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儺面?”
秦墨心中頓時咯噔一下,那張青面獠牙的面具他再熟悉不過了,就是昨晚上具姨戴在臉上的儺面。
只不過,這張儺面相較于具姨的那張,有少許不同。
具姨的儺面看起來青面獠牙,恐怖至極,只沾一眼便能感覺的到兇煞之氣撲面而來,仿佛是從地獄深處爬出的惡鬼。
而這名站在巷子盡頭的女人,手中托著的那張儺面雖也猙獰,卻也在兇惡中透著一絲迷茫,似鬼非鬼,若哭若笑。
同一張儺面,給人截然不同的氣息。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女人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清脆如銀鈴,帶著說不出的荒誕與怪異。
她手臂一揚,五指張開,掌心對著幾只躲在墻角的鬼嬰。
“她這是……問鬼要錢?”秦墨有些懵。
看著女人當街攔路搶劫的模樣,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按照道理來說,攔路搶錢是要進局子的,可她攔路搶鬼,大夏似乎沒有一條律法規定不能搶。
那幾只鬼嬰也是被問愣了,彼此咿咿呀呀地低聲嘟囔,死人臉上帶著幾分荒唐的懵逼,估計它們變成鬼后,還是第一次遇到被人攔路打劫的情況。
“咿咿呀,咿呀咿呀......”
“呀,咿呀......”
“嗯?什么,你們沒錢?”女人微微一挑眉,眼中閃過不悅。
“沒錢你們走個屁,全部給我滾回去。”
那群鬼嬰被她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一個個像是個孫子似的,低頭垂耳,悻悻往回挪。
“告訴你們,別以為死了變成鬼就能免俗,天底下就沒有不給過路費的理,誰敢少一個子兒,信不信晚上儺尊會親自找你們喝茶。”
像,真特么像,連說話語氣都一樣。
幾個鬼嬰身體一抖,怯懦的轉過身,原本想要原路返回,卻在深巷的入口處,看見了一個站著的男人。
秦墨站在那里,臉上掛著詭異笑意,一根銹跡斑斑的棺材釘被他攥在手里,腳下是幾道拖得極長的黑影。
“抱歉,我這里,此路不通。”
他說著,緩緩邁步而出,生銹的棺材釘在掌中高高拋起,又穩穩接住,發出金屬與皮肉摩擦的聲音,刺耳異常。
幾個鬼嬰相互對視,眼中竟浮現出人類般的遲疑和恐懼,估計到現在也都沒想清楚為何會惹到這兩尊煞神。
它們在原地踟躕,望向巷口那名站得筆直的男人,目光最后落在他腳下那幾道頭發凌亂飄起的黑影上。
看起來,似乎一個都不好惹。
在以往秦墨遇到這種情況,估計只有躲在暗處偷看的份。
而如今,他也算是有了上桌的資本。
身后的腳步越來越近,沉重的啪嗒聲敲擊在幾只鬼嬰的心尖上,宛如催命魔音。
它們掙扎良久,終于某個念頭占了上風,下一刻齊齊面露猙獰,五官扭曲,張開如裂口女般長滿尖牙的大嘴。
“啊啊啊!”
伴隨著一陣凄厲的尖嘯,它們猛地調轉方向,化作幾道黑影,朝著站在巷子盡頭的女人撲去!
“膽子不小啊,不給錢還想硬闖?”
女人望著迎面而來的鬼嬰,神色未變,語氣里卻透著一絲玩味。
她不驚不怒,就像是在看一場無關緊要的鬧劇。
眼看幾只鬼嬰即將撲上來的時候,女人腰肢輕輕一扭,如水蛇畫圓般滑出包圍圈,動作靈巧到不可思議。
與此同時,她伸手一抬,將那張儺面戴上自己臉龐。
儺面一合,整個人的氣場驟然翻涌!
四周的空氣似乎被火焰烘烤扭曲起來,整個小巷仿佛成了一片燃燒的火海。
“來了……”秦墨低聲呢喃,望著腳下扭曲起伏的青石板,那股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果然,她也在召喚儺尊。
只不過從地底散發出的那股油漬味,遠不如具姨時那般濃烈。
“一拜三清上圣天尊,二拜五方五帝神明,三拜本境土地山川。”
“三界神靈,大儺尊位,妙修道法,法駕臨壇。”
女人聲音低沉,手指飛快掐訣,帶著咒語特有的節奏,腳尖一點,身形一沉,右掌驟然拍地!
“嘩啦~”
地上的塵土翻飛,空氣仿佛被巨力撕裂,一道無形的力量從天而降,帶著晦暗混亂的威壓,徑直籠罩向那幾只黑衣鬼嬰。
“儺尊……沒現身?”
秦墨眉頭微皺,目光銳利地捕捉著每一個細節。
女人起手式以及嘴巴里念動的咒語,和昨晚的具姨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儺尊并沒有從云層中出現。
儺尊未現,僅是力量投影?
難道說……是這姐們道行不夠,只能借一縷儺尊之力,而非請出本尊?
秦墨思索著,眉宇間多了幾分玩味。
作為過陰人,對于這種稀奇古怪的感知最為敏感。
此刻的巷子,只有三種煞氣纏繞交鋒。
第一種是從自己影子中釋放出的煞氣,盡管還沒有自殺喚出,但身后的影子卻已經露出了虎視眈眈的獠牙,濃郁猩紅的煞氣徹底封死了后路。
再一個就是這群鬼嬰釋放的煞氣,雜亂、暴躁,擾人心神。
最后一種,便是女人引下的儺尊煞氣,將這群鬼嬰團團圍住,仿佛是被籬笆圈禁起來的待宰羔羊。
“撕拉......”
這時,女人不知何時從腰間掏出一根火折子,輕輕一劃,一道火光倏然照亮深巷。
她指尖一挑,將那團跳躍的火焰托起,輕輕一彈,如利箭般射向被困的鬼嬰。
用火燒?
你可別告訴我鬼嬰怕火。
秦墨對此愈發好奇了起來,他看見那道跳動的火焰沾染到鬼嬰瞬間,就好似會傳染一般,轟的一聲點燃了鬼嬰。
“哇哇哇哇......”
幾只鬼嬰在烈焰中被燒的哇哇大叫,原本青灰色的身體瞬間變得焦黑無比,皮肉如同鍋巴般開裂,青灰色的畸形血肉外翻出來,從里面的缺口里噴出了腥臭濃液。
“呲呲......呲呲......”
秦墨仿佛聽見了把肥肉丟進油鍋里,被煸到呲呲冒油的聲響。
殘忍,難怪都說最毒婦人心,火燒油炸也太殘忍了。
秦墨有些頭皮發麻的看著,突然,其中一只被燒的跟個焦炭似的鬼嬰再也受不了,嘶吼著轉身往秦墨這邊跑。
“都說了,此路不通。”
秦墨神色一凝,手中棺材釘用力甩出,只聽“咻”的一聲,棺材釘夾雜著破空聲,直接扎穿被燒到畸形的鬼嬰腦袋,將其死死的釘在了墻上,灰白液體順著腦門流淌一地。
秦墨出手,被女人盡收眼底,儺面下她睫毛微顫,紅唇翁動。
“殘忍,難怪奶奶說男人最是無情人,**腦**漿都給捅出來了。”