人出身霄云礁陳氏,整個陳家依托在金劍宗庇護之下,族中修為最高的是族長陳鶴松,筑基中期修為。這霄云陳家發展了二百余年,并未出過什么驚才絕艷的修士,后輩良莠不齊,也不過幾只小貓小狗。”
“陳均有一門婚約,女方是三流宗門青溪宗的外門弟子,還未來得及過門,父母就早早過世,兩人逝世后陳均繼承了幾畝靈田過活,也有過幾次出海,也是出海過程中被李家抓來。”
“他平時都是在外海活動,連稍微偏向深海的區域都不曾涉足,一直以來中規中矩,沒有出現過什么跳脫的舉動,就如他的名字一般樸拙無鋒,均均平平。”
“但他的戰斗手法又出乎意料的過人,打點精準,力道刁鉆,不像師出無名之輩。”
“所以屬下推測,這陳均或許有些奇遇瞞而不報。”
豹老大安安靜靜的聽完,吐了口煙圈,語氣聽不出什么責怪,緩緩道,
“我知道你對我看重此子頗有微詞。”
豬頭張神色惶恐,閃躲著看著地面道,
“屬下不敢。屬下只是覺得疑人不用,此人遮遮掩掩的讓我有些心頭不快,而且此子性格過于跳脫跋扈,恐難以掌控。”
許文豹沉悶少許,回道,
“匹夫有餓狼之勇,惡徒可一人成軍,我不怕他囂張狠辣,只怕這把刀不夠銳不夠利,不足以插進段正虎的胸膛。”
“段正虎狡詐狠惡,手段殘忍,我送個溫吞恭謙之人過去,只會被他吃干抹盡徒增笑料,正巧有把待開的白刃在手,拿去與他周旋何樂不為。”
許文豹難得露出一點情緒來,嘆了一口氣,
“你這小子,早告訴過你多次,忠誠與否與表面的恭敬無關,你不敢吐露真言怕頂撞我,覺著那是尊崇,這才反倒讓我不敢用你了。”
豬頭張支支吾吾幾聲,沒有說出話來。
許文豹也不過分追究,搖了搖頭,
“行了,丹堂的位置也比較敏感,李家的眼線看得緊,如今人員上是滿編,缺口需要咱們自己挖出來。你送人進去的時候務必謹慎,不要太過冒進打草驚蛇,也不要膽膽怯怯不敢動作,讓他們有拒絕陳均的理由。”
“是。我也正愁著如何不動聲色的刨出個缺口來。”
豬頭張撓了撓頭,很是頭痛的樣子。
丹堂是李家比較看重的堂口,里面什么時候進一個人都需要嚴格篩查,何況現在人員還是滿的。
許文豹思量了陣,
“丹堂每過一月會到周邊一級外島中采購煉丹原料,其中有一味叫做清靈水的靈泉,特產于東南側的寒風島。”
“這清靈水要求低溫運輸,而監獄島受到地心火的影響,路面溫度偏高,絕大多數時候都不適合清靈水的運輸。”
“唯有在月虧那日,地心火的盈沸最為平靜溫和,地面溫度也會降到最低。而月虧那晚,負責值守護衛的巡邏隊長會收到一個無法拒絕的宴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